白洛瑤的臉微燙,低咳了一聲,掩飾氣氛的尷尬。

北堂煜緩緩道:“明日進宮,坐在本王的身邊。”

“坐你身邊幹什麽?”

她又不是他過門的妻子,貌似不太妥吧!

“替本王擋酒。”他不鹹不淡的說。

“……”

瞧瞧,這是人嗎?

白洛瑤憤憤的瞪著他,天下難尋這等王爺,這等未婚夫!

“眼睛記得不要碰水,我回府了!”

再聊下去,怕是要她的心肺需要複蘇了!

北堂煜冷唇道:“站住,本王還沒準許你回去。”

白洛瑤的腳步停頓,回身道:“那麽,王爺還有什麽事需要小女呢?”

她的眉心微跳,臉部表情很不悅的樣子。

卻見北堂煜自一旁的木架上,緩緩拿出一精致華貴的盒來。

“過來。”

他修長的手指打開盒子,白洛瑤看不見裏頭的東西。

她猶豫的走了幾步過去,半盤坐在席上。

“之前,本王在你的及笄禮上,贈了你麒麟鎖。現在,本王要贈你一對長相守。”

北堂煜將一對價值連城的玉墜,亮在她的麵前。

白洛瑤的秀眸雪亮,這玉墜上的珠子似乎在白日還泛著亮光,以指腹碰上去時,溫溫熱熱,她撫了下自己耳上的玉墜,頓時覺得暗淡無光,失了顏色。

有哪位女子可以拒絕如此好看的玉墜?她也本不例外。

“將秀耳貼來。本王親自為你戴上。”

北堂煜的指尖觸碰到玉墜的光滑,溫潤不已。

白洛瑤頓時起疑的看著他,“王爺平白無故送我此物,為何?”

“本王想答謝你,這不算是理由麽?”

長相守,冬寒之日,觸之會發熱。炎夏之時,觸之會冰涼。

北堂煜是從西域的商人那裏,重金購來。他以為,她配得上此物。

白洛瑤尋思著道:“如此貴重的禮物,王爺還是留著贈給心愛的姑娘吧!”

……她可承受不起!

可北堂煜卻已經以指腹摸到她的耳垂,在她驚訝之時,已然將長相守替換上去。

“你狡猾!”

白洛瑤摸著溫熱的玉珠,仿佛身上戴了萬金。

北堂煜又將她另一隻的玉墜替換。

他的手心裏,握著她原本的玉墜,蹙著眉道:“如此劣質的玉墜,丟棄也罷。”

白洛瑤忙握住他的手,道:“不能丟!那是皇上贈的!”

她無奈了,皇上贈的玉墜,竟然到了他的口中,成了劣質的玉墜!

王爺你對姑娘家家的是有多大方啊?

北堂煜緩緩將玉墜放在桌上,道:“皇兄將好物,通通都賞賜了皇後與貴妃,她們挑剩下的,自然留給你。往後,不必再戴。這長相守,沒有本王的準許,也不準摘。”

白洛瑤覺得自己上當了。

怎麽有種定情信物的感覺,嗯?

“看我心情!”

她想戴什麽便戴什麽,哪能還如此霸道的強迫她戴他贈的玉墜。

“明日皇兄壽宴,你必須戴。不若,必有難。”

北堂煜清冷的俊臉微動,墨紗後的眼眸閃動,抬起杯茶淡飲一口。

“什麽意思?”

白洛瑤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麽偏要明日皇上壽宴上戴,而且她要是不戴,自己就會有難?

他卻已不再多言。

不說就不說吧!不再多想,她抓起了桌上的玉墜,起身。

手下霧眠見白二小姐出屋了,鬆了口氣,這回白二小姐也沒給王府帶來災難,真好!

“記得照顧好你們家王爺。若是府上的下人伺候的有疏忽,幹脆都遣散了。無用的背主下人,也留不住!”

白洛瑤每來他府邸一次,便更加不滿一次他府中的下人。

對待主子如此怠慢,卻待客如此熱情?

霧眠嘴上喏聲,心想:隻要二小姐你別來我們王府,一切風調雨順!

“我來的時候是跟王爺坐一輛馬車的,你們府上可還有其他馬車,借我回去唄?”

“沒,就我家王爺專屬的馬車。二小姐,要不我給你找頭驢騎回去?”

霧眠趁此打擊報複,誰讓她三天兩頭的跟王爺在一起。

白洛瑤卻是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那我騎你回去行不行?”

手下霧眠低低著頭,不說話。

驀地,半晌,另外一個下人從府上的馬廄旁,牽來一匹馬車。

“白二小姐,我家王爺讓二小姐乘坐此馬車回去。”

……嗬,明明是有多餘馬車的,偏偏說沒有!

霧眠啊霧眠!

