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泗淨城燒城在即〔萬

泗淨城徹底封城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清央。?.

清央百姓們紛紛在議論泗淨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要徹底封城?但是卻無人知曉,靜瑤將消息封鎖的很好,沒有流露出半點關於城中百姓們墮落成魔物的隻言片語,就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清央國都皇宮內

晟帝怒極了將奏章甩在了麵前大臣們的臉上,長年積累出來的龍威在這一刻如數散發出來,壓得那些文臣們氣喘不已,他們不是那些隻會喊打喊殺地武將們,舒服安穩的日子過久了,以至於忘了這是個崇高武力的世界。

“這麽重要的事為什麽現在才說,現在泗淨城中百姓的具體情況如何?瑤兒的情況如何?這些你們誰能告訴朕?啊?”晟帝的臉上盛滿了怒氣與擔憂,泗淨城徹底封城的消息他今日才得知,而且封城那麽久了,他這個清央皇帝知道今日才得知泗淨城封城的事,嗬,真是太放縱他們了,不給他們一點威嚴看,他們的眼中還有他這個皇帝的存在嗎?

“這個…老臣不知。”徐尚書白著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垂下骨瘦如柴的身子吞吞吐吐道,冷汗直流。

“微臣也不知。”李太尉雙手作揖,眼神躲躲閃閃。

“哼,不知,那朕養你們來是幹什麽吃的,一句不知就以為沒事了嗎?徐尚書你也是朝中老臣了,怎麽辦事這麽糊塗馬虎呢?”晟帝壓下心中不斷冒出的怒氣,雖然他恨不得扭斷了眼前之人的脖子,還更想親自趕到泗淨城,親自去了解泗淨城百姓的情況,但是他不能,他要坐鎮清央,墨兒貼身的暗衛—冥暗中傳來消息,說是他清央朝堂之上出現了細作,他懷疑有大臣暗中與玄嵐國聯係,出賣泗淨城和萬安城,所以他必須留下。

聽到消息的晟皇後直接就暈了過去,不省人事,明姝當場就哭了出來,同時也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看著躺在鳳**昏迷不醒的晟皇後,明姝彎腰低頭在晟皇後的額角上落下一吻,眼中的淚水滑落,“母後,明姝要去一趟泗淨城,我要去找王嫂,我相信王嫂她平安無事,我要將她平安的帶回來。”

明姝起身抹去了眼淚,在即將踏出蘭鳳宮的時候,淚眼朦朧地又在回頭看了一眼晟皇後,最終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蘭鳳宮,她去找了蝶萼。

蝶萼一直坐在離蘭鳳宮不遠地一涼亭中,天上的雪紛紛揚揚下個不停,白茫茫的一片,讓人的視覺很不舒服,就好像是要辦喪事一樣,到處都是白色的,心裏很不舒服,也總感覺好像要出什麽事的。

“蝶萼姐姐,我要去一趟泗淨城,請你幫我好嗎?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讓我出去的。”明姝將周圍的宮婢侍衛全部撤下,哭著求蝶萼。

蝶萼的雙眼無神,蒼白的唇輕扯,扯出一個苦澀的微笑,“主子…她出事了。她受傷了,命懸一線,她受傷了,你知道嗎?當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多想立刻趕到她的身邊,看看她傷哪兒了?可是我不能,我答應過主子的,要好好的待在皇宮,要好好的保護你們,我…”

蝶萼牛頭不對馬嘴地一番話讓明姝愣了愣,隨即一下子後退了幾步,眼中的淚水越蓄越多,最終毫無察覺地落下,“怎麽可能?王嫂怎麽可能會受傷?一定是你在騙我,一定是這樣,我要去找父皇,讓他派兵出發去泗淨城,去找王嫂,去找王嫂,父皇,父皇。”明珠跌跌撞撞的朝禦書房跑去,現在她什麽禮節都顧不上了,隻要能救王嫂,禮節什麽的都見鬼去吧。

