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長命金縷，舊人重逢（上）
在船上過了一天餘，好不容易靠了岸，在雍州的碼頭停了下來，準備在雍州的驛戰留宿一晚，隔日再行船。
在船上搖搖晃晃的過了那麽久，和政從未在船上呆那麽長時間過，再加上身子剛恢複不久，自然是受不住的，一下船那股沉悶的氣就奇跡般的消失了不少。
微微抬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
這樣的天空，跟長安的似乎有點不一樣呢，不過離開了長安後，她的心情似乎放鬆了。
一手輕輕的勾在柳潭的臂上，笑道：“天色尚早，我們到集上看看可好？”
柳潭怔了怔，隨即對她點了點頭。
雍州的集上，街上的商家竟是不比長安少。
玉器的鋪子在東邊的大街上竟是連著開了兩家，一家為如意軒，另一家的名字頗具古意，喚頌雅樓。
一眼看去，常人自會選擇那門麵靚麗光鮮的如意軒，隻是那頌雅樓給人的感覺卻是沒有那麽華麗，暗韻古風，更顯高雅之意。
和政拉著柳潭的手就往那頌雅樓走去。
才剛進入頌雅樓，隻聞得一股清淡的梅香從屋中傳出，映入眼中的就是原木的裝潢，古意盎然。
店中馬上就走出了一名中年男子，帶著溫溫的笑意。“公子，夫人，請問是來買玉的嗎？”
和政對那人笑了笑，問：“店中有什麽玉，可否先讓我看看。”
男子點了點頭，連忙把兩人帶到了內屋中的一間雅室中。
入眼所見，那是一間極為雅致的小房間，在屏風前擺了一張矮幾，兩邊各放了一張古樸的席子。矮幾上擺著一個銅爐，輕煙從爐中慢慢的溢出，前屋中那股梅香也在這小間子中縈繞著，那淡淡的香氣也染上了衣服。
才剛坐下，剛才走開了些時候的那名男子已經回了來，手上捧著一個錦盤。
他微笑著問道：“請問公子夫人想要買什麽類型的玉呢？”
和政看了看柳潭，勾唇笑了笑。“有長命縷麽。”
柳潭看了她一眼，頓時明白了什麽，把手輕輕的覆上了她的手，心中的暖意更濃。
男子點頭，從托盤上拿出了一塊如意頭狀的白玉長命縷，雙手遞到兩人麵前。
柳潭接過，隻見上頭鏨刻著鯉魚的圖案，琢得精細，隻是在玉的中心縈了一絲紅色，白玉中那麽一縷紅，顯得如此的詭異。
劍眉緊蹙，把長命縷放回了男子的手上。“你確定這是店中的好玉？”
和政抿唇笑曰：“你別嚇他了。”看了男子一眼，才道：“請把店中的美玉拿來吧，此玉中帶著紅絲，即使白玉晶瑩美麗，卻難掩其中暇疵。”
男子眼中帶笑。“請公子夫人等等，我們的掌櫃馬上就來。”
和政吃了一驚，怎麽會把他們掌櫃叫來了？疑惑的看了柳潭一眼，兩人雖然沒有說話，隻是對方的心思皆是清楚的了解。
隻聞寒香若有若無，迤邐而來。白梅含雪，蘭麝清芬，異於人間俗氣。
門輕輕的被推了開來，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隻紅色的方頭絲履，和政驀的一驚，連忙站了起身。
進來的那人半低著頭，垂落的幾縷碎發更添了幾分獨特的韻味，一雙如水美眸更是婉約動人。
和政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人，失聲叫道。
“是你？！”（,)
那銀紅色衣裳的女子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勾唇對她笑了笑，那抹笑容，跟從前那般俏麗，隻是比起當年，多了幾分愁緒。
“好久不見了，柳夫人。”
和政像是被什麽東西鎮住了一般，張了張嘴，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難怪她派人在長安城裏找了幾天都找不到她，原來她竟是到了雍州。
那熟悉的感覺讓幾乎落淚，慢慢上前握住她的手。
“水碧姐姐……終於找到你了，你怎麽到雍州了……”
水碧搖了搖頭。“先別說這些了，剛剛在樓中看見你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呢。”抿了抿唇，又道：“今日來買什麽類型的玉呢？”
和政微怔，這才回到了位置上，卻是一臉的憂心。
柳潭看了她倆人一眼，拿起放在手邊的茶水，抿了一口。
和政仍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良久後才得開口道：“請給我看看……長命縷吧。”
“長命縷？”水碧挑了挑眉，唇邊帶著從前所沒有的自信的笑容。“是給什麽人用的呢？是夫人的孩子麽？”
和政臉色驟變，又紅又白的，眼中的光芒驟然消逝。
水碧自然猜到自己似乎是說錯了些什麽，連忙又道：“店中有幾個比較適合夫人的長命縷，我……先去給夫人拿來……”說罷，連忙轉身離去。
待水碧離去後，柳潭便站了起身，在和政的身邊坐下，摟住她的肩膀，柔聲安慰了幾句。和政埋頭在他的懷中，無聲地點頭。
不久後，水碧便拿著兩個錦盒進了屋，帶著幾分歉意的看了看和政與柳潭，這才開口。
一邊打開其中的一個紅色的盒子，遞到和政與柳潭麵前。“此乃蘇州的藍田翠玉，質地堅硬，色彩斑瀾，光澤溫潤，紋理細密，乃上乘之選。”
柳潭接過盒子，把盒中的那塊翠綠色的長命縷放至手中，其上鏨刻著雙魚戲水的圖案，玉質果然如水碧所說，實屬上乘之選，又鏨有“長命富貴”四字。
“你說，會兒會喜歡這個麽？”和政的語氣帶著幾分慵懶，聽起來更似是在對柳潭撒嬌那般，嬌俏得緊。
水碧見此，隻道兩人夫妻情深，於是抿唇笑了笑，把另外一隻藍盒子遞到兩人麵前。“這玉也是來自蘇州，稱羊脂白玉，玉色晶瑩，也是難得之物。”
和政聽她這麽說，連忙接過盒子，隻見一隻白玉鎖靜靜的躺在其中，以鎏金在玉的邊上圍了一圈細致精巧的花邊，其上鏨刻了一朵綻放的白蓮，鎖上的鏈子以墨玉珠子串成，精致絕倫，卻無字於其上。
“這個似乎更好看些吧。”和政看了看柳潭。
柳潭不禁失笑。“會兒是男孩。”這麽精致細巧的長名縷讓會兒戴著，會不會有些怪？思及至此，他難得的笑了出聲。
“那又如何？男孩就不能戴這個麽？”和政也難得的露出小女兒的嬌氣，伸出纖指戳了戳柳潭的胸膛。
在一旁看著的水碧也笑了起來，連忙開口。“這兩個長命縷就由水碧送給兩位吧。”
和政連忙道：“這怎麽行。”
“當然可以，也不是什麽貴重之物，水碧尚能負擔得起。”水碧淺笑著，盈盈地福了福身，轉身出了房間。
不久後，方才出現的那名中年男子再次出現，把那兩個長命縷交到了和政的手上。
在送和政與柳潭出門時，恭敬地道：“柳公子柳夫人，我們掌櫃交代在下轉告，她會在今日黃昏之時到二位落腳處拜訪。”
和政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對他點了點頭，拉著柳潭的手一道走出頌雅樓。
水碧姐姐怕是已經知道了倓哥的事了吧……
輕斂起眼眸。
隻要想起他，她的心不禁微微的疼痛……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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