白洛瑤瞟了他一眼,兀自的坐上回去的馬車。

下人對手下霧眠道:“霧眠大人,王爺讓你去見他,領罰。”

霧眠臉色微變。

***

白國公府。

白洛瑤剛進府,便見一陣爭執之聲。

恰巧,白平靖、賀氏與梁氏、老夫人,以及白霽月、白樂清,都在當場。

白霽月紅著眼眶,說道:“之前父親一直都是讓女兒去宮宴的,將二妹舍在府裏!如今為何又要顛倒過來!父親此次想要帶二妹進宮,卻不帶女兒,這又是為何!”

白平靖臉色微微有些難堪。

之前那是因為洛瑤的名聲不好聽,怕皇上大喜的日子,若是因為洛瑤的晦氣而攪局,豈不是大不敬?盡管洛瑤是嫡女,也不可將她帶去。

出於無奈之下,才將身為庶女的大女兒帶去宮中赴宴。

白樂清卻在此時開口道:“大姐就知足罷,同為庶女,三妹我可是一次宮宴都沒有參加過呢,而父親年年都帶大姐去,可見對大姐的恩寵。”

梁氏隱隱也有些不高興,就是啊,憑什麽就帶白霽月去,不帶她的女兒去,偏心!

賀氏卻揚起下巴,姿態高傲雍貴。

“我家霽月,那是名動京城的大家閨秀,蕙質蘭心。琴棋書畫,樣樣第一。就連容貌,也是京城第一美人。不帶霽月去,難不成帶樂清去麽?”

賀氏之意,顯然是在說,白樂清根本不如她女兒霽月,還想出頭。

梁氏心裏有不服,卻也不敢頂撞。

這時,白樂清轉過頭去,有意將聲高了幾個調,道:“哎呀,二姐姐回來啦——”

白洛瑤在一旁圍觀了會兒,就差擺一盤瓜子磕磕了。

老夫人本皺緊的老臉,就在此刻漸漸舒緩了,換上慈祥的笑容。

“瑤瑤,過來,到祖母的身邊來!”

老夫人的笑容溫和。

白洛瑤也是笑著握住老人家的手,說道:“祖母。”

賀氏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日日都不在府上,今日不知又是去哪裏野了?”

老夫人臉色變了變。

白洛瑤一臉淡然的轉過去,對著賀氏道:“大夫人這話說的不對!洛瑤隻是受淩王爺應邀去王府吃了幾杯茶,與王爺閑聊了幾句而已!怎麽到了大夫人的口中,就成了野?莫不是……在大夫人的眼裏,那淩王府就是個野地?而淩王爺,是個野人?”

賀氏聞言,當即臉色又青又白,百口莫辯。

白霽月卻掛著淚珠,走到她的麵前,嗬斥道:“白洛瑤,你說話不算話!你明明說你不喜歡殿下的,為什麽你又去找他!你分明就是想跟我爭!”

老夫人見此,握了握瑤瑤的手,示意她不要跟她們衝突。

但白洛瑤是個不能吃虧的人。

她看著白平靖,笑著說道:“大姐若是不滿父親的安排,大可問父親之意。看看父親能不能將大姐嫁去淩王府,再看看淩王爺想不想要收大姐做妾。”

庶女嫁去,隻可做妾室。

白霽月頓時氣急敗壞,拉著賀氏的手,哭道:“母親!她竟如此羞辱我!”

白平靖頭疼欲裂,大喝一聲,“夠了!既然你們一個個的都想去,那就全都去吧!”

白國公怎麽著也是響當當的朝廷重臣。

雖說有規矩禮節在,但礙於他的臉麵,禮官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老夫人臉色發白,道:“這……哪有這樣的道理?”

白平靖深深歎了口氣,他最是疲倦她們每日爭鬥個不休。

如今之際,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麽?

白洛瑤笑了笑,說道:“既然父親已經決定,讓二位姐妹一起進宮赴宴。那自然少不得四妹妹了。”

若不是經她提醒,怕是誰也不會想起白幼心來。

賀氏不想讓白幼心進宮,隻嘲諷道:“幼心還要留在她母親身邊照顧。”

白洛瑤一想,這倒也是,若是她離開府邸,父親也不在府上鎮壓,賀氏與梁氏又作妖,使什麽招數對待小雲姨娘,也缺一個人護著。

她得想想辦法,給幼心一個提醒才是。

老夫人啟聲道:“幼心就不必去了,多了兩個人,已經是很麻煩了。本來啊,是隻有我孫女洛瑤,身為尊貴的嫡女才能前去的。現在多了霽月和樂清,你們要記住,你們都是托了瑤瑤的福!”

老夫人的手緩緩的撫著白洛瑤的手,對她們說話時,臉色隱隱有些不高興。

賀氏心中一陣冷哼,老東西,總是幹涉我。

梁氏忽而打著圓場,道:“哎呀你們幾個進宮,可千萬別給你們父親添麻煩呀。”

白樂清微微低首,聲音婉轉輕柔,道:“是,母親。樂清一定會聽父親安排的。”

白霽月卻是冷冷的瞪著白洛瑤,給我等著吧!

白洛瑤無視她,隻對老夫人低道:“祖母,我去看看雲姨娘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