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功夫之前,月九齡正打算躺下午睡,沒想到顧墨玧突然造訪,她隻好一邊詫異一邊重新更衣招待客人了——他們雖同住在曹府,但隔了道院牆,而且一般有事顧墨韻都是派人來請她過去,極少親自前來。
大概是顧侯爺太正人君子了吧,月九齡有時會看著那一道隔著的院牆想,按照那位被聖賢書浸**多年的顧侯爺的節奏來,他們倆什麽時候才能進一步?難道真的要等到拜堂成親後,才能牽手接吻上......
咳咳!
本來滿心惆悵的月九齡在看到負手站在屋裏的翩翩男子時突然有了罪惡感——趕緊住腦!你現在可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十五歲少女!
翩翩男子——顧侯爺聽到動靜看了過來,神色有些嚴肅。
月九齡沒看到落影或緋刀時就有些疑惑,看到他不大好看的臉色更是一怔,發生什麽事了嗎?
簡單問候落座之後,顧墨玧也沒繞彎子,將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月九齡便看到他手中拿了一個信箋,並且眼尖地看到了上麵寫著“九齡縣主親啟”六個字。
“給我的?”
月九齡挑眉,莫非顧侯爺終於開竅了,給自己寫了一封表白情書?
“嗯。”
但顧侯爺這臉怎麽看上去不像是來表心意,而是來討債的呢?
月九齡眨了眨清澈的桃花眼,福至心靈地問了一句:
“誰送的?”
顧墨玧垂眸看著信箋上龍飛鳳舞的六個字,聲音有些冷:
“不知,有人送到曹府大門的。”
月九齡以為他是擔心送信之人居心叵測才親自送來,自己也仔細想了想,並沒有在腦海裏搜尋到得知她行蹤又會給她寫信的人,難道是凶手?
可凶手為何要這麽做?
思及此,她也突然正襟危坐起來,看著顧墨玧冷若冰霜的側臉,指了指他攥在手中不肯放的信,“那......我能看看嗎?”
顧墨玧抬眸看了一眼坦**並有所期待的少女,雖有些不願,但還是將信遞了過去。
月九齡在某人目光灼灼地注視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這封信,還好,沒藏著神惡魔毒蟲毒蠱之類的,剛鬆了一口氣,就聞到被密封已久的香氣爭先恐後撲鼻而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顧墨玧一下就警惕起來,月九齡連一邊忙將手中信封拿得離自己遠些,一邊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這香氣沒毒,就是有點嗆。
誰這麽騷?這紙箋和信箋是不是都用香熏過幾十遍?這麽久味道還這麽濃?
待香味散得差不多,顧侯爺也確認那信確實沒什麽危險了,月九齡才在他的允許下將裏麵的紙箋抽出來,打開,不由“咦”了一聲,“上麵隻寫了兩個名字。”
說著她便將那兩個名字念了出來:
“楊飛,劉誠。”
同時抬眸去看顧墨玧,“什麽意思?”這兩人的親戚關係幾乎人盡皆知,如今楊飛死了,極有可能是因為當年兩江大營輜重處被燒一案,而作為他的大舅子,揚 州郡守劉誠自然也會引起懷疑,可這已經是他們已知的了,送信人這是馬後炮?還是有別的用意?
月九齡將信翻來覆去檢查了幾遍,確認沒有隱藏的信息,又查看了信箋,也找不到其他有效信息,不由嘀咕:
“也沒有落款。”
這時,顧墨玧蹙著眉頭開口:
“應該是聚鳶台送的。”
月九齡驚訝,“侯爺怎麽知道?”
顧侯爺冷冷瞥了那信箋上六個大字,字是好看,尤其是“九齡”二字,就是不知為何,他怎麽看怎麽不順眼,於是將實現收回,平靜道:
“猜的。”
除了聚鳶台誰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往兩江大營都指揮使府送消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而且那信裏信外都透著一股胭脂香味,與之前在紅袖閣君子箋房裏聞到的如出一轍,除了他聚鳶台這天下還有誰的消息能如此靈通?
被顧墨玧這麽一提醒,月九齡才想起這有點熟悉的味道可不就是君子箋那個臭美最喜歡的味道了麽?
而且聚鳶台她也就認識那麽幾個人,會給她寫信還用如此悶騷的方式,也隻有君子箋了。
“如果真是君台主送的,臨安到揚 州的最快腳程也要兩三天,那麽在他送出這封信時,楊飛可能還沒死,我們也還未曾懷疑到他頭上,那麽......”
那麽君子箋是想告訴她當年參與軍 火偷運還放火燒輜重處的叛徒有誰,這信上所寫的楊飛已經被殺了,凶手不會放過劉誠的!
說到這,月九齡猛地止住了話音,看向顧墨玧。
顧墨玧一下就明白了她沒有說完的話,猛地從位置上站起來,“劉誠可能有危險!”說著就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月九齡連忙跟上。
劉府,書房。
“砰——”門被人從外麵踹開了。
一行人匆匆闖了進來,一下就聞到了一股尿騷味,接著就看到了重達兩百斤的劉郡守正麵對著他們口吐舌頭懸在半空。
原本還想再阻攔顧墨玧等人的管事見狀一下就懵了,軟癱在了地上:
“老爺!”
隨行的緋刀上前抓住劉誠的腳,大喊:
“還是熱的,來人,幫我將人放下來!”
於是其他人手忙腳亂地上前幫他一同將劉誠從套繩上救了下來。
月九齡也顧不上戴手套了,蹲下就立即檢查,排除了各種假性死亡的可能後,她收回手,起身對著抱有一絲希望的眾人搖了搖頭,沉重道:
“已經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