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日軍的隊伍又向前走了大約七八公裏，山勢更加險惡，中隊長倒吸了一口涼氣，命令隊伍停下，開始盤算是否應該返回去。就在他一猶豫的當兒，砰的一聲槍響，中隊長捂著胸口，一頭從馬上栽了下來。
聽到槍聲臥倒，是自然而然的反應，見長官落馬，上去救助，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這一來，兩邊的隊伍就涇渭分明了，旁邊響起密集的槍聲，還在關心長官安危的日軍紛紛倒地，最後見不是由頭，索性也趴了下來，以躲避紛飛的彈雨。
槍聲一停，日軍迅速進行反擊，機槍步槍對著可疑目標反複掃射，直打得碎石飛濺，枯草亂飄，也沒見到個人影，無奈隻好停止射擊，再上前看看中隊長，已經咽氣了！這讓日軍氣急敗壞，又對著山崖上猛放了一陣槍，直到忙得脖子發酸才算完。
皇協軍營長趁機給兩個連長做了個手勢，叫他們趴著都別動。日軍打累了，發現皇協軍都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氣不打一處來，開始踢他們起來。
突然，懸崖上傳來一聲大喝“把眼都捂起來！”話音剛落，隻聽刷拉拉幾聲輕響，山道間頓時白茫茫一片，日軍一呆，接著捂著臉開始嚎叫“眼睛，我的眼睛！”
山道上的回風不小，白霧很快散去，石縫間忽然閃出十幾個頭戴防毒麵具的身影，手中握著二十響，對著日軍一陣狂射，又呼啦一下不見了。
一切似乎都在電光石火間發生，皇協軍慢慢抬起頭來，看著身邊著的日軍，幾乎不相信眨眼功夫，素來強悍的日本人竟然死傷大半。有經驗的士兵倒是弄明白了，對方撒的是石灰，並且還提前預警，看來是不想連自己一塊收拾了，心中微微生出感激之情。
頭頂上又傳來了聲音：“弟兄們，這小鬼子太可惡了，平時他們吃好的喝好的，打仗的時候卻讓我們衝在前麵當炮灰！弟兄們，別傻了，小鬼子根本沒把咱們當人看，別給他們賣命了！”
“牛三？這小子還活著！”皇協軍一聽，頭頂上的聲音竟是牛三的，都莫名的興奮起來。
“皇協軍的弟兄們，我是飛虎寨的二當家肖明！現在，日本人就在你們身邊，你們隻要殺了他們，就可以活下去！否則，我們就要扔手榴彈了，趕快動手，我的耐性有限！一……,”
日軍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急得哇哇叫，有能看清的士兵開始向上麵射擊。營長卻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在這四五米寬的峭壁間，對方隻要扔下二三十顆手雷，自己的人就會喪失戰鬥力，到時候還是任人宰割，要不……
旁邊的一個連長輕聲說道：“營長，幹吧！咱回去小日本也饒不了咱們，先保住命要緊！”
營長還在猶豫，上麵傳來了一聲“二……”
營長一咬牙，低聲對那個連長說：“好吧，叫弟兄們準備！”
就在上麵剛要數三的時候，營長喊了一聲：“弟兄們，跟小日本幹了！”說完，率先開槍，放到了麵前的兩個日軍士兵。其他人一看長官動了手，也不甘落後，紛紛起身對日軍開火。日軍毫無防備，眨眼間就被殺得幹幹淨淨。
肖明站在一塊山石上向下看了看，笑了：“好！前麵有一條山穀，把小鬼子扒幹淨了，扔下去喂狼！”
眾人七手八腳，把地上的日軍扒了個精光，抬著扔下了山穀，完事後，站在那兒等待指示。
“好吧，現在把你們的武器放下，往前走，牛連長會在前麵等你們，見麵咱們再說話！”說完。肖明帶著牛三，向山下走去。
見到營長，牛三慌忙介紹：“營長，這位就是飛虎寨的二當家，肖爺！肖爺，這就是我們胡營長！”
肖明微微一笑，抱拳施禮：“在下肖明，見過胡營長！”
胡營長連忙還禮：“小人胡大海，冒犯虎威，還請肖當家的見諒！當家的今日活命之恩，胡某上下決不敢忘！”
肖明笑了笑說：“胡營長客氣，都是中國人嘛，自然不能像對小鬼子那樣！不過，在日軍撤兵以前，得委屈弟兄們一下，還請胡營長約束一下部下，不要亂動，以免發生誤會！”
胡大海趕緊說道：“這個是應當的，請當家的放心，如果誰敢亂來，我胡大海第一個饒不了他！”
肖明微微一笑說道：“這樣最好！胡營長，請！”
渡邊在野狼溝外一直等到太陽西沉，也不見有人回來，心也跟著太陽沉了下去。眼見天色已晚，隻好派人在野狼溝外駐紮警戒，自己帶人回到了飛虎寨駐紮，準備第二天無論如何請航空兵出動飛機協助作戰：長官的命令是三天內消滅飛虎寨的人馬，而不是占領一座毫無用處的山寨，更何況已經犧牲了許多優秀的帝國士兵的性命！
然而第二天一早，司令長官發來電報：立即撤軍，不要再做任何刺激飛虎寨的行動，合圍的任務也取消！
渡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參謀長手中的電報拿過來看了又看，心中拔涼拔涼的：這司令長官是不是對自己的表現不滿意？自己的旅團長是不是幹到頭了？回去是不是需要剖腹謝罪？……
