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間的鳥雀飛了一遭又一遭。
冬日的暖陽緩緩照在院子的花草上,顯得勃勃生機。
白洛瑤是被丫鬟念夏端著盆水進門的聲音給吵醒的。
“小姐,今日是皇上的壽宴,你可千萬不能這麽睡啦。”
念夏放下手中的盆水,又在房中看了看,去到梳妝台前。
她把小姐今日需要戴的簪子樣式都揀了出來,方便過會兒直接佩戴,不需要再挑選,耽誤時辰。
“還早……”
白洛瑤看著她棲棲默默的樣子,她翻了個身,秀眸裏滿是慵懶,打了個哈欠。
丫鬟念夏好生無奈,輕歎了口氣,小姐就是不能早起,除了這一點以外,小姐就是全世間最完美的女子了。
念夏就是老媽子的心,她看了眼仍然想賴床的自家小姐,又一番從衣櫥裏拿出好看的衣裙來,兀自念叨著。
“小姐,今日進宮赴宴,不如穿那件金蘭花的衣裙吧?”
這件衣裙華貴,美豔動人,足以吸引男子。
白洛瑤被她念叨著,煩人的很,幹脆坐起身來。
“我自己來挑吧。不過是皇上的壽宴,又不是相親大會,至於穿那麽豔麗麽?樹大招風。”
她慢悠悠的伸出腳,穿上繡鞋,懶散的走到衣櫥邊。
丫鬟念夏無奈道:“可是小姐,今日可是滿朝盛狀呀,會來很多很多的王公大臣以及達官貴人呢,而且我聽說從別的國度來了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呢!”
想必大小姐與三小姐,都高興壞了,指不定怎麽打扮呢。
她可不想自家身為嫡女高貴風華的小姐,比那兩個整日就知道嫉妒的庶女比下風頭去!
“就這件鵝黃淡雅的衣裙吧。”
白洛瑤講究的便是一個清新與簡約,素雅一些的還能遮掩她的本性。
畢竟是皇帝的壽宴,若是穿的太過草率,也會被認為是不重視皇上。
丫鬟念夏笑嘻嘻的說道:“小姐人生得美,怎樣穿都好看。”
白洛瑤坐在銅鏡前,注意到桌上靜謐擺放著的一對長相守。
她伸出纖纖玉指揉了下,上頭的玉墜因為天氣的回暖,而又從溫熱轉變為冰涼。
“小姐是什麽時候買的這對?我怎麽不記得了呀。”
按理說,念夏記得小姐的每一樣釵飾,卻唯獨不記得這樣尊貴的一對玉墜。
白洛瑤對著銅鏡,將長相守戴上,淡淡道:“我一沒偷二沒搶三沒買過,你猜是怎麽來的,嗯?”
丫鬟念夏望著小姐明媚的笑容,偷笑了一聲。
“是不是淩王爺贈給小姐的呀?奴婢早就猜到了,隻是奴婢不說,嘿嘿嘿……”
丫鬟念夏鬼靈的很,吐吐舌。
白洛瑤翻了她一記白眼,明知故問的丫頭。
梳妝整頓好,念夏便道:“好啦小姐,我們可以出發啦。與國公爺的馬車一起!”
驀然間,想起北堂煜對她說的那句話,他……究竟是什麽意思?
白洛瑤的手下意識的放在長相守上,緩緩摩挲著。
***
走到了府門前,正見白霽月與白樂清分別來至。
白霽月今日一襲錦藍衣裙,下巴高傲的微抬,滿頭華貴的簪子,隨著她的腳步而搖晃著。
而白樂清,則是身穿一襲粉嫩的桃花衣裙,看起來格外的明豔,她的眉心戴了個粉色的玉珠子,垂落了下來,顯得格外乖巧。
明明很是清淡素雅的白洛瑤,卻是在三個人中,氣質最斐然,且容貌最傾城的!
白霽月打量著白洛瑤,從鼻息間發出一聲輕哼,“二妹,你難道就穿這麽寒酸的一身去見進宮赴宴麽?”
她的眼眸裏,無不帶著鄙夷與清高。
白樂清見了,裝作一副乖巧柔弱的小白兔的樣子,上前來,替白洛瑤說話。
“二姐姐,就算是不用穿得那樣豔麗尊貴,也能夠在人群中脫穎而出。不像我,容貌生得不如大姐姐與二姐姐,也隻有在這衣裝打扮上費心了。”
白樂清的聲音低低的,柔婉而又婉轉,和是好聽。
若是白洛瑤沒有原主的記憶,估計會被她這副白蓮花的模樣所迷惑。
白霽月冷哼一聲,輕蔑的說道:“你真有自知之明,隻可惜,某人並沒有!”
這話無非說的就是白洛瑤。
白洛瑤淡淡一笑,道:“你說夠了麽?”
白霽月有些惱意的瞪著她,道:“你憑什麽不讓我說話?難不成,你連真話都聽不得了?”
