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日光灑在牢房內。

白洛瑤起身,火速的穿上大理寺的衣裳。

她此番要借助大理寺的名義,揭露皇後,雖然有危險,可能會殃及大理寺。

但是若成功披露,反而大理寺會得到獎賞。

白洛瑤搖了下鐵鏈子,獄卒便揉揉惺忪的眼睛,立時過來給她開鎖。

獄卒低聲道:“白二小姐,一切小心為上。今日是皇後娘娘的生辰,走來走去的宮人眾多,可萬不要被發現了,不然小的這顆腦袋就……”

“你的腦袋會穩穩的長在脖子上的,放心!”

白洛瑤低身輕車熟路的走著。

當她趕到大理寺的時候,梁玉已經做好了準備,他整裝待發,帶領數十名大理寺的人,一齊在門口等候著她。

“瑤妹,今日皇後壽宴,我等不能過於冒進,隻能等待時機而動!”

梁玉叮囑,他不想讓她出事,在這宮中,隻能小心謹慎。

白洛瑤明白他擔心什麽,便道:“妹一切都聽兄的,絕不會給大理寺帶來麻煩的!”

伺機行動,這個道理她明白,若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

梁玉點了點頭,白洛瑤便進了大理寺的隊伍中,隨他走在宮中的甬道。

來來往往的有不少的宮人,可突然就在此時,白洛瑤迎麵撞見了個匆匆忙忙的婢女,婢女看起來很慌亂,無意間撞倒了另一名手裏端著杯茶的宮人。

“你走路不看路啊!”

宮人因為不敢耽誤時辰,便懶得跟婢女計較,匆匆的就去換了身衣裳。

婢女則是趕緊爬起身,向著某處又著急的趕去。

白洛瑤喚了聲道:“站住——!”

婢女的脊背僵硬,頓時停頓。

梁玉擔憂的眉頭緊皺,道:“瑤妹,你不是說凡是都聽我……”

白洛瑤笑著勾唇,道:“梁兄放心,妹自有分寸!”

她走到婢女的身前,婢女的身子抖三抖,一副有事情在身一樣。

婢女低低著頭,不敢抬頭,道:“敢、敢問大人有何要事。”

白洛瑤質問道:“你是誰的婢女?”

婢女的唇發顫,不敢說謊,隻得如實相告,道:“回大人,奴婢是楊美人身邊的婢女。”

楊美人?白洛瑤微微看了眼梁兄,與他交換了一個神色。

“既是楊美人的婢女,不好好待在後宮,在這裏做什麽?你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

白洛瑤著重的咬重最後一句話。

婢女猛然抬起頭來,可是卻又百般糾結。

“你盡管說,我們大理寺的人絕對會幫你的!”白洛瑤如是道。

婢女便左右看了看人,走到一個偏僻點的角落,白洛瑤便跟了過去。

梁玉一直皺著眉頭望著她們的方向。

婢女礙於人來人往的,也不敢跪,於是隻得道:“求大人為我家美人做主啊!”

白洛瑤不解,道:“做什麽主?誰欺負了你家李美人?事情經過,詳細道來!”

婢女便壓低聲音,似有哭意,道:“是皇後,皇後娘娘要借他人之手,害我家美人!”

白洛瑤凜凜的秀眸微微流轉,這囂張跋扈的皇後,看來是不把後宮的人害死不罷休。

婢女懇請的拜托道:“眼下隻有大人能救我們家美人了!若是我們家美人一死,奴婢也逃不了活口,皇後娘娘想殺我們,那是易如反掌之事,懇請大人相助!”

婢女本就想去大理寺找人幫忙,沒想到半路上正好碰見。

白洛瑤說道:“你是怎麽知道,皇後娘娘要害你家美人的?你有什麽確鑿的證據?”

婢女便看了看周遭,飛速的道了幾句。

白洛瑤隻是一邊聽著,一邊淡淡頷首。

半晌,她啟聲道:“我明白了。”

婢女眼眶通紅,低低道:“請大人相助,奴婢家中還有弟弟妹妹需要照顧,奴婢不能死!”

白洛瑤的手搭在她的肩頭,示意此事她心裏已經清楚了。

婢女便明了,默默的道了聲謝,緩緩回去了。

梁玉見人走後,便幾步提上前,道:“瑤妹,沒事吧?”

白洛瑤低聲道:“又是皇後,她想效仿之前的兩次,再陷害楊美人!”

梁玉駭然不已,事不過三,皇後如此膽大妄為,難道就不怕被發現端倪麽?

“梁兄,此乃天賜良機。我們正好可以來個甕中捉鱉,當場抓個現行。暫且先不動聲色。”

“瑤妹,此事太過危險。還是等梁兄派人查探清楚再說。”

梁玉回首,囑咐自己的心腹立刻去查,若是屬實,再密謀下一步。

白洛瑤也正有此意。

***

皇後壽宴。

周圍都有禁軍把守在外圍,旁人輕易接近不得。

而大理寺的人在外圍中的外圍,隻能遠觀壽宴中的情景。

梁玉道:“我們現在無法進入阻止,楊美人的杯酒裏有毒,坐在她身邊的雲美人一定會被誣告為陷害楊美人致死的凶手。”

白洛瑤緊眯著眼,道:“難道我們隻能坐觀靜變麽?我做不到!”

