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商城頂樓。

總裁辦公室。

此刻圍滿了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

“怎麽樣?他的情況還好嗎?”

“大少爺的病現在已經開始惡化,如果找到了優質腎源,最好趕快進行換腎手術。”

“孽障!你到底使了什麽手段,想害死你大哥嗎?”

費正謙氣定神閑地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個銀質的指甲刀,漫不經心修剪手上的死皮。

聞言,他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就好像滿屋的喧囂與他無關,“什麽使手段?費董,我不懂你意思。”

“你!”

費賢氣得衝上前一把揪住費正謙的衣領,將他從椅子上拽起來。

“費正謙!為什麽原先主動說願意給你哥提供優質腎髒的醫院全部毀約了?是不是你搗的鬼?”

費正謙眨眨眼,莞爾一笑,推開費賢,撣了撣身上的褶皺,宛如一個無惡不作的罪徒。

“這不叫搗鬼。”他說,“收回贈予,又怎麽能稱為搗鬼呢?是您不信我,懷疑我的用意,我才不得已叫停了醫院的項目。”

“費正謙!”

“您興師動眾把我喊過來,難道就為了說這些?”費正謙雙手插兜。

**躺著的男人奄奄一息,那是他血濃於水的親大哥。

可費正謙的臉上沒有一絲悲傷和愧疚。

因為他停了歐洲那邊的項目,所以歐洲的醫療資源不再傾向他,變相導致大哥的手術遭到延誤。

今天是費正陽本月第十五次昏迷,他殘破的軀體已經岌岌可危,快要支撐不住了。

想到這,費正謙心髒微微刺痛。

但,也僅僅隻有這一下。

很快,他鳳眸內恢複冷淡無緒,甚至透出清冷的嘲諷。

在這世上,誰又比誰活得更輕鬆呢?

“臭小子!你這說的是人話嗎?”費賢氣得血壓升高,一雙老目漲得通紅。

“阿謙,你就當行行好,你救救你大哥吧!”一旁默默垂淚的費母眼睛腫成了核桃,撲通跪在費正謙的跟前,“就當媽求你,就當媽求你了。”

費正謙閉了閉眼,勾唇,“早這樣多好?”

“你給我起來!丟不丟人?”費賢一把將妻子從地上拉起,怒不可遏,“你求這小子?他不耍手段害小陽就不錯了!不準求他!我不信我費賢想弄一顆腎髒還弄不到!”

說著,他指著費正謙的脖子罵道,“你給我滾!老子不想見到你,從今往後,我們費家沒你這號人物!你有多遠滾多遠!”

費正謙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他很無奈,笑著說,“費董言重了,從我18歲起,我不就已經被費董從費家除名了嗎?這次也是費董叫我來的。怎麽?我是你費家養的一條狗?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可我這條狗,骨子裏流的也是費賢你身上的血呢。”

費正謙說話字正腔圓,吐息緩慢,可每個字落在費賢耳邊,都如同一個地雷炸開。

費賢的血壓徹底飆到了極限。

他瞪大眼睛,血壓上頭一陣暈眩,隨即便捂著胸口朝後仰倒。

幸虧周圍都是醫生,眾人接住了他,趕快往他嘴裏塞了顆降血壓的藥。

費正謙背著手,掃了眼被他險些氣到暈厥的父親,瞳孔收縮了一下,呼吸變得有點困難。

但他並未做出任何反應。

這樣的場麵,他早就司空見慣。

除了麻木,他無法給出更多的情緒。

“既然費董身體不適,那我也不必多做打擾,不過,大哥現在急需腎源,我這幾年資本運作更加偏向於醫療產業,費董如果有需要,隨時可以再來找我。”

“滾!”吃了降壓藥,費賢稍微好多了,隻是已經筋疲力盡。

他癱坐在地上,陸下的力氣,隻夠揮手趕費正謙走。

費正謙恍惚了一下。

過去無數個被父親驅趕的畫麵和此刻重疊,他感覺有雙殘忍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喘不上氣來,額角青筋跳了跳。

可他很快就再度神采奕奕笑了起來,“費董不信任我就算了,記住了,是您不信任我,我才撤銷了讚助的腎源,是您的錯。大哥如果死了,也是被您害死的。”

看著再度被自己氣到麵目猙獰的費賢,費正謙的內心產生了一股扭曲的舒適感。

在一片亂哄哄之下,他背著手,轉身離開總裁辦。

大門合上的那一刻,男人臉上的笑容驟然收斂,冰冷鳳眸似萬年寒川,再也沒有了任何溫度。

他麵無表情地抖著手,從兜裏掏出一根雪茄。

雪茄好幾次掉在地上,他從容地撿起來,準備點燃,可是在掏出打火機的那一刻,一個人的模樣忽然出現在腦子裏。

像是中毒了的癮君子,費正謙揉皺雪茄,此刻,瘋了一樣想見沈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