望著門口出現的纖小身影,晟帝先是怔了一下,後是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冒起,抬起手打了明姝一巴掌,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來幹什麽,不知道這是禦書房嗎?沒規沒距的闖進來。看來你在你王兄那裏的禮儀都白學了,給朕回依寧宮去,半個月不準出來。”

明姝不顧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而是撲通一聲跪下了,房中的大臣和晟帝微微側目。

“父皇,出兵去泗淨城吧,王嫂受傷了,命懸一線,再不把她接回來,王嫂她會死的,她會死的,我不要王嫂死啊,我還欠她那麽多…嗚嗚。”明姝說不下去了,直接捂住臉就哭了出聲。

晟帝一愣,“你怎麽知道你王嫂受傷了?誰告訴你的?”連他們都無法知曉的事,她一個待在深宮中的歐諾個豬怎麽會知道的?

“是蝶萼姐姐說的,蝶萼姐姐和王嫂主仆情深,王嫂又待蝶萼姐姐那麽好,蝶萼姐姐和她有所感應也是很正常的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父皇,求求你了。”明珠跪到晟帝的麵前,抱著晟帝的腿道。

晟帝的眼神有些恍惚,但隻是一瞬間,他就回過神來,眸子中充滿了懊惱和後悔,當初他就不該同意瑤兒去泗淨城的,這下可好了,瑤兒受傷了,雖然有待考證,可是到底是什麽人能傷得了她,她身邊跟著十二暗衛?難道是明姝在說謊,可是又不像,那麽隻能說明瑤兒是真的受傷了,蝶萼這丫頭的本事他們都知道,很強,沒有盡頭的強大。

“梁公公,立馬宣靜郝進宮,讓他領三千精兵前去泗淨城尋找瑤兒,並安全帶回。”晟帝有些頭疼,這年的壞事一件接著一件,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呢?

梁公公一甩拂塵退了下去,疾步匆匆地望將軍府走去了。

“明姝起來,剛父皇太生氣了,這才控製不住打了你,疼嗎?去太醫院那些藥膏擦擦吧。”晟帝將明姝從地上扶起來,有著老繭的大掌輕輕撫摸著明姝紅腫起來的右臉,眸子閃現著心疼之色,再怎麽生氣,她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而且以前因為國務繁忙忽略了她,這才造成她那樣囂張跋扈的性格。

明姝搖搖頭,她的臉不痛,痛的是心裏,王嫂受傷,命懸一線的聲音一直漂浮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王嫂,緊咬著下唇,不讓眼淚再流落下來,不行,她一定要去一趟泗淨城,但是父皇肯定不同意,那她就偷偷摸摸地去。

夜色凝重,宮簷之下掛著的大紅燈籠在寒風中搖曳,暗紅色的光芒映著白茫茫的雪有些滲人。

明姝一身黑色夜行衣,背上還背著一個小小包袱,躲在樹後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這才出來,望著高高的宮牆,頓覺欲哭無淚,這麽高,她要怎麽上去啊?

爬上去?

搖頭,估計她爬到一半的時候就會摔下來吧。

飛上去?

得了,這個更不可以,她的鬥氣程度她知道,她還沒到自不量力的自戀。

正當她徘徊在宮牆之下的時候,蝶萼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的身後,望著她焦躁地在原地一直走來走去,唇角竟不自覺地上翹。

“你想出去?”輕飄飄地聲音突然響在明姝的身後,嚇得她急忙靠著牆蹲了下來,雙手捂住耳朵,“啊,不要過來,不要找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這個聲音輕飄飄的像是鬼魂一般,冷冷的,沒有溫度,所以她誤認為是那些她以前害死的宮女們來找她了。

蝶萼嘴角一抽,隨後走到她的身旁,蹲下身子,將自己的身子貼著明姝嚇得冰冷的身子,朝她的耳邊嗬了一口熱氣,“明姝,是我,你不是想出去嗎?我可以幫你,替我去找主子,確認她是否平安無事?你能做到嗎?”

