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啊,漓之夭那個人,你應該已經打聽過了,對嗎?她是那種女孩子,所謂——笑不露齒!行不露足!坐不露膝!你看我哪裏是啊?”我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自己的牙齒,以及二郎腿,還有露出來的腳丫子。

“哦,那麽,你是何人?你可以證明你是妖魅,本王就放了你。”

鬼王冥刑的興趣立即回到了我的身上,我惆悵的一笑,我要是會千變萬化就好了,我隻能立即搖頭,“我是……是,是……其實是公主擄掠到妖族的一個普通人家的丫鬟,您哪裏看出來我是漓之夭了?”

他一看我的神態,立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握住了我的手猛烈的搖撼起來,好像握住了勝利的旗幟一樣,“你既不是如假包換的漓之夭啊,是一個丫頭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這,您!您……您想要讓奴婢張冠李戴那是不能的,我看,您是鬼王冥刑,您的黑衣服已經出賣了您自己!!”我一邊說,一邊氣咻咻的咬住了菱唇,這受委屈的小媳婦模樣,落在了鬼王冥刑的眼睛裏麵,他熠熠生輝的清眸中立即有了疑惑。

“看來,你是不願意說了,不過也沒有關係,本王並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習慣。”鬼王冥刑輕輕的笑著,胸無城府的模樣,目前看來,這人還不至於讓自己討厭。

甚至可以說,他的笑是輝煌燦爛的,是讓人過目不忘的。世界上的笑容很多,可以熨帖到人心去的,並不多,但是眼前就是難能可貴的一種。

我心道,這個人或者不至於是什麽壞人。至於坊間的傳說,大概也是有的渲染的過度了,現在反正既來之則安之,我暫時就不要折騰了。

“既來之,則安之,走了。”我斂眸,看著身旁的他,鬼王冥刑跟著也是點點頭,“走走,走!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所謂君子不立於圍牆之下嘛!”

透過珠簾,我戀戀不舍的睨視戰火紛飛中終於變做了孤島一樣的城池,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堅利也……

但是,終於還是敗了!鬼族與人族聯合起來消滅了妖族,這簡直是奇跡中的奇跡,人人都不知道,身後的出謀劃策者,會是誰!

對於鬼王冥刑的尊敬與崇拜,甚至憐惜與惻隱,我都埋在了心裏麵。

“漓之夭,你心情不好 。”鬼王冥刑快人快語,老天啊,我什麽時候告訴你我是“漓之夭”了,你就那樣肯定我是漓之夭,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啊,我真的不是漓之夭,我不是啊,我欲哭無淚。。

“亡國奴,心情怎會好。”我回答一句,冷冷看著鬼王冥刑,鬼王冥刑倒是訝然,這女子難道沒有一點兒故土難離的感覺嗎?還是這女子真的與自己料到的一樣,有另外的一種本能?

“出去以後就不是亡國奴了,不好的事情要忘記,不要憂心忡忡了。”他這算是安慰我?還是用來安慰他鬼王冥刑自己。

甚至,這句話完畢以後,還一臉“與君共勉”的模樣。

兩人互望一眼,麵麵相覷,但是一個字兒都沒有多說。

“鬼王冥刑,我實在是想要問一句,你們不去城中瓜分東西嗎?”我驚愕,戰爭是鬼王冥刑與人物的降魔神將玄十天一族弄出來的,眼看勝利在望,他居然吊臂離開,好像並不關心一樣,非但是自己離開。

連駐紮在城門口的兵丁也攢三聚五的過來,一片轍亂旗靡中,這勝利的軍隊居然要……離開這裏?

“我攻城,並非是為了這些。”鬼王冥刑的笑容不減,“當然也不全部是為了你,你們放心就好,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過是想要救助你們離開這裏。”鬼才相信這噱頭,滿滿都是套路!

我很“誠摯”的點頭,“大恩不言謝,以後好好報答你。”

“說什麽報答不報答,豈非是見外了?”

此刻,有一個錦衣的人站在了馬車旁,“殿下,王師班師回朝嗎?走雁鳴關那一條路嗎?”這是一個主將,一看身上的大紅袍,我就知道此人的身份很特殊。

“嗯。”隻見鬼王冥刑點了點頭,又道:“快點兒,天黑就不好走了。”吩咐完畢,這主將立即去收編隊伍了。我倒是覺得很是奇怪,鬼族明明到了夜晚更方便才對,但是……

對了,現在雖然已經將妖族的城破了,不過畢竟沒有將妖族的溫非鈺或者繞公主等人給拿下裏,連一個皇族裏麵的人都沒有,顯然這些人還有安排,他們這麽多的惡鬼,現在不到進入幽冥的時候,是不能貿然到處亂走的。

這是一個規矩,其實與人族一樣,我們到了夜晚不可以到處亂走,不然就有危險,他們呢,大白天是不可到處亂走的,與鬼王冥刑一樣修為的畢竟為數不多。

“春透水波明,寒峭花枝瘦。煙中百尺樓,人在樓中否?”我看著箭樓,微喟一句,鬼王冥刑看著我這文藝女青年,不禁微微一笑。

“你好像總是多愁善感,巾幗英雄一樣!”鬼王冥刑一邊說,一邊笑。

“傳說中,你不苟言笑,但是你呢,你本人與溫非鈺好像一樣,看上去並沒有那樣的壞,你既然是好人,你不如現在就放了我,好嗎?我真的是繞公主身旁一個不起眼的丫頭我這人……沒有什麽好的……”

“你們啊,興師動眾的,不過是想要那純魄之心,其實我想要告訴你啊,這個純魄之心早已經讓溫非鈺給轉移了,今日可以殉難的,其實都是不方便走的老弱婦孺,他們 的陣地早已經轉移了,就是你們不知道,你們還傻乎乎的。

“你何苦取笑我呢?”

