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若離別
夏桐一回棲霞宮一句話不說便徑直收拾起東西來。
當然,帶得都是以後生存的資本——銀子!
“女人,你是在準備逃跑嗎?”一旁沉默不語,靜靜看了她許久的澈突然上前按住她的手問。
“不是逃跑,是要嫁人了!”夏桐抬頭,朝他狡黠的一笑。
“嫁人?誰,二皇子還是當朝太子?”
夏桐停下手中整理的東西,抬頭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問:“你認為呢?”
“不可能是二皇子如當朝太子,皇帝定不會將你這種潛在的危險留在璃國!”慕北澈低首沉吟了半晌,驀然抬起頭來,瞳眸閃閃發光的看向夏桐道:“難道他是想將你遠嫁他人,讓二皇子與太子永遠也找不到,即使找到了,你也已為人妻,又因容宰相聲你早有婚約在身,算定他們貴為皇子,怎麽也不可能去阻擋他人的婚姻,如此這般便是不了了之了!”澈說著話鋒一轉道:“能這般費盡腦汁,沒有選擇最簡單的辦法讓你直接消失,看來不但容宰相替你求過情,皇帝對你這個女兒心上也存有幾分憐惜呀!”
“你真聰明!”夏桐笑著習慣般的將臉湊過去,還沒親到他的臉猛然的意識到什麽立即撒回臉來,伸手掩飾般的在捏了捏澈同樣意識到什麽麵色通紅的臉“澈好聰明哦!什麽都可以想得到!”
說完,夏桐別過臉去,麵色紅了又紅,發燒般的滾燙起來!
殿內是壓抑的沉默,氣氛有些尷尬!
“你該不會是想借出嫁之機逃跑吧?”還慕北澈先將這詭異的氣氛打破。
“嗯!”夏桐撇了撇嘴,笑道:“誰知道他們口中可以讓我衣食無憂的人是不是已老得牙都掉光了!”
“就知道你沒有那麽乖!”慕北澈輕笑了一聲,走過來幫夏桐收拾東西,卻沒意識到自己盡乎與年齡不符的寵溺語氣讓夏桐的臉跟著又紅了!
顯然,沐言出嫁是不宜聲張的,她是在一個清晨被丫頭打扮的花枝招展,然後在容夫人哭得死去活來中送出了容府!
沐雲昇與太子沒來,聽說他們被皇帝賦以重任,早就在前幾日出了璃國都城!
馬車一路不停吱吱呀呀的唱著歌兒前進!離璃國都城越來越遠了,遠到以後與這裏的爹娘與這裏的一切劃上句號。她沐言從此便結束了這個夢般多變的世界,一場華麗的夢境也就醒了!
夢中的富貴榮華如煙雲般的散盡,她將會以一個簡單不能再簡單的普通女子存於這個世間,並會有著簡單的幸福!
夏桐掀開小窗簾,看了看與馬車隨行,妝扮成普通百姓說是送行實屬監送她的侍衛,嘴角不禁彎了起來:對於夏桐平靜的接受了一切,皇後她從來就沒有真正的相信過!
已經過去三天了,再過幾天便可到達璃國邊垂之地了,那裏,皇後口中與她有著婚約的男子也會前往一個城來接她!
當一展挑著“順陽茶館”的招旗迸入夏桐的眼簾時,她立即大叫著“停!停下來!”澈說他會在此等她!
一個侍衛走過來,挑起車簾看向她:“怎麽了?”
“我要喝茶,路上太熱了!”夏桐說著好似真的熱般用手在麵前扇了扇。
“我去買!”
“不,我想下來休息休息,腿都坐僵了!”夏桐一掀頭上紅蓋頭,說著便徑直跳了下來。那侍衛眉頭輕皺了一下也沒阻止!
路邊的茶館,本就是招攬過來過往的客人,生意清冷。夏桐進去的時候,簡陋的茶館內,隻有一個小二坐在裏麵打著盹,旁邊裏的水壺“咕咕”的燒著水!
“小二,來客人了!”
一個肥胖的女人從裏間出來,一見來人了,便飛快的將睡覺的小二拍醒!
“哦!”那小二一身粗布的衣裳,揉著惺忪的睡眼抬起頭來,是個中年的小男人,身材短小,卻不是澈,夏桐有點失望!