一聽到是蝶萼的聲音,明姝緊繃地神經鬆了下來,大口的喘著氣,“蝶萼姐姐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蝶萼姐姐你有辦法幫我出去嗎?”明姝聽到蝶萼有辦法幫助她出去,於是眼睛亮亮地看著蝶萼。

蝶萼點頭,抱著明姝消失在了原地,空間轉移,雖然她不怎麽擅長,但是她還是能短距離的帶人轉移,就是不知道轉移到哪裏。

“蝶萼姐姐這裏是哪裏啊?”明姝睜大了眼望著周圍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可是除了遠處那一點燈火,她還真看不清周圍的環境是哪裏。

蝶萼皺眉,望著周圍的環境,“這裏好像是城外,往南再行十公裏估計就到泗淨城了吧,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這一趟危機重重,也就是說,你可能會受傷,也有可能會死。”蝶萼的鬥氣修為比明姝高,即使再沒有任何照明工具的情況下,他也能清清楚楚的看清周圍的環境,這是一片樹林的深處,怪不得會這麽黑呢。

明姝先是遲疑了一會兒,然後重重的點頭,這讓蝶萼感到十分的欣慰,這樣的明姝讓她很是喜歡,看來主子對她說了很多話呢,要不然的話她的變化怎麽會這麽大呢?能不顧自身安危也要到泗淨城去。

“天要亮了,你走吧,對了這個給你,雖然沒有太大的用處,但是我想對你應該會有很大的幫助,拿著吧,”蝶萼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從懷中摸出了一快精致在黑暗中散發著淺淺的青白色熒光的玉佩。

會發光的玉佩?

明姝有些吃驚,但是現在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給她浪費在這些事上了,沒有多問的拿過玉佩揣進了懷中,朝蝶萼鞠了一躬,就拿著包袱往南邊走去了。

蝶萼也不多做停留,看著明姝的身影淡出了她的視線,這才離去。

此時的泗淨城完全是人間地獄。

這裏終日籠罩在黑暗、寒冷、恐懼和腐蝕之中。

在斷水斷糧又寒冷無度的情況之下,沒有被藥物所控製的百姓們心中的黑暗越來越深,中日吵吵鬧鬧,哭哭啼啼的,也讓更多的黑暗之物產生。

靜瑤看著院外那些徘徊在結界外的黑色影子,皺皺眉,抬頭看了一眼昏暗的天際,回頭望了一眼身後不斷傳出吵鬧和哭泣的聲音,突然覺得好累,於是獨自一人走出了結界。

一出了結界,那些徘徊在外的黑色影子就爭先恐後的朝她撲了過來,長著血盆大口,靜瑤不理會它們,依舊走自己的路,那些遊物在接近她一丈之內就被一道如水的光芒所吞噬,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這樣唄消滅了。

一步步地朝城門走去,看見陳星依舊堅守在上麵,那些墮落的百姓們隻能望著城牆之上的陳星,眼裏的綠色光芒閃著著急饑餓的光芒,靜瑤一抿唇,她很想救這些,但是她未能為力,輕點足尖,白色的身影飄飄然的飛向了高高的城牆之上,與陳星並排坐在了一起。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陳星是泗淨城知縣陳青的外甥,陳星自小父母身亡,是陳青一手帶大了陳星,所以陳星這才回到這危機四伏的泗淨城,堅守著這裏的百姓,他以為這隻是一場很普通的戰爭,可是他錯了,這是一個唄預謀很久了的戰爭,目的就是奪下萬安城和直逼清央國都,他們的目的就是清央的整塊國土。

“小星子,別想太多,我不會讓他們的奸計得逞的,你放心吧,泗淨城還會存在的,隻是…”到時卻是物是人非事事非,城在,可人卻不是那些人了,也有可能泗淨城就此沒有人再來居住安家了吧。

陳星仰望暗黑的天空,伸手接住了那片片的雪花,然後緊捏緊拳頭,他的叔叔死了,自此以後,他在這個世上再無半個親人了。

靜瑤見他這樣也沒多說什麽,而是看向了城外。

真好,到處白茫茫的,很美,沒有世俗的喧鬧與人心的陰沉,這樣真好,但是,城中卻到處彌漫著死亡與血腥味,與城外潔白幹淨的一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是?軍隊?