她忽然抓過一個要去壽宴上送餐的婢女,並在她的後脖頸上快速的一擊!

梁玉驚詫道:“瑤妹,別做傻事!”

白洛瑤將婢女拖進草叢中,並快速的將自己的衣裳與她交換。

梁玉隻得背過身去,等她換完衣裳。

白洛瑤換了身行頭,又將頭頂的發髻重新盤過,換掉釵飾,端起宴席上的餐。

“梁兄不必擔心,我心裏已有計。”

她從他的身旁直接走過。

梁玉卻握住她的胳膊,道:“你此番太過衝動,我不能讓你去!”

白洛瑤卻是稍稍有些惱意,道:“梁兄畏首畏尾,是要眼睜睜的看著皇後的計策奏效麽?”

梁玉緩緩的鬆開她的胳膊。

白洛瑤毫不猶豫,果斷幹脆的端著餐走進了壽宴。

禁衛軍阻攔道:“令牌。”

她便看了眼自己腰上從婢女身上取下的令牌。

禁衛軍以手擺弄了一番,確認完畢後,放她進去。

梁玉的額上冷汗涔涔,但願瑤妹此次有驚無險!

白洛瑤端著餐,無意間從北堂煜的麵前走過,北堂煜身邊坐著的乃是北堂墨弦。

北堂墨弦錯愕道:“白……”

“皇叔。”北堂煜的聲音有些冰冷。

北堂墨弦有些可不明白了,卻溫溫的揚起嘴角,倒是有趣。

想不到被關在牢房裏的白二小姐,竟然搖身一變成了送餐的宮女,她究竟想要做什麽?

白洛瑤低低著頭,將餐送到皇上的跟前。

皇帝笑道:“皇後快嚐嚐,這是朕特意讓人為你做的玉露糕。”

皇後悠悠的接過木勺,道:“皇上有心了,那本宮,就嚐嚐。”

白洛瑤趁此,緩緩的後退,退到楊美人的身前,她狀似無意的以身子撞到了楊美人的桌子,楊美人大驚失色。

“對不起,奴婢不小心……”

她趁此去撿起器皿的時候,將銀針落在楊美人的杯酒中。

頓時,銀針烏黑。

楊美人臉色驚變,死一般的慘白,多看了眼白洛瑤。

“怎麽了?”

皇帝緊皺著眉,從上頭緩緩走了下來。

楊美人連忙從杯酒中拿走銀針,不動聲色的收好,而後站出來。

“皇上,不礙事的,是臣妾的腳不小心絆倒了這名婢女,使得她撞到了臣妾的桌子。”

楊美人立刻為白洛瑤開脫。

白洛瑤仍舊是低低著頭,頃刻的跪在地上。

皇帝滿臉不悅,道:“朕知道美人心善,是在為這名婢女開脫!美人的腳安分守己,怎的就能伸得那麽長?必定是這個婢女粗手粗腳的!來人——”

隻聽得皇帝一聲喚,白洛瑤的秀眉緊緊的皺起。

這個狗皇帝,偏偏來擋她的事!我這可是在救你的後宮美人!

皇帝道:“把這個毛手毛腳的婢女給朕拖出去,斬了!”

相當於殺雞儆猴,皇帝不想在皇後的宴會上,再發生這樣的事端。

白洛瑤的瞳孔驟縮,該死的!

楊美人頓時就驚喊道:“且慢!”

她的手拉著皇帝的手道:“皇上,臣妾真的無礙,萬萬不要因為臣妾而多殺無辜啊!”

皇帝卻笑道:“美人啊,朕若是不這麽做,還會有一個不長眼的。美人勿慌,朕為你做主!”

上座的皇後儼然不悅,卻也隻是看著。

“皇上,皇上!真的不必!”楊美人央求著。

皇帝卻大手一揮,道:“都沒聽見朕的話麽!還不趕快將這個頂撞楊美人的婢女給拖出去,斬首!”

立刻就有兩名禁衛軍,將白洛瑤鉗製住。

不遠處外圍中的梁玉大驚失色,道:“瑤妹——!”

大理寺的人趕忙拉住了少卿。

梁玉道:“放開我,我要去為瑤妹求情!”

心腹卻道:“大人!不可,大人身為大理寺少卿,卻因為一個小小的宮中婢女求情,這大庭廣眾之下,恐怕會引起誤會!以為大人與這宮女私通,那可是宮中最大的忌諱!”

梁玉的臉色難堪,他的眼神循向了坐席上,淡然自若的北堂煜。

為什麽王爺還不肯出手?難道他根本沒有認出瑤妹?

白洛瑤被禁衛軍壓著,就要從壽宴中離去。

北堂煜的冷眸掃了眼身後的霧眠,霧眠頷首,正要以手做哨召來什麽。

可就在這時,北堂墨弦溫笑著起身,道:“慢著——”

壓製白洛瑤的禁衛軍忽而一頓,回首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