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醒來時,霍青山還坐在她身邊,莞爾看著她。

林曉一笑,霍青山扶林曉起來道:

“頭還疼嗎?”

林曉摸摸頭道:

“不疼。”

她的頭疼是偶爾才會發作,林曉覺得可能是神經痛,但最壞的就是淤血壓迫神經了。

霍青山道:

“時辰還早,你要不要再睡會?”

林曉搖頭,睡久了反倒難受,還是找點事做比較好。

霍青山低頭一笑,又抬眼看著她。

這個目光雖然很溫柔,但是林曉覺得霍青山藏了心事,好像在猶豫什麽很重要的事。

林曉想,他總是有不能說的心事。

林曉問:

“你是有什麽心事嗎?是跟我有關嗎?”

從前霍青山有心事的時候,她總是不說不問,因為覺得人有秘密很正常。

可是她今天想問,因為倘若這件心事跟她有關,那最好說清楚比較好。

情侶之間何必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有什麽誤會及時解開不好嗎?

霍青山不覺驚訝地看著林曉,又了然一笑:

“我什麽事都瞞不過你。”

林曉道:

“跟我的頭疼有關?襄王給我下毒了?”

林曉心裏呼喊,最好是下毒,千萬別是寄生蟲。

腦室內的寄生蟲是要開刀的,古代哪有這技術啊,沒有無菌環境不說,大腦縫合就是一個大問題。

霍青山道:

“算是吧。”

林曉追問什麽叫做“算是吧”,霍青山道:

“襄王派人用銀針沾取了一種藥刺入你顱中,這種藥不算致命,卻會凝結人體血液,使之流通不暢形成淤血。現在你腦中淤血已經形成,壓迫了你便會使得你頭疼發作。”

這就是淤血壓迫神經。

林曉心裏先是放鬆,轉而又緊張起來。

林曉問:

“襄王拿解藥威脅你是嗎?”

霍青山點頭,林曉道:

“其實也不用緊張,既然是淤血,以銀針刺破我頭皮,讓淤血流出不就沒事了。”

當然,這是林曉想得最輕鬆的解決方法,一些嚴重的淤血也是要開刀的。

霍青山道:

“沒有那麽簡單,如果不把你的毒解開,血液會繼續凝固的。”

長久下去,林曉還是會沒命。

林曉道:

“那位華大夫可有辦法解?”

霍青山道:

“或許會有,可是我們聯絡不到他。”

華無醫向來閑雲野鶴四處遊曆慣了的,除非他出動聯係人,否則是輕易找不到他的。

林曉沉思,在想這個凝血的藥會是什麽,又想著倘若這個藥物真的很厲害,是流動性毒藥,那她就不會僅僅是頭部有淤血,而是全身血液凝固加快了。

於是林曉有個大膽的想法。

她問:

“有刀嗎?”

霍青山問道:

“你要做什麽?”

林曉伸出手來道:

“劃一刀。”

霍青山把林曉的手按下去:

“不許胡鬧。”

林曉搖頭解釋了她的想法,道:

“我就想看看我的血液凝固速度有沒有異常。”

霍青山道:

“這毒藥發作需要時間,我們也不能確認這藥有沒有蔓延到全身。”

林曉心想人體血液流動一次也就四十秒,這麽多天過去了,血液早就流了一萬八千遍了。

於是道:

“肯定流遍了,你割就是。”

霍青山半信半疑,但是林曉態度堅決,於是拿了把小刀笑道:

“別哭。”

林曉心裏哭笑不得,她受了這麽多刑,早就哭得眼淚都幹了,還用得著怕這個嗎?

不料霍青山也挽起了袖子,在林曉胳膊上輕輕劃了一刀後也在自己身上來了一道。

林曉心裏一跳,急道:

“你這是做什麽。”

霍青山道:

“總得有個比照才能看出來。”

又叫不好,道:

“我是男的,血流得比女子快,該讓女子跟你做比對的。”

林曉生怕霍青山再去拉個女子過來割上一刀,忙道:

“不用,男女都一樣,你放輕鬆就好。”

血液流淌速度的細微差異肉眼是很慢看出來的,但是凝固時間差不多就證明沒事了。

兩個人各挨了一刀,林曉的血液凝固也沒比霍青山快,倒是霍青山在自殘的時候下手略重了些,流得血更多。

最後兩個人身上多了一個傷口,結論就是林曉的血液凝固沒有問題,真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笑著笑著,頭上又抽痛一下。

林曉道:

“我覺得那個毒藥沒那麽神。”

盡管見識了見血封喉的鶴頂紅,可是林曉覺得還是得相信科學,現代倒是有凝血藥劑,可那是化學提取物。

林曉覺得那玩意的確使得頭裏有產生了淤血,但不足以使得她全身血液凝固:

“再請禦醫來看看吧。”

等禦醫的時候林曉問霍青山,襄王要他幹什麽。

霍青山道:

“他要我做他的內應。”

林曉道:

“你答應了?”

霍青山搖頭:

“襄王又要那聖旨。”

林曉了然,襄王這是談判,先提出一個霍青山比較難以接受的條件,再提出一個相比之下好一點的要求。

二者取其輕,霍青山會答應給他聖旨。

要是聖旨果真是傳位襄王,霍青山還是給他立功了。

霍青山道:

“你說得和他一樣。”

襄王便是拿這個條件吸引霍青山的,很可惜的是霍青山也沒有聖旨的下落。

林曉道:

“那這麽說來,襄王是信了我對你非常重要,才以我為誘餌引你上鉤的了。”

襄王是怎麽突然信了的?

林曉並不知道霍青山為她做得那些事,即使霍青山如此大動幹戈,襄王也隻覺得霍青山是在作秀。

讓他動搖了的,是高安縣子賈恪。

賈恪告訴襄王,賈樟說的,霍青山對林曉是真心,日月可鑒。

有了賈恪賈樟的話,襄王也信了三分。

何況還有宇文家的人和他商議,林曉怎麽也不鬆口,留著沒用,不如給她下藥做誘餌,說不定有用呢。

霍青山卻又陷入新的擔憂,賈恪還是沒有和襄王斷了聯絡,再這樣下去,事發之後賈家都要不好了。

禦醫來了給林曉看腦袋,他的手在林曉腦袋上摸了半天,又把脈看眼睛,終於道:

“可能是有淤血壓迫。”

霍青山皺眉,他要的不是可能,而是一個肯定的答案,這樣糊弄了事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