是哪國的?

靜瑤起身,站起來望著遠方那一條行走十分緩慢的隊伍,眯了眯眼眸,是清央的軍隊,隻是這個時候來這裏幹什麽?

靜郝接到聖旨的時候很吃驚,靜瑤去了泗淨城,現在下落不明,還受了傷,皇上命令他立馬帶三千精兵前往泗淨城尋找靜瑤的下落,並將她帶回來。

而且他接到密保,說是逸王爺也在泗淨城內,那麽萬安城又是誰在坐鎮?逸王爺這是不負責任,扔下萬安城那麽多的百姓不管,隻身來到了這泗淨城中,逸王爺這是知法犯法,按照軍規理應當斬,但是萬安城中卻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出,這又是怎麽回事?

終於看到了泗淨城,靜郝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受,他的女兒被困在裏麵,並且受傷下落不明,心裏有些很不是滋味。

“靜將軍?”看見靜郝的那一瞬間,靜瑤很是吃驚,他來這裏幹什麽?不是應該去萬安城嗎?萬安城,花瑾軒雖然過去了,到時再怎麽說,他隻是一個外國的王爺,他說的話萬安城的士兵會聽從嗎?

“小星子,喊話,讓他們回去,泗淨城的事他們來了也沒有用,還不如去萬安城。”靜瑤皺眉說道。

陳星起身走到城牆邊,寒風吹亂了他的發,他深吸一口氣,用慘了鬥氣的聲音在城池上喊道:“城下的軍隊聽著,泗淨城現在徹底封城,不讓進入也不讓出來,請你們原路返回或者繞道而行。”

靜郝搓搓手,眼神示意軍師喊話:“城牆上麵的人聽著,我們是清央的軍隊,是晟帝派我們來尋找逸王妃的,請你打開城門放我們進去。”

“夫人,是來找你的。”陳星早在醉他們叫出眼前之人地時候,她就已經知曉她就是清央的逸王妃,那個被傳得很不堪,很不祥,醜陋無鹽,廢材的女子,但是他卻不這麽覺得,他覺得眼前這個女子美麗,神秘,善良,為他人著想,麵貌什麽的不重要。

靜瑤聽後心裏暖成一片,但是她的臉上還是沒有表情,父皇和母後應該很擔心吧,幕後身子弱,經不起這樣的刺激。

“靜將軍,本宮沒事,讓將軍白跑一趟了,但是泗淨城中現在缺少幹淨的水和糧食還有被褥,不知將軍帶來了沒有?有的話,請放到城門之下,沒有的話請速速離去,回去告訴父皇和母後,讓他們不必太擔心,本宮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到時一定會完好無缺的回去。”靜瑤的話很輕很輕,輕到如一根羽毛施施然的落入平靜無波的水麵,**漾出一圈一圈的細小漣漪。

靜郝微微一怔,抬起頭來,望著城牆之上那個衣袂飄飛的女子,由於隔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他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是麵無表情的說出這番話,將軍,他自己的女兒居然叫自己將軍,真是嘲諷啊。

可是靜郝沒有細想,靜瑤從一出生的時候,他就因她額角上那塊被世人稱作鬼印的胎記,差點拔劍殺了她,後來的十五年間,他也一直沒有再過問她的事,直至他的二房夫人玉青昔突然有一天提起她的名字,當時他還錯愕的望著玉青昔,眸子裏帶著疑惑,靜瑤?是誰?自己的親生女兒被自己遺忘了十五年,他還能奢求靜瑤叫他一聲父親嗎?