白樂清的眼神,有意無意的掃向了二姐一眼,觀察著她的神色。
白洛瑤卻是坦然的說道:“我至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反倒是你,一見到我,便以刻薄的言語相加。你是不是嫉妒我,白霽月?”
“你……!”白霽月仿佛被她說中了心事,眼眶立馬憤怒的紅了紅,秀拳緊握著。
白樂清隻是低頭輕笑了一聲。
白霽月認為她是在嘲笑自己,瞪大了瞳孔,衝她厲聲道:“不準笑!”
白樂清一抬眼,對上了白霽月殺人般憎恨的眼神,心底閃過一抹懼怕,頓時低低著頭,不再多說什麽了。
“你們又在吵什麽?這還沒有進宮赴宴,就又吵起來了?誰再敢鬧事,我絕不姑息。下一次,通通都別想進宮赴宴!”
白平靖在不遠處便聽見白霽月的聲音,十分不悅。
繼而,他又看向三人中的白洛瑤,語氣緩了緩,道:“洛瑤,你是嫡女,你應當走在第一個。你跟為父坐一輛馬車。”
“霽月與樂清,分別坐後麵一輛馬車。”白平靖又跟後補充道。
白霽月聞言,臉色又更加不好看了,幾乎是氣紅了臉,往年都是她跟父親同坐一輛馬車的!憑什麽這廂讓白洛瑤奪了她的位置!
“……不可再鬧!你可知,你之前的殊榮,通通都是洛瑤的!你搶了她的自然要還回來!你還有何不滿意的?”白平靖見她要發牢騷,提前製止。
“是,父親。”白霽月隻是臉上掛著委屈,便不再說什麽了。
丫鬟念夏頗有些得意的扶著小姐上了馬車,坐在小姐的身邊。
白平靖便坐在女兒的對麵,拂了拂袖,看著前麵的道路。
白霽月憤恨的眼神看向他們的馬車,怒氣騰騰的一腳重重踏上自己所在的馬車上。
“大姐姐,消消氣罷。這也是沒辦法之事……”
白樂清的聲音柔柔的,嘴角微翹,坐在她的對麵。
哪知,白霽月“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臉上。
“大姐……你為何要打我?”
白樂清的眼淚倏然掉落了下來,滿眼通紅。
白霽月冷哼道:“這就是你幫著白洛瑤,與我作對的下場!”
白樂清隻是捂著自己的半邊臉,她的丫鬟也是敢怒不敢言。
“大小姐,我們家小姐若是臉上腫了,多了個巴掌印,介時該如何解釋?這豈不是在為國公爺添麻煩嗎?”
丫鬟急急的為自家小姐出頭,滿是心疼的撫著。
白霽月卻得意的挑眉,道:“有能耐你就讓她說啊,告訴父親,說是我打的!沒能耐說就給我乖乖閉嘴!我不過是輕輕揮了一下而已,三妹的臉又不是棉花,那麽嬌翠!”
丫鬟快要氣哭,白樂清嘴唇顫抖的捂著半邊臉,默默將自己內心的恨意壓下。
白霽月趾高氣揚,一點也不當回事,悠悠的擺弄著自己頭上的簪子,嘴角勾勒一抹冷笑。
與此同時,前麵的馬車裏,白平靖咳嗽了聲。
“洛瑤啊,待會進宮,你就跟在父親的身邊。跟父親去見一見那些朝廷的王公大臣們,他們有些人之前沒有來參加父親的宴會,故而不認得你。父親想好好讓他們認識認識你。”
白平靖看著靜坐著,氣度坦然的女兒。
白洛瑤微微偏頭,微笑著道:“洛瑤多謝父親,絕不會給父親失禮的。”
“好。”白平靖笑了笑。
沒想到,家裏頭的幾個女兒,還是她最懂事啊,既解了白國公府的危機,又讓他在皇上麵前沾著她的光受賞。
之前,是他冷落了她,她白國公府最尊貴的嫡女,他日後一定將這些年的空缺彌補回來。
白平靖無意間瞥見女兒耳上的耳墜,忽而驚了驚。
他兀自鎮定,訝異的啟聲道:“洛瑤,告訴為父。你耳上戴著的玉墜可是長相守?”
白洛瑤微微擰起秀眉,怎麽這老爹也知道?
“是,父親有什麽疑惑嗎?”
難道這真不是個普通的耳墜?
白平靖詫異不已,道:“可是淩王殿下所贈?”
“是王爺所贈女兒。”白洛瑤坦誠承認。
白平靖遲疑的以手緩緩的撫著胡須,繼而道:“這可是個貴重非凡的耳墜啊……”
白平靖欲言又止,又多看了一眼,一雙老眸微動,像是了然了幾分。
白洛瑤不解,心想:你們就喜歡吊胃口,賣關子!到底是什麽來頭,好歹也告訴我啊!
“父親,你知道這對長相守的來曆麽?女兒很想知曉,還望父親告知。”
偏偏要她問,她若是不問,這老爹是不是就不說?
白平靖沉吟了半會兒,道:“這個耳墜的淵源很複雜,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