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討好一笑,將甜品端到費正謙跟前,“我還是想說,不管我們以前發生過什麽,那都是過去式了,我想和你重新來過。”

費正謙眼神緩和了幾分,倒也是挺給麵子地拿起餐勺嚐了一口沈妍的甜點。

“太甜了。”

“那,我以後少放糖?”

“我不喜歡吃甜點。”費正謙看向她,將甜品推了回來。

沈妍感覺,他話裏有話,一語雙關。

她點點頭,認真地問,“那你喜歡什麽呀?雖然我不記得了,可是我可以從現在起,重新開始了解啊。”

說著,她就從兜裏掏出了一個記事本。

她裝腔作勢的樣子有點滑稽,也有些可笑,可費正謙忽然意識到,似乎從來沒有人問過他喜歡什麽。

或許是因為天生脾氣古怪,令人退避三舍,那些想討好他的人,從來都隻敢旁敲側擊地試探,可那種試探,反而讓他打心眼裏厭惡,有種被人窺探的感覺。

但沈妍卻敢直接問出口。

這即便是換做以前的她,也是完全不會這麽做的。

以前的她,小心謹慎,會默默察言觀色,也會與他暗中較勁。

唯一和別人所不同的是,她沒有目的性,與他在一起,隻是圖他的人,隻是出於喜歡。

費正謙曾經很迷戀這樣的喜歡,因為幹淨純粹,可是後來卻覺得這樣的感情是一種負擔。

他陷入了對過往的緬懷之中,慢慢的便想起了沈妍曾經的好,誠然她在愛他這件事上,是貪心的。

可是當她消失以後,這世上便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如她一般,純粹而沒有目的的愛他了。

費正謙心中悵然,沉默了幾秒後,又將甜點拿了回來,“偶爾吃一吃,也沒關係。”

甜點是膩,可偶爾嚐嚐卻能讓人心情愉悅。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放鬆過了。

沈妍很無語,她是真沒見過如此反複無常的人,她不明白當初的自己為什麽會喜歡上這樣的男人,但此刻,她還是神色怔了怔,露出溫順的笑容,“好吧,那以後你想吃的時候叫我。”

她拿起空了餐盤,轉身準備離開,身後卻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你打算就這麽走了?”

沈妍心裏咯噔一頓,扭頭看過來,喉管吞咽,“不然呢?”

費正謙整理了一下衣襟,解開了領口的兩顆紐扣,他的身材和長相都無可挑剔。

沈妍和他睡過一次,那次她是硬著頭皮上的,因為比較陌生,所以沒什麽感覺。

今天看樣子,怕是也要完。

“去主臥等我。”

費正謙冷聲丟下這句話,便低頭繼續工作了。

沈妍則是頭皮一麻,去主臥等他,言外之意是什麽,她心中自然有數。

雖然還是有點排斥,可為了博得他的好感,降低他對自己的防備,甚至為了能盡快找回記憶,沈妍還是一以貫之地對自己下了狠手。

她退出書房,將餐盤放下樓,然後進了主臥,洗漱沐浴,穿上一件純白的真絲睡裙,躺進了被窩裏。

她閉上眼睛,無盡的黑暗將她包裹,她試圖在這黑暗之中尋找一絲過往的蹤跡,可是卻沒有一點作用。

她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沈妍很累,很困了。

她有些絕望地想,也許自己一輩子都無法恢複記憶了。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有去找四哥和尹歡以死相逼,才能套出答案了吧?

如果她當真這麽做,四哥是不會放任不管的,可是她想要的真的隻是一個真相麽?

沈妍在不斷的自我反問中逐漸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被窩裏多出了一道溫熱的熱源,沈妍蜷縮起身子,下意識地朝著那道熱源靠攏,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

“阿謙……”

她無意識地呢喃了一聲。

費正謙眼神一怔,低頭緊緊盯著沈妍的臉,“你醒了?”

沈妍沒有動靜,她睡得很沉,似乎在做一個美夢,口中迷迷糊糊地叫著他的名字。

費正謙側臥著,手肘靠在枕頭上,看著她的睡顏。

她好像什麽都沒變,又好像什麽都變了。

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真的很奇妙。

當年自從沈妍消失之後,費正謙隻找了她一年便放棄了,剩下的四年,他選擇了用來遺忘她。

她曾經對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愛她是真的,想她也是真的。

可費正謙始終認為,失去是相互的。

她能狠下心一去不回,便證明她不怕失去他,便證明他在她的心裏沒那麽重要。

他也有自尊心,不被珍惜的愛,他寧可收回。

想到這一切,他的心髒莫名酸澀,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著,喘不過氣來。

黑暗中,費正謙的眼圈微微泛紅,下意識朝著沈妍的臉頰探出掌心,指腹觸碰到女人凝脂般的肌膚,過往被他埋葬的回憶紛至遝來,那些克製的情感在靜謐的夜裏,變得愈發濃鬱。

沈妍的覺很輕,男人的觸碰一下就驚擾了她的美夢。

她剛才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和費正謙關係緩和了,他們住在一間很小的公寓裏,過著親密無間的尋常夫妻生活。

他偶爾會躺在她的腿上看新聞,陽光錯落地灑在他臉上,她就著迷地盯著他的臉看,內心蓬勃的歡喜和戀慕呼之欲出。

沈妍不知道那是夢境,還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一幕,她隻知道,半睡半醒下,她能感受到夢裏的自己對費正謙那股濃鬱瘋狂的癡迷和喜歡。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見了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臉。

“阿謙。”沈妍聲音沙啞,她圈緊男人的脖頸,將鼻尖貼上他的臉頰,唇瓣則是輕柔的宛如膜拜一般在他的臉上緩緩落下一個個蜻蜓點水的吻。

費正謙的身體幾乎是瞬間起了反應,原始的從不被外人喚醒的欲望,在一次因她而複蘇。

可是不同於上一次,他宛如饕餮般的索取,這次的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任由沈妍耳鬢廝磨,身體的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囂著,揮發熱量,但大腦卻無法給出進攻的指令。

費正謙連呼吸都在克製,他的眼神裏有一絲掙紮,並非不想擁抱沈妍,而是不敢。

今晚的他,狀態不佳,他的心有點失控了。

因此,他不會允許心失控的同時,身體也跟著一起失控。

那樣他隻會重新跌回萬劫不複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