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一九四一年春，日軍集結十萬多兵力，發動了“春季攻勢”，從東、北、西三個方向向駐守黃河北岸的中國守軍發起了猛烈的攻擊，其規模之大，戰況之慘烈，為華北開戰以來之罕見，一時間晉南大地日月無光，天地失色！
中國軍隊為自己的麻痹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曾經數次擊退敵人、用生命和鮮血守住的防線被輕易突破，部隊傷亡慘重，戰爭形勢急轉直下，國民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呂繼祖拿著一封電報急匆匆地來到大廳，臉色陰鬱，把電報往桌子上一拍說道：“戰區長官部發來電報，命令各部以交通線為目標，襲擊敵人，遲緩日軍集結。他奶奶的，這仗怎麽打的，怎麽說敗就敗了呢！這些當官的都是幹什麽吃的！”
“怎麽，委員長想起咱們來了？你現在知道什麽叫病急亂投醫了吧！”肖明一臉嘲弄之色，“這個我可是提醒你好幾回了，你們的司令長官腦子裏裝的是尿吧！一點準備都沒有？”
“唉，人微言輕啊！那些大老爺們怎麽會相信一個無名小卒的話！”林秀青的笑容很古怪，不知是痛心還是幸災樂禍。
呂繼祖麵色一整，啪的敬了個軍禮，大聲道：“國民革命軍飛虎山遊擊縱隊軍情處長呂繼祖懇求二位司令發兵參戰！”
“老呂，這是集團作戰，就算咱們飛虎寨不要了，滿打滿算也就一千人，對戰局毫無影響。就像抓把沙子扔進了大海，連個動靜都聽不見，，咱就別趟這渾水了吧！”肖明其實知道說服不了呂繼祖，不過總得試試。
“如果司令不發兵，職下將一人前往，雖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呂繼祖慷慨激昂，目光堅定。
王金龍歎了口氣道：“老呂，這是何苦呢！你已經盡力了，何必再去以命相拚呢！也總得為山寨的弟兄們想想吧！”
呂繼祖慘然一笑：“大當家的，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老肖，托你點事，我答應過妹妹，等趕走了日本人，讓她完成學業，希望你能幫我達成這個心願，謝謝了！”說完，轉身向外走去。
“等等！”肖明大喝一聲，“我去！”
王金龍和林秀青嚇了一跳，呂繼祖也停下了腳步，怔怔地看著肖明。
“你留下來，我帶人去！”肖明眼露寒光，一字一頓。
“兄弟，可別嚇我，你真的想去？”王金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肖，你可得想好了，這一去可是九死一生！再說了，激怒了日軍，可會給山寨招來滅頂之災啊！”林秀青勸道。
“已經晚了！”肖明冷冷地說，“咱們殺了那麽多鬼子，日本人遲早會跟咱們算賬，要是讓他們倒出手來，這一天很快就會來了。與其坐著等死，還不如早點下手，殺他娘的個痛快！”
“那還等什麽，召集人，我和你一塊去！”王金龍一拍桌子，騰地站起身來，“奶奶的，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早死早托生，跟小鬼子幹了！”
“大哥，別激動！”肖明站了起來，“我是山寨的二當家，打仗的事我說了算，大哥你說對吧？”
“哦這個，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你什麽意思？”王金龍抓了抓後腦勺，不知道肖明為什麽這麽說。
“既然是襲擾，我們也就不必和鬼子硬拚，去一支精幹的隊伍就行了，到時候也好隨機應變，人去多了反而無益！下麵，我宣布作戰命令！”肖明臉色一整，“王金龍、林秀青、呂繼祖坐守山寨，要提高警惕，注意防空，確保山寨萬無一失。我率特務連，騎兵連，還有機槍連、炮連各一部，出山尋找戰機，消滅日軍，支援國軍抗戰！另外，給我配一部電台，隨時通報戰場局勢！好了，現在通知各連連長開會，研究怎麽個打法！”
“兄弟，這太危險了，還是我……”
“大哥放心，隻要守住了山寨，弟兄們心裏就有底，有了底氣，還會怕誰！”
“老肖，還是讓我跟你一起去吧，還好有個照應！”呂繼祖心中不安，他知道此行的艱險。
“這個嘛，就不必了！”肖明忽然笑了，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照顧好你妹妹，等我回來……”
