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李昊
我注意到李依的眼神很怪，那是一種深深厭惡的眼神。我是第一次見到李依露出這樣的表情。
車子裏的人也看到了李依，車門打開，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了下來，帶著一副金色眼睛，穿著一身價值不菲的名牌西服，很斯文的樣子，徑直到了李依的麵前，問道：“你去哪了，怎麽眼睛紅紅的，誰欺負你了？”
李依看都不看他一眼，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徑直往前走。
“你還在生氣啊？我都道歉了！”
李依根本就不理睬她，繼續大步向前走。
中年人尷尬的一笑，拉住我問道：“你是依依的朋友吧，這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一些小禮物，你幫拿給她吧。”
“你是？”我疑惑的上下打量著中年人，莫非這就是李依的男朋友？
“啊，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依依的哥哥，我叫李昊！”說著向我伸出了手。
“我叫劉小石，南區警局法醫。”原來不是我想的那樣。
李昊聽了我的自我介紹之後，表情瞬間僵硬住了，過了大概半分鍾的時間，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依依沒有犯事吧，這孩子人不錯，就是有點小孩子脾氣，你們……”
我打斷二樓李昊的話，“你放心，她沒犯事，隻不過警方需要她配合我們調查一些事情。”
“你怎麽知道是碎屍案？”我一下警覺起來。
李昊左右環顧一周，確定周圍沒有人注意我們，壓低了嗓門用很小的聲音問道：“全市的人都知道你們在查碎屍案，連路邊的傻子都知道。依依是不是看到了什麽？會不會有危險？”
這家夥表麵看起來很斯文，可幾句話就露出了本質，是一個市儈的商人，有一點小精明，跟誰都自來熟。我不太喜歡這樣的人，生硬的說道：“無可奉告，你問的都是警方的機密。”
我看小喬他們走遠了，正要大步追上去，李昊一把拉住了我。“聽你這麽一說，我很擔心依依，你能讓我跟你進去看看她麽？”
女生宿舍是不許男生隨便進入的，更不用說李昊這種校外老男人。他都不用走到門口，宿管阿姨的眼睛就會死死的盯著他。
見我有些為難，李昊趕快解釋道：“我和依依的感情其實很好的，就是我出國之前，和我鬧了點小脾氣，你要是讓我上去，我會幫你勸她，讓她配合你們，她很聽我的話的。”
我覺得李昊說的有些道理，就同意了。跟在小喬後麵，我們進入了女生宿舍。
小喬和李依在裏麵換衣服，我們隻有站在門口耐心的等待，聽到小喬說可以了，我們才進去，我走在前麵，李昊跟在我後麵。
一進門我就看到了扔在地上的血衣，撿了起來。“這身衣服也是很重要的物證，我可以帶回去嗎？”我是照例詢問，就算不同意，我也得帶回去檢查。
“隨便你吧，我再也不想看到這件衣服了！”小喬有氣無力的說道。
我有點等不及了，問道：“李依，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現在的時間很緊迫，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不要再問我了！我什麽都不聽。”李依雙手捂住耳朵，不停的搖頭。
“依依，不要這樣！”李昊過去安慰妹妹。
李依看到李昊，愣一下，幾秒鍾後反應更加的激烈。幾乎是咆哮著吼道：“誰讓你進來的，你給我出去，這裏不歡迎你！”
我和小喬都嚇了一跳，這根本就不像是妹妹對哥哥該有的態度，就算是仇人相見，也不過如此。
李昊張嘴想要解釋什麽，可是李依根本就不肯給他機會。一直狂吼著讓李昊快點走，滾字都脫口而出了。
小喬很驚訝，對自己的哥哥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李昊很是尷尬，對著我們微微一笑說道：“都讓我給慣壞了，讓你們見笑了！”
“滾！快滾！”李依用盡全身力氣喊了出來，臉頰漲的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雙眼都有些充血了。
這一聲喊得地動山搖，整個宿舍樓裏人都聽到了這一聲。
李昊的額頭冒出了一層汗珠，很是慌亂的逃出了李依的房間。但就是這樣，他都沒有生氣，看的出來，李昊是真的很疼他這個妹妹。
等他一走，李依整個人就像是散架了一樣，躺在**大口的喘著粗氣，兩眼茫然的看著天花板。
我很好奇這對兄妹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這畢竟是他們之間的隱私，沒有足夠的理由，我是無權過問的。
在小喬的勸說安慰下，李依的情緒總算是穩定了下來，但是一句話也不肯再說了。
我們沒有時間和她耗下去，每一分鍾的時間都很寶貴的。安慰了她幾句，我和小喬走出了房間。
鈴……
小喬的手機響了，隻聽了幾秒鍾，她就掛了電話。看臉色我就知道不是好消息。
“現場的血跡確認了，是林曉曼的！”小喬說道。