鬼王冥刑,傳說中不苟言笑冷冰冰的鬼王冥刑,現在居然在靦腆的低眸,然後看著我腳上的珠履。

今日,我的打扮是讓人給弄出來的,所以那珠履上的石榴石紅彤彤的,好像燃燒起來的曼陀羅一樣,其實我在暗忖,這故布疑陣的結果是什麽呢?

明明我斷定在最危險的時候溫非鈺是過來帶走我的,但是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溫非鈺並沒有過來,他始終看著我,但是他始終也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要是真的她們兩個人隻能保留一個,她可以犧牲掉我,我雖然聰明,不過使命感與責任感都過於薄弱了,簡直可以說自行其是,且有金蟬脫殼的意思,有獨善其身的打算。

我 到目前為止,尚且記得一清二楚,那一群所謂擁有“純魄之心”的女孩子“漓之夭”準備赴死之前,在密室中那個人與我的談話……無論如何,她要她們幫助複辟,落花當初也問過,為何公主不自己複辟呢?

這些妖族的丫頭一來不願意被人折辱,二來殉難就是殉難,不存在任何投機取巧,這遺大投艱的責任給了最後的人,其實最後的人原是應該貫徹始終的,但是從我的神色看,我好似要臨陣脫逃一般。

此刻,看到他們準備回鑾,有人不滿意了。

不遠處的男子身穿一件寶藍色的曲裾,妙目微微閃爍一片冷厲的寒芒,“你……你可看清楚了,轎廂裏麵的是果真是她?”

剛剛玄十天就勒令這個愣頭青去休息了,這個人是目前降魔神將中比較厲害的一個,隻要是自己出兵,他總是會伴隨在自己的左右。但是這人哪裏那樣容易就走,他倒是想要看一看亂中這所謂“純魄之心載體”的樣子。

結果看到兩坨紅色的人影從天而降,被人給救走了。

“公子,屬下雖不算神目如電,不過還不會錯誤。”畢竟,這個人在不久之前還是見過我的。

“追上去,一定要活的,記住了嗎?”玄十天一邊說,一邊慢慢的回眸,看著蒼涼蕭瑟的風中喊聲震天的人群,長指握住了一柄標槍,遠距離丟了過去。

此刻的我,在馬車裏麵,準備閉目養神呢,哪裏知道還沒有養精蓄銳,馬車幾乎要側翻,立即怒不可遏的掀開了簾子,“誰還要打我的主意,我要走,誰……哎哎哎……”

還要說話,頭已經讓身旁的男子給摁了回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王去看看。”

說完,身旁的鬼王冥刑已經一躍而下,站在了馬車旁,看到了飛過來的一柄標槍,這標槍也發射的準確,本是四輪轎式馬車,前麵的左輪全部給破壞掉了。

“隻有這一輛戰車,現如今損毀,隻能騎馬了。”看得出來他的怏怏不樂,我打量一下馬車,這輪子中央的木塞因為剛剛的外力,全部都射飛了,也就是說,有一個車輪現在已經不能運作了。

我再次觀察,每一個馬車的車輪上都有四個木塞,唯獨這右麵輪子上現在空空如也,勉強往前走,簡直不良於行。

“有了。”我一笑,在每一個車輪的位置晃悠了會兒,手中多出來三枚木釘,釘入了那個車輪以後,舉眸,笑吟吟的看著眼前的男子。

“你這般的聰明嗎?”鬼王冥刑感興趣的低眸,茶眸中有淡淡的思量,我剛剛是情急之下急中生智罷了,但是沒有想過會讓鬼王冥刑刮目相看,不禁一笑,“走了,誰聰明啊,我是一個傻缺,不相信,你問它。”

肩膀上的鸚鵡立即點頭,並且一本正經的拉長了聲音——“傻缺!傻缺!”

“可沒有這樣聰明的傻缺了。”鬼王冥刑笑了。現在,我不想要 留在是非之地,現在他們衣襟認定了我是純魄之心的載體,我希望前路可以遇到玄十天或者溫非鈺,但是我更希望遇到的是溫非鈺,因為隻有溫非鈺才可以與鬼王冥刑抗衡啊。

善良的,可憐的玄十天,現在要是遇到了鬼王冥刑,會吃虧的,還是大虧,人族相對來說,畢竟還是比這些族群要軟弱不少,這也是上天最為不公平的安排。

我也笑了。

馬車往前走,如履平地,剛剛要是棄車而行,我倒是不敢考慮自己的馬術會不會帶著自己安全的脫險,此刻心安理得的坐著,鬼王冥刑居然握住了一個皮囊,“喝點兒水。”好吧,其實我是不需要吃東西的,我不吃東西不會覺得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