茶上來了,是夏桐要的**茶,侍衛們坐在另一張桌旁瞟了一眼,沒動手,幾雙眼睛警惕的瞧著四周。
澈不會還沒來吧!如果他再不來,夏桐可就要一個人走了,再等下去就得與人入洞房了!等他來的時候說不定娃都有了!
夏桐想著心事,輕輕的啜了一口,入口即是一片清香,沁人心脾。
“爺,喝口茶再上路吧,**茶,清熱消火!”胖女人一邊幫他們倒著茶,邊笑著招呼。
“去,去,一邊呆著去,茶放著就好,這裏沒有你的事!”一個侍衛煩燥的將茶碗奪過,推開胖老板娘。
夏桐一見他指使人的模樣心裏便不舒服了,這些吃皇糧的,自以為他們有多了不起呀,出了宮便沒人管了啦!
“老板娘,他們不喝我喝,全給我拿過來滿上!”這會兒夏桐到是不急了,喝了一杯又一杯,那些人急了,卻是敢怒不敢言,怎麽夏桐也是個公主,即使過氣了,不受寵了,她還是個公主,姓著沐呢!
“老板娘,給我們也上壺。”終於那些人忍住了,夏桐慢慢細細的喝個沒完沒了。與其枯燥的等待,還不如喝一杯呢!
片刻之後,他們在夏桐驚異的目光中一個接著一個的呼呼睡去!
夏桐瞬間便明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抬首看向那兩個一反慵俗之態,目露精光的一男一女問:“澈呢!”
“女人,是不是我再不出現你又要丟下我一人跑了!”澈擺弄好馬車,笑著走過。
“八……”
那對夫婦剛張口,卻被澈一個眼色便住了口,將想要說出的話又咽回肚中,立在旁邊看著他們倆。
“我們去那兒?”澈走至她跟前笑問。夏桐這才發現,然後澈竟也有她一般高了。
“去南方,邊垂之地!”夏桐一抬手,指向一個方向,道:“我要在那裏開始我的新生活,不受任何人擺布,沒有傷害,沒有陰謀的,簡單而快樂的活著!”
慕北澈的嘴角抽到了一下,然後提醒夏桐道:“那是西方!”
“哦,是嗎?”夏桐臉色一紅,一縮手馬上換了個方向嚷道:“我故意逗你的,現在,南方,我們出發吧!”
慕北澈笑了一下,瞧著這溫暖如陽天真無邪的笑容,她臉頰紅豔豔的,令山花也黯然失色。
慕北澈片刻的失神,如果一輩子這樣默默的守著這張笑臉,那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嗯!我們走吧!”
說著話兒,慕北澈爬上馬車的身立即僵住了,他回過頭來,一枚冰冷的劍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個身著勁裝的男子看著他,嘴角挑著一抹冷笑,他命令道:“上去,回都城!”
於是,馬車內多了一個陌生人,他用劍頂在慕北澈的後背上,命令他將車駕離了原來的道路,調回馬頭,向著他們來的路奔進!
“能告訴我,是皇後嗎?”夏桐注視了他良久問。
“不,是皇上!”那男子目光直視著前麵的澈,看都沒看夏桐一眼道。“皇後畢竟是婦人,做不得大事,關鍵時刻她竟然會憐憫起同樣作了女人不能自主命運的你來!”
說到後麵他都輕笑出聲,仿佛是說著很好笑的事一樣!
“皇上準備將我們怎麽辦?”
“放心,會讓你在這個世界上消息,幹幹淨淨找不到蛛絲螞跡的消失!”他說著,似是有一絲得意。
“皇上要殺的是我,那你放過他吧!我們隻是同路罷了!”
“嗬嗬!”這個侍衛終於轉過臉來,看向夏桐笑道:“公主,你又騙我了,他是南國的八皇子,你將他藏於棲霞宮多日,你以為皇上不知道嗎?”
夏桐腦袋暫時出現的斷路,皇上已經知曉了多時,甚至連澈的底細也是查得一清二楚,卻一直沒有拆穿她!