“逸王妃,我們是奉了皇上之命而來的,還請逸王妃跟我們回去。”靜郝翻身下馬,望著城牆道。

“將軍請回吧,本宮不會丟下泗淨城中的百姓不管的,對了,將軍可否答應本宮一件事?”靜瑤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必須盡快將城中那些還沒有受到感染的百姓們送出去,不然的話,在這樣下去,他們也會同化的。

“請逸王妃直說,微臣一定會辦到的。”理應是和諧相處的父女卻是如今這般拘禮。

“請將軍將城中的百姓安全送到清央並進行合理安排。”靜瑤回頭望了一眼城中的混亂情況,歎了一口氣,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將他們送出去,不要在在這裏麵受到陰沉沉的死亡所影響。

靜郝沉吟了一會兒,這才點頭答應,雖然不知道城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他知道,城中發生的事肯定很不簡單,要不然的話,他怎麽會感覺到了一股黑氣在城門之上盤旋,而且越接近泗淨城士兵們就會出現嘔吐、頭暈目眩、四肢無力的現象,連他也有些吃不消。

“煩請將軍挑選鬥氣級別五級以上的一百名士兵爬上城牆吧,城門被封了,打不開。”靜瑤站在上麵說得輕鬆,城牆下麵的人聽得冷汗直冒,但是爬城牆這種事他們做的又不少,所以不足畏懼,被選出來的士兵個個摩搓著手掌,搭上雲梯,一個接一個的爬了上去。

“等等,帶點糧食、水和褥被上來,城中的百姓已經幾日幾夜沒有喝過一滴水進過一點糧了,還有城中很冷,你們注意保暖,死了可別怪本宮沒有提醒過你們。”靜瑤說的話很不好聽,但是卻也是為了那群士兵們著想,你想啊,你才剛進城中來,連句話都還沒說完整,就這樣被凍死了,是不是很冤。

靜郝是第一個人先上去的人,一上去,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連忙催動鬥氣來禦寒,等鬥氣流遍全身之後,他這才打量著泗淨城,這一打量,他就吃了一驚,這。還是那個泗淨城嗎?

到處彌漫著屍首的腐爛和血腥味,還時不時的聽到吭哧吭哧地聲音,雖然他不知道這是什麽聲音,但是他清晰地感覺到身子裏麵冒出了雞皮疙瘩,一股刺人的冷意湧上了心頭。

再看看眼前的靜瑤,穿得那麽薄,而她卻絲毫感覺不到冷似的,再看看她旁邊,也就是剛才喊話的那個少年,眉清目秀的,衣裳也很是單薄,但是二人的臉色均是紅潤的。

“將軍走吧。”沒有父女見麵之後的寒暄擔憂,有的隻是疏離的冷漠。

靜郝尷尬的笑了笑,厚重的嘴唇蠕動了半響,卻到最後隻是吐出了一個是字。

跟在靜瑤的身後,靜郝他們下了城樓,這才清晰地看清楚泗淨城的慘狀。

破敗的屋子結滿了蜘蛛網,地上、牆上到處濺上了烏紫的血液,散著腥臭味,濃烈的腥臭味差點讓他們吐了出來,但是都咬著唇忍著,路兩旁零零散散地散落著一些陰森森地骨頭,骨頭旁邊還堆著像是被撕咬壞的破布,幽深的巷子裏閃爍著幽綠色的光芒,像是林中那些饑餓的狼匹一樣,路上沒有什麽行人,有的隻是風刮過地上那碎布飄過的影子,整座城充斥著死亡的氣息,讓人誤以為這裏不是一個城鎮,而是一座人間地獄。

“正如你們心中所想的那樣,泗淨城很快就會變成了一座死城,不再有生命氣息,這裏的百姓被奸人所害,服下了一種可以吞噬人心的藥物,被藥物所迷失了心智,這才變成了半人半魔的魔物,他們沒有思想,隻有殺戮,隻有瘋狂,才能減輕他們的灼熱之感和蝕骨之痛,他們比常人更容易饑餓,也更容易被激怒。”走在前麵的靜瑤眼睛直望前方的說道,一點也沒有被嚇到,也對,她在泗淨城中待了這麽長的時間,早已習慣了。

