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沉與沈氏之間的感情本就十分堅固,再加上林夢雙一直是他最得意的女兒,他自然是不希望自己最得意最驕傲的女兒陷入到這種僵局之中,如今聽到沈萬山說起這件事,心下頓時鬆了一口氣,歎道:“雙兒,是爹錯怪你了。前些日子爹對你嚴苛了一些,你不會怨恨爹爹吧?”
“爹爹說的哪裏話。”林夢雙莞爾一笑,擺出了她大家閨秀的姿態,“女兒怎會怨爹爹呢?要怪隻能怪女兒自己不仔細,才讓那些無恥小人有空子可鑽。”
說至無恥小人之時,林夢雙睨了一眼端坐在交椅裏的林平安。
林平安正不緊不慢的在吃茶,猝不及防的便對上了林夢雙的視線,林平安衝著她淡然一笑,仿佛聽不懂她話裏頭指的小人就是自己一般。
若要談起無恥小人,她可遠遠不敢與沈氏對比。
相如法師的旋即這麽多年來都沒有敗露,獨獨這一次在李家露出了馬腳,要說這件事跟沈氏沒有關係,林平安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定是沈氏知道相如法師這顆棋子已經無用,幹脆就破罐子破摔,拿這相如法師開刀,好替林夢雙洗脫掉身上這一層“至陰命格”的罪名。
而沈萬山此行的目的也就很明顯了,無非就是替沈氏來傳達這一件事。
沈萬山的麵子,林德沉自然是不得不賣的。
“這個相如法師實在狡猾,過去這麽多年老夫都被他這老實巴交的模樣給欺騙了,好在沒有釀成大錯。”林德沉一想起來這幾天府裏頭鬧的這一出腥風血雨就恨得牙癢癢。他早已是心力交瘁,根本再也沒那心思去想林平安院子裏的那些毒物又是從哪裏來的了。
“這麽說來,三姐的至陰命格也是全是這相如法師胡謅的咯?”林如秀的關注點卻是與其他人有些不一樣。
當得知相如是個坑蒙拐騙的大神棍之時,林如秀不由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太好了!母親一直忌諱三姐這霸道的命格,不肯讓她和三姐來往,從今以後她終於可以時常和三姐走動了!
林如秀此話一出,登時便惹來了一屋子人的注視。林德沉的臉上神色複雜,顯然有著一絲不悅,林如今忙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袖,向她使了個眼色,林柔月與林夢雙也在用怪異的視線打量著她,隻有林平安捧著茶碗,衝她友善的微微一笑。
林如秀怯弱的攥緊了自己的衣角,不明白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裏。
這屋子裏的人委實都太詭異了,分明自己都是認識的,可是此刻林如秀卻覺得分外的陌生,每個人的眼底都寫著她參不透的神色。
沈氏不冷不淡的向她投去一束目光,臉上卻是笑眯眯的:“是啊,老爺,妾身早就說了,這些至陰命格全都是一些渾話,哪裏能真的相信。你看如今平安還不是平平安安漸漸看康的長大了嗎?而且還如此孝順,著實是讓人欣慰。”
林德沉皺了皺眉,視線瞟向了泰然自若的林平安。
雖然他臉上的神色還是有些冷淡,但是對林平安的態度已然比早前要好太多。更何況如今還有純喜公主替林平安撐腰,林德沉倒也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了。
雖不曉得林平安與純喜公主是如何搭上橋的,但純喜公主可是皇上的掌上珍珠,誰欺負了她都不會有好果子吃,對於這位小公主,朝中上下向來都是又頭疼又害怕。
幾人聚在沈氏的聽荷香榭裏又說了一通話,等到太陽西沉了才各自離去。
沈沫兒離開之時,還笑吟吟的向林平安發出了邀請,邀請她有空的時候與林夢雙一齊去將軍府去吃茶。林平安小心謹慎的應下,卻並沒有要去的打算。
隻是她還是十分在意沈沫兒口中的親上加親到底是什麽意思。
林平安是最後一個走出香榭的,為防有什麽意外,她特地帶了抄好的經書來,於是就順便當著林德沉的麵奉給了沈氏,沈氏笑著接納下來,一轉身卻讓紅綢馬上將這經書全都扔進香爐裏燒了。
林平安帶著石榴與櫻桃慢慢的往芳院的方向走回去,風已經逐漸變小了,天空中擠滿了絢爛的晚霞,顯得分外壯觀。
快走至門口之際,林平安在自己庭前的小竹林前看到了林柔月。
蒼翠的竹林掩映著她嬌小玲瓏的身體,林柔月手捧著暖爐,微微仰著小臉,像是故意在那兒等著她。
“小姐……”石榴擔心的看了眼林平安。
林平安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怕什麽,她還能吃了我不成?”
林柔月一個才十二歲的小姑娘,論心眼兒,能玩的過她嗎?
雖然她稚氣未脫的臉上此刻帶著氣勢洶洶的意味,但是對林平安來說根本就造不成任何威脅。
“石榴,櫻桃,你們先回去吧。我有幾句話要與四小姐說。”林平安頓了頓,隨口衝二人吩咐道。
“是。”二人不敢有任何異議,欠了欠身,便齊步並肩的走回芳院裏。走進門口之後,石榴停住了腳步,忍不住又回頭朝著二人看了一眼。
林平安抖平了身上的披風,這才慢步走向林柔月。
“四妹。”她莞爾一笑,輕聲喚道。
林柔月聽到聲音,登時回過了頭,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凶戾了起來,她惡狠狠的睨著林平安,也不管周圍有沒有人,便喊道:“林平安!是你搞得鬼對不對!”
“四妹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明白?”林平安自始至終維持著淡淡的笑意,眼睛裏閃爍著冷靜沉著的光芒。
林柔月卻是沉不住氣了,近乎瘋狂的衝上了前去:“我屋子裏的那條小綠蛇!還有相如法師的事!都是你在背後動的手腳是不是?”
林平安笑了:“四妹,這種話可是不能亂說的。我若是當真有這麽大能耐的話,如今就不會住在芳院裏頭了。”
“還敢狡辯!”林柔月氣得不行,她憋了一肚子的悶氣,卻是無處發泄。因為突然瘋癲了,她受盡了府中上下所有人異樣的目光,這種恥辱,她一直銘記在心!不報此仇實在是難消她心頭之恨。
“你這個賤人!”林柔月一口就咬定了林平安,怎樣也不肯鬆口。怒上心頭之際,她已管不了那許多,揚起細嫩的左手,就用力的朝林平安的臉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