澈是南國的八皇子,這個連夏桐都不知道,一直以來,她隻是覺得他親切,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心裏明明知道他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孩子,卻從來就沒有去想要追問他,因為她想澈想告訴她的時候自然會自己說的,不須要她的過多盤問。
“難道皇上就不怕南國皇帝會追查嗎?”夏桐問。
侍衛看著她“哈哈”一笑,神情一斂,嘴角依然留有淺,頗為得意的告訴她:“再向你透露一個消息,二皇子與太子去接的就是南國皇帝,他馬上就要來璃國了!”
當真是沒有回旋的餘地了,皇上是鐵了心要將她們兩個除去!
馬車一個顛簸,整個都跟跳了起來,那個侍衛的手一抖,劍便偏離了慕北澈的身子。
好機會,得打掉他的劍,不能讓他傷了澈!
夏桐一見立即一腳踢在他握劍的手上,見並未像想像中的那樣脫手而出,她一急,拉了過來,張口便死死的咬上他的手腕,牙深入骨!
一聲悶哼,侍衛的另一隻手大力的重擊在夏桐的背。
疼,很疼,但不能鬆口,一鬆了,他就會殺了澈與自己,她還不想死!夏桐腦中隻有這麽一個想法,所以便咬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咬著,嘴中有強烈的血腥味漫出,她還是不敢鬆口。
“好了,他已死了!”背上有手輕輕的撫過,澈的聲音在耳邊輕輕的響起。
張開口,夏桐直起身子,才發現他的胸口插著一枚長劍,已經氣絕了。
那劍是剛剛他手上握的那把。
夏桐驚恐的起身,當目光瞟見他的手腕時,真的有點慘不忍睹,一排流著血的牙洞,深可見骨!
“女人,你真的好傻!”跳下了馬車,慕北澈將她嘴角的血漬輕輕的拭去,無不憐惜的道,少了平日裏的諷刺!
輕責裏帶著了輕柔的寵溺,與平日裏不一樣的語氣,有那麽一個錯覺,夏桐覺得澈離她是那麽的遙遠,好似是轉身他便要消失不見一般!
“你是南國八皇子?”夏桐看著他問。
“嗯!”慕北澈應了一聲算是承認了吧!
注視著他明澈純淨的眼睛,“能告訴我,我回璃國是為了什麽嗎?我想應該不是思念爹娘與沐雲昇這種借口吧?”
“是為了尋找奇異井,你說那裏可以通向你的世界,你可以回家!”慕北澈凝視著她的眸子淡淡的說:“你說你並不是琉璃公主!”
夏桐心中頓時了然,她為什麽常常有那些奇怪的感覺,順口能說出那些奇怪的話語,原來她真的不屬於這裏,隻是不小心闖入了別人的生活,別人的記憶裏而已!
“我帶你去找奇異井吧!”慕北澈說著拉過她的手。
“你為什麽一直不告訴我?”夏桐站著沒動,問出她最想問的問題。
慕北澈有些躊躇,定定的看著她良久後緩緩開口,“因為我想一直陪在你的身邊,我隻想一直,甚至一輩子就這樣的陪著你,守著你,靜靜看著你幸福……”
“澈,別說了!”夏桐突然出聲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去奇異井吧!”
在璃國,奇異井本是人盡皆知,所以稍稍一打聽,夏桐她們就知道了它的位置!
它位於璃國的南方小鎮上,靠近南國,是南國通往璃國都城的必經之地!
一路上澈都是淡淡的,對她極好,一反常態的連輕責她都沒有過。
夏桐開始有些不習慣了,對他說即使找到了那也不意味著她一定就可以回去了,他還是那般淡淡的,對她極好!,搞得夏桐平白的多了份離愁,好似她馬上就要與他分別了一樣!
黑夜與白晝交替的迅速,仿佛隻在轉眼彈指的瞬間!
這日,慕北澈帶著夏桐來到那個有著奇異井的小城!
奇異井並沒有他們傳說中的那樣奇異,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井而已,它的井沿被人極其愛護的砌著與地平行的白色石塊!走近府道探視,井底似是無限下延,漆漆黑黑的一片,見不到底。
夏桐看了一眼,心中不免慌亂起來,她真的是來自另一個時空嗎?通過這裏真的可以進入到另一個時空嗎?她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真的去了那個世界她又要怎麽辦?如果不是那又怎麽辦?
還有就是真的要在此與澈道別嗎?以後再也不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