“…更容易饑餓?那麽請問逸王妃,他們吃什麽,不是說城中沒有食物嗎?難道他們吃樹根,啃樹皮,或者是吃泥土?”跟在靜郝身旁一個中等身高的士兵問道。

靜瑤聽到之後停下了腳步,陳星也是沉默不語的望向了前麵一間酒樓前的一棵大樹,那顆大樹已經存在上百年的曆史了。

“難…不成,是吃人啊?嗬嗬。”那士兵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於是扯起嘴唇幹笑了幾聲,企圖將其掩蓋下去。

正在靜郝準備板起臉來訓這個不懂規矩的士兵時,一支泛著森冷寒光的羽箭擦著他的臉龐而過,一縷發絲落下,身後傳來一聲慘叫。

靜郝急忙回過頭去看,這一看,差點讓他站不穩腳步,還是靜瑤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語氣淡漠,“這下知道答案了吧。”

地上的那個百姓心口插著一根羽箭,羽箭箭尾上的羽毛在風中顫顫著。

那個百姓在地上抽搐了兩下,就死了,他的身體開始腐爛,腐爛的速度很快,而且腐爛的同時,一陣陣惡臭撲鼻而來,那個百姓的嘴裏,鼻裏,眼睛裏,耳朵裏開始爬出了一些像米粒那麽大小的白色蟲子,不一會兒就布滿了全身,在那百姓的身上蠕動著,啃食著,心口的羽箭被不知名的東西推了出來,叮當一聲掉在地上,心口處爬出了一條堪比一個成年人手臂粗的白色蟲子,它慢慢蠕動著肥胖的身軀從心口那個不大的洞裏麵爬出來,它爬出來之後,張大了嘴,露出裏麵血紅的尖利牙齒,也睜開了眼睛,綠色的盯著眼前的眾人,張大了嘴,一股腥臭味從它的嘴中傳出來,熏得眾人捂住了嘴,轉身就嘔吐了起來,一時間,天昏地暗,吐得他們幾年都不想吃飯了。

靜郝的身子顫動,臉色煞白,他沒有想到,泗淨城的情況竟然嚴重到了這種地步,連人也要開始吃人了。

靜瑤沒有反應,依然扶著靜郝,臉色沒有變化,陳星也是沒有,這種事天天都在上演,從最初的嘔吐不止到現在的習慣。

靜郝的手緊緊地握住了靜瑤的手,他的女兒在這裏到底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罪,才變得這樣,見到這種場麵,連眉毛也沒有皺一下,他閉上了眼,不想再看見這一幕了。

嘴唇顫顫,終於說出了路上他最想說的話,“你,沒事吧?”

靜瑤驚訝地側目,靜郝緊閉的雙眼,“我沒事,還能走嗎?”

靜郝搖頭,“走吧。”盡管他的腿腳還在發軟,但是他行過軍打過仗,知道在危險的地方多留一刻也是危險的。

靜瑤搖頭,“我看還是先休息一下再走吧,你們這狀況等走到目的地的時候,那要花多少時候啊,都原地休息吧,反正走到哪兒都會遇到這種場麵的,還不如就地休息吧,也節省了大家再度勞累的走下去。”

原地休息?

士兵們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看臉色平靜的靜瑤,再看看那邊還在蠕動的肥胖蟲子,又再一次地忍不住的吐了出來,連肚中的酸水都吐了出來,恨不得連腸子、胃都給吐了出來,他們是在戰場上見過死人的殘肢甚至是肚中的腸子肝髒,但是今日這一幕帶給他們的不僅是震撼,還有就是總感覺那些蛆蟲在自己的身上蠕動著,甚至在啃咬著自己身上的肉。