我的眉頭皺了起來，凶手怎麽會選擇林曉曼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林曉曼和田小可的差距可不是一點半點，非要比喻的話，那是香蕉和獼猴桃的差別。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我怎麽也想不清楚，凶手動手怎麽這麽快。
小喬一巴掌拍我頭上，“悶不做聲，又想什麽呢？”
“你正好幫我想想，林曉曼剛被警方調查過，凶手就找上了她，這會是巧合嗎？”我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也許就是巧合呢。”
“你這解釋太牽強了，說不過去。”
小喬翻白眼瞪了我一眼，“那你說一個解釋。”
“我覺得凶手肯定是知道我們調查過林曉曼的，至於為什麽找上了林曉曼，也許是向警察挑釁，也許是另有其他目的。”我覺得凶手的這次行動和之前完全不是一個風格，有些倉促。
“你的意思是有同事泄漏了消息？”小喬已經有些不樂意了。
但是我沒有注意到，繼續說道：“不排除這種可能，也有可能凶手就是……”
“不許你這麽說！”小喬怒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我。
我立刻意識到說錯話了，我一個才報到不久的新人，竟然敢說我同事，他們都是我的前輩。“呃……我說錯了，你不要介意。”
“哼！你要是再敢亂說，看我怎麽收拾你。”念在我是初犯，小喬放過了我。
雖然嘴上不說了，但是並不能打消我心中的疑慮。除非有更加合理的解釋。
“下麵我們做什麽呀？”小喬轉眼就忘記了剛才的不快，詢問我下一步的行動。
我是法醫，小喬是文職，找人都不是我們的長項。並且這個時候我覺的腦子裏很亂，有很多事情需要想清楚，案子實在是太複雜了，比我看過的任何案例都複雜。我提議道：“我們回警局吧，我需要靜一下。”
“好吧！”小喬盡管很失望，但是還是同意了。
我們剛走出宿舍樓，李昊就迎了上來，他竟然還沒走，一直在樓下等我們。
“不好意思，剛才讓你們見笑了。依依是有點叛逆，但絕對是一個好姑娘。”李昊完全沒有了被轟出來的時候的慌亂，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這種情況之下，竟然還在為妹妹解釋。
小喬說道：“你放心吧，我們真的沒把她當做嫌疑人，隻是覺得她可能知道一些對我們警方偵破案件有用的信息。”
我沒有說話，打量著李昊。作為哥哥，關心妹妹無可厚非，可他們之間的關係，絕對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呃，我不知道依依遇到了什麽事，現在她在生我氣，但是怎麽說都是我妹妹，如果需要我的話……”
我直接打斷了李昊的話，“放心，有需要的我們會找你的，我們還有事。”
“我明白，謝謝你們體諒，你們要去哪，我送你們過去。”李昊指了一下他的車。
小喬說：“我們回南區警局，你順路嗎？”
“順路，當然順路了。”李昊的臉笑的跟朵花似得，我覺的他笑的很奸詐。
小喬跳上了車，我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隻好跟著上車了。
李昊車裏收拾的很幹淨，幾乎是一塵不染，很少有男人的車能收拾的這麽幹淨。有潔癖的人才會這麽做，可李昊怎麽也看不出來有潔癖。
上車之後，我沒有說話，車子開出了校門，小喬隨意問了一句，“大學應該是不讓外麵的車開進來的，你怎麽能進去？”
李昊笑了，“我是做業務的經理，跟人打交道是我的能力。因為經常來看依依，就跟門口的保安混的很熟，他們就讓我開車進去了。還有，我家老爺子是這裏的老員工了。”
“你是那家的公司的？”小喬沒有接話茬，為了不讓氣氛太尷尬，我跟著問了一句。
李昊說出了一個公司的名字，恒達貿易，我和小喬一下警覺起來，李昊居然和田小可是一間公司的！
我們不說話，李昊一下就覺出不對了，問道：“怎麽了，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你認識田小可嗎？”我問道。
李昊聽出不對，收起了笑容，很認真的說道：“田小可？這個名字聽起來很熟，我公司的一個實習生就叫這個名字，她怎麽了？”
我看不出李昊的表情有什麽問題，和小喬小聲商量了之後，我決定告訴他，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必須要保密，如果你泄漏了，你要負責。”
“我發誓，我絕對不告訴任何人，包括依依在內！”李昊很嚴肅的說道。
“好吧，那我告訴你，田小可就是碎屍案的被害人。”
李昊猛的一腳踩了刹車，很驚訝的大聲吼道：“怎麽可能，我出差前她還好好的，怎麽就被害了呢，小可是一個很好很善良的姑娘。”
我就是想看李昊的反應，比我想象的還是激烈，但是無懈可擊，沒有疑點。
小喬說道：“我們理解你的心情，你想為你同事申冤，早日抓到凶手，就讓你妹妹配合我們，說出她知道的事情。”
“配合，一頂配合！”李昊很堅決的說道。
“你妹妹認識田小可嗎？”我問道。
“這我不太清楚，依依去我公司找過我，她們可能見過麵。”李昊也不確定。
“那大學城裏有棟老建築，你知道麽？”
“聽說過，廢棄了好多年了吧。”
李昊很真誠的回答了問題，車子也開到了南區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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