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果然拒絕了蕊齋。

蕊齋灰心喪氣地坐在那兒和雪津，花隱坐了過來：“我能幫你。”

花隱道：“你把月老請下來不就得了？他之前欠你那麽大的人情。”

蕊齋無語：“那也是人月老幫我，跟你有什麽關係？”

花隱不悅：“要不是我告訴你，你能知道？”

“早晚能，隻是會慢點罷了。”蕊齋不屑一顧。

花隱一個暴栗：“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

蕊齋回去，焚香設案，念動經文，不過須臾，穿著紅白色袍子、一頭黑發的月老就拄著桃木拐杖下來了，他坐在沙發上：“什麽事？”

蕊齋把事情經過一說，月老皺了眉頭。

蕊齋道：“你就當報恩了。”

月老馬上開始談條件：“幫了你這次第我們兩清？”

蕊齋嘴角抽搐。

自己遇見的都是什麽人啊？幫個忙就當兩清？她為金烏神姬的事情可沒少跑吧？

算了算了，省去這樁麻煩也好。

於是乎蕊齋點了點頭。

月老隨手一甩，紫微玉明鏡就佇立在蕊齋眼前，蕊齋把手放了上去，月老彈指一揮，一片金光之後，蕊齋看見了前世：

那是一座金碧輝煌的皇宮，頭戴鳳冠之人正在誦經禮佛，有姑姑過來，輕聲細語：“娘娘，小公主已經生下來了，宮外陣法已經設好，是否開始？”

皇後繼續數佛珠，眼皮都沒睜開：“陛下呢？”

姑姑說：“還在議事。”

皇後沒有說話，當是默認了。

姑姑下去，對著外麵的人點點頭，才誕下麟兒的妃子剛恢複了神智，才穿好衣裳，就問：“本宮的孩兒呢？”

貼身宮女沒忍住，跪在娘娘麵前：“您快逃罷！公主已經被大娘娘抱走了，外頭設著捉妖陣，就是要殺娘娘呢！”

娘娘一笑：“本宮說她如何這般賢良淑德，還讓後宮讀她所撰寫之《女戒》，不過是欲揚先抑罷了。她以為本宮是誰？還能被她的陣法所殺？”

娘娘起身，往外走了出去，一麵走身上一麵有若隱若現的鱗片。

她本是魔族公主，在魔域尋找合適的魔獸做坐騎之時偶遇了當時因為狩獵誤入魔域的皇帝，她帶他出了魔域，還尋得了珍貴的三翼獸為坐騎，正要回去，皇帝卻不舍了：“你可願隨朕去？”

她對人間的浮華早有耳聞，因為她的曾祖母就是曾經是修羅轉世的凡胎，她很向往，於是乎，她便跟著皇帝回了皇宮，無名無分，甚至不能載入史冊。

宮裏的妃嬪對她並不友好，隻有前朝公主、如今的楊妃還算和善，但楊妃自身難保，所以二人並沒有過多地往來。

皇後佛口蛇心，可惜皇帝偏偏最敬愛她。

魔女出去，口吐霹靂，將捉妖陣擊潰，布陣的道士全部陣亡。

魔女正要再走，箭矢如同下雨一般蜂擁而至，魔女手中一把魔鏟運轉迅速，把那些箭矢統統打了回去，射箭的士兵無一幸免。

魔女再往前走，龍虎軍包圍了過來，魔女住腳。

龍虎軍是皇帝專屬，沒有他下令，不會有人指揮得動，而且蹲在暗處的還有不良人，這是擺明了要置她於死地。

魔女冷笑：“陛下既然來了，不出來是否過不去呢？”

皇帝出來。

他還是那般威武，高壯的身軀，一麵胡須，遠遠地看著魔女，眼中說不清的迷離。

魔女道：“讓我再看一眼我女兒！”

有人把孩子抱來，魔女遠遠地看了一眼，放聲大笑：“好生照顧她，莫要讓她受委屈，我們魔族人暴戾起來，不是你們承擔得起的！”言訖，自己化為一道天照之火，肉身隕滅。

她對今生已經沒有留戀，隻願往生，自戕是大罪，她大概沒有再成為魔人的權力，隻能先去人間輪回幾遭。

小公主養育在皇後身邊，並沒有十分受寵，皇後幾次想讓她體弱多病而死，若非楊妃多多照拂，當做親女教養，恐怕很難活下來。

但饒是如此，皇帝最後還是偏心於她，賜了封號：“高陽”。

高陽長到一十六歲，和她的母親一樣活潑好動，而且長臂善射，騎馬更是一絕。

當時長孫皇後彌留，囑咐諸位兒子：“日後高陽若有異動，定殺之，永絕後患！”

楊妃卻摸著兒子的頭說：“高陽是你妹妹，千萬護她周全。”

高陽常伴駕太宗左右，深得喜愛，她擁有隨意進出皇宮的殊榮，便騎馬踏青，於山間迷路，卻意外發現一座草堂。

她推門而入，隻見一個俊秀和尚坐在那裏寫書，她湊過去一看，卻是一堆梵文經書和一卷還在揮毫的《大唐西域記》。

和尚恬淡如水，紋絲不動，似乎高陽是空氣一般。

高陽從未被人忽略，玩心大起，撲上和尚的肩頭，捏著他的耳垂：“和尚你是誰？”

和尚依舊穩如泰山，聲音低沉好聽，如同古琴配著檀香：“小僧辯機。”

高陽在他身邊跪坐，替他研磨：“玄奘法師的弟子？”

“貧僧不敢，”辯機單掌念佛，“隻是協助法師翻譯經文、增長閱曆、提升修為。”

高陽雙手托腮：“你們和尚都生得好看麽？玄奘法師也好看？”

辯機看也不看她：“此乃身外之物，我等不甚看重。”

“可本宮看中你了，”高陽隨手把抱著的金寶神枕丟進辯機懷裏，“給你的，定情信物。”

辯機的冰山臉終於有了一絲裂痕，他雙手捧著枕頭，正要歸還，高陽已經躥到了門口，再回首，倚門笑，傾城回眸，讓辯機僵在了那裏：“你沐浴更衣，明日本宮來睡你。”

辯機一聲歎。

恐怕他是入了她的婆娑劫。

翌日高陽準時來，他已然坐在那裏等待，身上淡淡的清香，引得高陽靠在他身上輕嗅：“你這是什麽香？”

辯機並沒有熏香的習慣，但又不好意思說體香，隻得來了個：“佛香。”

高陽撲倒他，在他麵頰蜻蜓點水地一啄：“也讓本宮得佛之眷顧則個？”

辯機紅著臉沒說話，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

高陽噘著嘴：“你倒是開始吖！本宮。本宮未經人事，不懂啊。

辯機十分驚詫。

大唐公主開放舉世聞名，還沒成婚，府內的男寵少於五個已經很恪守婦道了，何況是處子？

高陽經常出宮，還以為她裙下之臣頗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