“對了,剛才那一支羽箭是誰射的?”靜郝坐下之後才想起來,要不是那一支羽箭,或許他就沒命了。

“流舞的,她一直在暗處,就是怕這些半人半魔的百姓們偷襲。”靜瑤平淡道,仿佛這些都是日常小事一樣。

那百名精英士兵們這時也停止了嘔吐,背靠背的坐在一堆,恢複力氣,但是緊繃地神經一點也沒放下,生怕那些沒有思想的半人半魔的魔物從哪個地方偷襲過來。

“小星子,處理了吧。”靜瑤用手帕抹去了靜郝額頭上的冷汗,一邊吩咐一旁的陳星道。

陳星點頭,從懷裏掏出了一瓶青花瓷瓶,走到那肥胖蠕蟲的旁邊,倒出了裏麵的白色粉末,粉末灑在那肥胖蠕蟲的背上,發出“滋滋”地聲響,蠕蟲翻滾著自己的身體,張大了血盆大口無聲地痛吟著,就在它身體被腐化的時候,又是一陣陣比剛才更加濃烈的惡臭味散發開來,又引來士兵們的一陣嘔吐,這次連一直強忍著惡心感的靜郝也嘔吐了出來,有少許的汙穢之物濺落在了靜瑤白色的裙擺之上,而靜郝沒有注意,隻是彎腰嘔吐著,眼角濕潤。

直到那肥胖蟲子的身體化為了一灘烏黑亮紫的汙水時,那濃烈的惡臭味這才慢慢的散去。

隨著肥胖蟲子的消失,原本還爬在那百姓身上的那些蛆蟲掙紮了幾下也不見了身影,隻剩下地上那堆破布和帶著烏紅色血肉的骨頭。

“流舞拜見主子。”光球一閃從裏麵走出來一妙齡少女,火紅色的衣裙在風中飛舞,僅一根發帶綁住的烏發張揚的在空中舞動著,嬌豔妧媚的臉龐上冷凝一片。

“辛苦你了,馬上要入夜了,入夜之後會更加危險的。”靜瑤起身,望著看不出本來麵目的天空,隨即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發現夜色中出現了許多雙發著光的綠色眼眸,再看看這邊嘔吐過後虛弱的士兵。

如果平常是這個時候,這些魔物根本就不會出來,不論怎麽饑餓也不會出來,一定要等天色真正抵臨了黑夜,他們才會出來活動,怎麽現在…難道是他們身上的剛陽之氣太過濃烈了嗎?這才將他們吸引了過來。

“流舞。小星子,準備戰鬥。”靜瑤沉下臉來命令道,是她讓他們進來的,那她就不能讓他們任何一個人死在這座死亡之城裏麵,不為別的,就隻為了不讓這裏麵積累了太多的怨靈。

靜郝也發現了周圍的狀況,剛想起身,也準備戰鬥時,就聽見靜瑤的一聲怒喝:“你給我坐下休息,這些他們能夠解決得了的,你們就在他們戰鬥的這段時間之內養好精神,一旦戰鬥結束,就必須加快腳步回到我們現居住的地方,不然的話,還有更多未知的危險。”

靜郝的老臉紅了紅,剛拔出的劍又插了回去。

靜瑤閉上眼,腳下出現了一個六角芒星陣,白色的光芒直直照亮了周圍的黑暗,隨後以她為中心,一道如水一樣的屏障漸漸延伸到他們每一個人的頭上,形成了一層薄薄的結界。

靜瑤睜開眼,臉色有些蒼白,捂住了腹部,感覺到了濕意,看來傷口又裂開了,但是她依舊極力的穩住身形,看著在那邊戰鬥的兩人。

靜郝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人,心中有些難言的苦澀,他的女兒袁磊不是廢物,隻是她隱藏得太深了,讓人無法察覺。

光之結界,這是消失在上千年的一種強力結界,看似如水一樣溫柔細膩,但是這道結界卻是所有結界之中防禦能力最強的,還會主動攻擊來襲擊的敵人,但是張開此結界的人必須有很強的鬥氣和精神能力,不然的話容易被反噬,如此看來,靜瑤能隨意張開光之結界,那她的底線在哪裏?