這個渡邊倒是多心了。司令長官一大早就聽到參謀長匯報：昨天晚上，飛虎山附近的各個縣城內遭到了不明身份的武裝分子的襲擊，襲擊目標包括駐軍軍部、憲兵隊、警察局、醫院等等，甚至還有無辜的日本商戶及僑民，襲擊者甚至發動了自殺式攻擊，我方損失慘重！
最後，參謀長作了總結：“閣下，毫無疑問，這是飛虎寨的那支土匪隊伍幹的！”
司令長官呆了半天，從渡邊發回來的戰報看，他已經對飛虎寨毫無辦法。殺害平民，使用特種武器，已經徹底激怒了飛虎寨，這回可真是騎虎難下了！
“那麽，你有什麽好的對策嗎？”長官忽然開口，問參謀長。
“這個？閣下，是不是考慮，把圍剿的部隊都調過來，一舉殲滅他們？”參謀長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是說，把帝國的近兩萬名士兵都扔進百裏大山裏，讓他們被各個擊破嗎？”司令長官突然想起了木村的報告：如果飛虎寨鑽進了大山，要想徹底消滅他們，需要一個師團的兵力和一周的時間！
這不僅牽扯帝人的顏麵問題，如果進了大山，就會被對方牽著鼻子走，根本發揮不出己方的火力優勢，而聽說敵人對近戰十分在行，萬一被拖上十天半月的，鬼知道周邊會發生什麽事情，假如再轉過頭來打擊那些趁虛而入的敵對勢力，那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閣下，屬下愚鈍，除此之外，實在是想不出什麽方法消滅他們！”參謀長一臉凝重，“不過，最好的辦法是退兵，想辦法困住他們，然後再跟他們談判，我們以後互不侵犯！”
司令長官閉目想了半天，忽然說道：“好吧，退兵，合圍計劃也取消吧！那個愚蠢的渡邊，他的部隊恐怕已經沒有士氣了！”
“撤！”渡邊滿頭是汗，半天從牙縫裏迸出了一個字。平靜了一下心情，渡邊下了命令：炮兵對野狼溝進行炮擊；把村子、兵營、飛虎寨統統焚毀；部隊撤出後，把黑風峽的道路炸了。“讓這些卑鄙的中國人在寒風中哀號吧！”
皇軍從飛虎寨撤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各縣城的大街小巷，夜貓子等人將信將疑，決定先回來看看。夜貓子帶了二十多人出去，隻回來十二個人！
肖明來到了飛虎寨，隻見昔日雄偉的山寨已化為灰燼，後山也是滿目瘡痍，夜貓子馬六等人憤恨不已。
“通知大當家的，日軍已經退兵，但他們還要在山裏住些日子。告訴老呂和老林，讓那些皇協軍出來清理道路！老貓，到周圍去看看，小鬼子在幹什麽。奶奶的，讓他們知道，什麽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肖明冷冷地下了指令。
夜貓子很快回來報告：日軍正征集民夫，準備在飛虎山周圍挖壕溝。
肖明一驚：“這日本人是想困死咱們啊！馬六，帶你的人駐守山寨，如果那些皇協軍敢不聽指揮，格殺勿論！娃子，通知大龍，跟我出去看看！”
日軍果然在二龍嶺外，通向劉家大院的路上挖溝，以切斷飛虎寨與外界的聯係。不過這個工程受到了幹擾，自從開工那天起，工地上就槍聲不斷。
對方先是鳴槍警告，民夫們聽到槍聲，扔了工具就跑，負責監工的偽軍心驚膽戰，胡亂開了一會兒槍，卻並沒有發現人影，又把民夫趕了回來繼續幹活。
槍聲又起，這會兒子彈射在偽軍的腳下，偽軍士兵大驚失色，撒腿就跑，又被長官逼了回來，催促民夫抓緊施工。
這下肖明火了，告訴大龍：“對著腿打，再不行就直接要命！奶奶的，我不信小鬼子不露頭！”
在死傷了十幾個士兵後，偽軍終於扛不住了，打死也不再到工地上去，長官無奈，向日軍求助：本來天寒地凍，工程進度就慢，再這樣下去，恐怕明年的這個時候也完不了工！駐平城的日軍也感到事態嚴重，派了一個小隊的日軍來協助維持秩序。
這些日軍一來，就駐進了飛虎山周圍的幾個據點，白天出來巡視，晚上回去睡覺。還別說，自從他們來了以後，一連兩天，工地再也沒受到騷擾，進度也快了不少，這讓日軍有些洋洋自得：飛虎寨已是強弩之末，見到我皇軍不也是望風而逃！
“都準備好了嗎？”肖明手持望遠鏡，一邊觀察著炮樓上的情況，一邊問身邊的山娃子。
“好了！馬連長親自帶隊，把六門步兵炮弄了出來，一個據點兩門，再加上迫擊炮，夠小鬼子喝一壺的了！另外，機槍連也已到位，就等馬六他們發信號了！”山娃子一臉幸災樂禍。把山寨給毀了，還想挖溝困死咱們，你們把飛虎寨想得太簡單了吧！
馬六的人負責清除崗哨，掩護炮兵。這麽冷的天，值哨的偽軍早已找地方取暖去了，再說這幾天飛虎寨的冷槍也讓他們膽寒，誰也不願意出來觸黴頭。
事情進展很順利，馬六接到報告，一切準備就緒，就發出了炮擊的信號。
隨著隆隆的炮聲，炮彈準確擊中了燈火通明，在寒夜中分外耀眼的據點，炮樓在爆炸聲中轟然倒塌，營房灰飛煙滅，敵人抱頭鼠竄……
馬六抓住一個暈頭轉向，跑錯了地方的偽軍班長，惡狠狠地說道：“回去告訴日本人，我們當家的說了，鬼子燒了我們的山寨，我們會搞掉他十座縣城，讓小鬼子洗幹淨了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