清晨，山寨下麵的空地上，一百五十名戰士整裝待發，周圍是趕來送行的人群。為了這次行動，肖明早早把大龍的特務連派了出去，清除周圍的可疑分子，給出征的隊伍配備了最好的馬匹，給騎兵連也配上了衝鋒槍，經過一天的精心準備，現在就要出發了！
“各位想必都已知道此行的任務了！”肖明陰沉著臉說道，“最後說一遍，家中是獨子的，有老婆孩子的出列！”以前山寨的人大多無家無業，這話說的是後來的國軍士兵。
戰士們肅穆不語，沒有人站出來。肖明低聲吼了一句“上馬，出發！”轉身對王金龍等人笑了笑說：“諸位，不要這麽緊張嘛，搞得像易水送別！好了，走了，等我回來喝酒！”跨上馬，向眾人揮了揮手，帶著隊伍向葫蘆穀進發。
遠處，呂繼英正默默地注視著他們，目光中有一層淡淡的霧氣。
“呂姐姐，來都來了，為什麽不過去和他說句話！”小月輕輕地問。小丫頭難得沒有吵吵嚷嚷。
呂繼英的目光變得溫柔而熱切，輕歎道：“我不是來送他，是送他們……”
出了葫蘆穀，沿著山路向南一直走了快二百裏，形勢變得複雜起來，前麵探路的夜貓子和馬六報告：西南方向出現了大量的日軍騎兵，好像是在搜尋中國軍隊，東麵情況不明。
見天色已晚，下令找了一個小樹林紮營休息，肖明叫著夜貓子和馬六走到了一邊，低聲說：“看來咱們已經接近日軍的駐地了，老貓等天黑以後去摸摸日軍的動向。馬六，帶你的人周圍警戒，千萬不要大意，這路上好像有人盯著咱們，這兒情況太複雜！”
“是什麽人？要不要去把他做了？”馬六來了興趣。
“不知道，我也隻是憑感覺，說不定是友軍。聽說前一陣國軍和鬼子在這兒打了一仗，附近有散兵也不奇怪。叫你的人做好準備，一旦老貓那兒有明確的消息，今晚咱們就幹他一票！”
夜貓子直到半夜才回來，見到肖明搖了搖頭說：“當家的，這次恐怕要麻煩！日軍的指揮部在二十裏外的一個村子，光騎兵就有一千多，防守十分嚴密，根本接近不了。南麵好像是一支偽軍隊伍，不過，鬼子的騎兵不停地巡邏，要是從那兒下手，跑也是個問題！”
“好吧，你先去休息，容我想想再說。”肖明一下子犯了難，本以為日軍會向南大舉進攻，後方防守兵力肯定不會太多，可現在……難道小鬼子又殺了個回馬槍？肖明不知道，在他身邊，是日軍的一個騎兵旅團，否則，也不會在這兒宿營了。
馬六輕輕靠了過來，小聲說：“當家的，西邊有一隊鬼子騎兵，在那兒轉悠了一會兒，停下不走了，會不會是衝咱們來的！”
難道行蹤暴露了？“走，去看看！”肖明不敢大意，跟著馬六來到一個小山頭上，借著月光往下一看，果然，黑乎乎的大約百十號人馬立在一片空地上，好像是想進山，卻又在猶豫。
“當家的，要不咱們給他一下子，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馬六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他可從來不知什麽是危險。
肖明想了想，說道：“好吧，打完了咱們向東撤，叫你的人在路上埋好炸藥，要幹就幹得徹底一點，把他們一下子包了，省了麻煩！”既然弄不清楚狀況，不如打一下看看，打不過就跑，反正這是在山裏，自己的機動能力夠強。
叫醒了眾人，肖明開始分派任務：“炮連，去支上炮，五發急速射後，迅速向東麵撤退。衝鋒隊，在前麵的小山穀埋伏，每人打完一個彈匣後也向東撤。特務連，等日軍進入山穀時，引爆炸藥，注意把炸藥埋在石壁上，給他來個天女散花……”
話還沒說完，一個戰士報告：“司令，北邊發現日軍騎兵，大約一個中隊，向咱們這兒抄過來了！”
“壞了，咱們暴露了！”肖明一驚，意識到不好，白天肯定是有日軍的探子，人家這是找上來了，被他們咬上可是個麻煩事，不如現在先把他們打蒙了，在天亮前轉移到別處去！“命令所有人撤出樹林，埋上地雷。騎兵連在山穀後隱蔽，如果鬼子敢追，就抄他們的後路，記住不要戀戰。快，趕快準備！”
炮連來了二十人，帶了兩門82型和四門60型的迫擊炮，接到命令後迅速來到那個小山頭上，做好了準備，就等肖明下命令了。
附近的日軍接到密報，一支一百多人不明身份的武裝向自己接近，天黑時在這一帶的山中宿營。指揮官命令黑田少佐帶著兩個騎兵中隊，出來搜尋這支武裝。
黑田把隊伍分成了南北兩路，向山中包抄過來。這兒是由東向西唯一的出口，黑田也不急，現在，他正在等候另一路的消息。
時間不長，另一隊派人報告：正在北麵展開搜索，很快就可以趕來匯合。黑田鬆了口氣，命令士兵們休息一下，等到隊伍匯合後，進山搜索。
他沒想到，對麵的小山上，有人已經盯上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