“在那邊。”遠處一道聲音傳來,隨後就是幾道身影加入了打鬥之中。

“瑤兒,你沒事吧?”原來是冷墨殤見靜瑤出去之後遲遲不歸,擔心她出事,這才找了過來,一來就看見了這麽多的人,還有流舞和陳星在戰鬥。

靜瑤抿起蒼白的唇笑了笑,身子不穩地倒下,張開結界已經廢了她太多的精力,加上她傷又還沒好,倒是冷墨殤從那晚之後,發現鬥氣又更晉一級了之後就沒有發現身體有什麽不適了,反倒是靜瑤,服用了安瑾的藥之後,傷口也不見愈合,反而有越來越重的趨勢。

腳尖一點,健步如飛的趕到了靜瑤的身邊,接住了她即將倒下的身體,冷墨殤抱著她,解下了身上的披風蓋在她的身上,這丫頭將自己帶來的保暖衣物全都給了那些老百姓,自己就這薄薄的一套,雖然知道她鬥氣高,但是她的渾身都是冰涼的。

“微臣見過逸王爺,不知逸王爺可好?”靜郝支撐著發軟的腿往冷墨殤那裏移過去,就在靜瑤剛剛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靜將軍?是父皇派你來的嗎?”見到靜郝,冷墨殤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靜郝自然也不會在意,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今日所見之事,如果誰敢在國都裏嚼一下舌根,別怪本王不客氣。”將靜瑤攔腰抱起,冷墨殤沉冷的口氣讓眾人的心跳了跳,逸王爺不愧是身經百戰的人,連句話,一個眼神都能讓人感覺到心顫。

“屬下今日什麽也沒見到,什麽也沒聽到。”百名士兵齊聲說道。

冷墨殤不再說話,而是抱緊了靜瑤,看著結界外打鬥的場麵,五顏六色的鬥氣在四處飛揚著。

流舞,初霽,安瑾的鬥氣顏色與人類鬥氣的顏色不同,流舞的是紅色的,初霽的是深綠色的,安瑾的是淡青色的,不像人類的鬥氣隻有白色一種顏色。

光之結界隻要張開結界的人在結界裏麵或者是離結界不遠的地方,結界就會一直張開著,不會變弱亦或者是消失。

“王爺,解決了十五個,逃了六個,重傷兩個,輕傷四個。”流舞鞠躬抱劍稟報道。

冷墨殤皺眉,流舞,初霽,安瑾和蝶萼的來曆不明,不僅個個鬥氣高強,就連身手也是一頂一的高手,但是他卻沒有感覺到她們身上有任何的惡意,反而的他覺得她們很是熟悉,不管是臉龐還是身手,他總覺得他應該認識她們。

“王爺。”久久不見冷墨殤表態,流舞抬起頭來叫道,卻沒有發現這是她們對冷墨殤的參禮。

“嗯,走吧。”冷墨殤想不起來,就說了一句話,朝前走去。

流舞剛起身就被初霽一個爆栗打在了頭上,流舞痛呼一聲,眼睛直瞪著初霽,“幹嘛打我?”

初霽冷哼一聲,跟上了冷墨殤的腳步,隻留給流舞一個清高纖細的背影,落伍差點氣炸了肺。

安瑾笑道:“流舞,難道你就不覺得哪裏怪怪的嗎?”她隻提示到這裏了,能不能反應過來就看流舞的敏銳能力了。

流舞靜下心來,然後嘴角一抽,一拍腦袋,她怎麽忘了?將軍已然不再是那個將軍了,她當時一定是撞到腦子了,要不然的話她怎麽會犯這麽愚蠢的事,嗯嗯,一定是,怪不得剛才將軍一直盯著她看,原來是發現了異樣啊。

“哎,等等我啊。”流舞思考的瞬間安瑾他們就走出了很遠,剛想跟上去,身後麵就傳來了呼嘯的聲音,身子在原地一閃,人就不見了。

那支箭飛過流舞剛剛站的地方,定定的定在了地上,一接觸到地麵,地麵就開始腐蝕塌陷,賈寧金一拍手,沒傷到她,這女人到底是什麽來頭?不僅手裏麵有神器,就連身手也如此的詭異,原地消失他這個存活了上百年的人也做不到,她是怎麽做到的。

摸著臉上那道見骨的傷痕,賈寧金現在想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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