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正謙拿鍋鏟的手頓了幾秒,神情淡淡的,像是不經意地抬眸,掃了沈妍一眼,“為什麽這麽問?”
他永遠運籌帷幄,像一湖潭水深不見底。
沈妍忽然又不確定了。
原本這個問題就是突然冒出來的,她無憑無據,隻是隨口一問。
不過想起費正謙曾提起的身世,他在費家不受待見,和他大哥之間的恩怨,沈妍便感到唏噓,有點心疼。
沈妍覺得挺好笑的。
她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居然還有閑情心疼別人。
“隻是覺得你今天好像有點疲倦。”
她向來性子溫和恬淡,不喜與人爭執,除非是被逼急了。
因此盡管心裏有點自嘲,臉上卻沒表露出來。
“是有什麽煩心事嗎?”沈妍語氣格外溫柔軟糯,漂亮的杏眸幹淨澄澈,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毫無攻擊性。
費正謙將煮好的意麵倒進篩子裏瀝水,擦幹手,然後摘了圍裙,朝客廳走來。
沈妍坐在沙發上,額頭還掛著汗珠,看到他高大的身影逼近,心裏不由緊張起來,下意識攥住沙發上的抱枕。
費正謙靠近她,雙手撐在她身後的沙發靠背,垂眸一笑,顛倒眾生,“我有煩心事又怎麽樣?”
“你可以和我說說啊,雖然我不一定能幫得上忙,但說出來心情總會好點。”
沈妍喉管吞咽,心跳加速,她這話說的多少帶點茶言茶語。
也有意想討好一下費正謙。
畢竟這些天,兩人關係有點僵硬。
她本來心理打擊挺大的,可眼下的局麵對她不友好,她根本沒時間去傷感,因為她得活下去。
而陸奉堯和沈家不給她活路。
費正謙勾了勾唇角,女孩這點小心思,瞞不過他的眼睛。
這也是費正謙喜歡沈妍的原因。
因為她單純幹淨,心思都寫在臉上,不用費力氣去猜,相處起來也沒有什麽壞脾氣和壞習慣。
賞心悅目的同時又很舒心。
前段時間他狀態不好,對她挺冷淡的,換做別的女人估計早就吵翻了天,但沈妍一句怨言都沒有。
現在她又主動給他台階下,費正謙當然很滿意。
他長臂將她撈起,抱她坐在了腿上,笑容滿是寵溺,“哪有什麽煩心事?就是想我老婆了。乖,嘴一個。”
費正謙在沈妍臉上親了一下,抱緊了她。
他姿態鬆弛地靠向軟枕,微仰頭,下頜線流暢性感,眼睛盯著天花板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老婆,你會離開我嗎?”
沈妍身體一僵,看了費正謙一眼,他單手枕著脖頸,眼神有些放空。
沈妍的心忽然又疼了一下。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明明當初冷落自己的是他,可現在他卻像那個會被拋棄的人一樣。
她有些裝不下去了,眼圈泛起濕意,把臉埋進費正謙的頸窩。
費正謙感覺懷裏的女孩身體在顫抖,脖子被她緊緊摟住,那樣依戀的信息素從她身上散發出來,讓費正謙有些癡迷。
他也反手抱緊了沈妍。
“怎麽哭了?嗯?”他聲音低沉磁性,很動聽。
沈妍眼淚掉進費正謙的領子裏,瞬間濡濕一片。
她也不想哭。
隻是覺得,他們的感情進展得有些艱辛,她曾以為兩個人隻要心在一起,便能克服任何苦難。
可是婚姻這艘船剛啟航沒多久,就觸礁了。
“阿謙啊,你還記得我那天對你說過嗎?我早就知道和你在一起需要克服很多艱難險阻,可我不後悔……”
悶悶的聲音從耳畔傳來,費正謙感覺耳朵很癢,心也跟著癢起來,“嗯,記得。”
“可如果有一天,你先厭倦了呢……”
“嗯?”
費正謙溫柔地笑了起來,眼眸深邃,像是盛開的罌粟,荼蘼又危險。
沈妍抬起眼眸,眼圈微微泛紅,“如果有一天,你厭倦了我,請一定要告訴我好嗎?到那時,我必然會頭也不回地離開,絕不會糾纏你,給你增添一絲苦惱。”
“厭倦?”
費正謙喃喃重複了這兩個字,像是在咀嚼這個詞的深意。
在她身邊是如此安心溫暖,隻要抱著她,身體就會充電,恢複活力。
他怎麽會厭倦她呢?
隻不過,他性格上有點缺陷,無法對一個事物始終保持熱情。
前陣子確實心態出了問題。
“沈妍,我沒怎麽談過戀愛,不太喜歡揣摩女人的心思,有些場合可能顧忌不到你的情緒,如果傷害了你,你可以告訴我,我以後盡量規避,但是用其他男人來刺激我,這種事,我希望你以後別再做了。”
沈妍:“……”
費正謙一本正經的話語,讓沈妍愣住。
原來他是真的吃醋了。
隻不過,他一直偽裝得很好,讓她看不出來而已。
“你……你怎麽知道我是故意用喬世勳刺激你?我承認第一次跳舞的那次,確實有這方麵趨向,但是騎馬那次不怨我,是喬世勳主動貼上來的。”
“那你不懂拒絕?”
“我拒絕了。”
“拒絕了,為什麽還和他共騎一馬?”
“那你不是也和喬沫騎馬了?”
“喬沫不一樣,她還是個孩子。”
“18歲的孩子嗎?那個身材曲線這樣的孩子嗎?”沈妍被他惹急眼了,忍不住伸手在身上比劃,“拿這個部位去碰你胳膊的孩子嗎?”
費正謙臉黑了不少,但隨即又笑出聲來。
急眼的小兔子真可愛。
他勾起沈妍的下巴,額頭抵著她的,吻了吻女孩的鼻尖,“確實,男女大防,她已經成年了,今後我會注意。”
沈妍不作聲,但憋了一個多星期的氣兒總算是順了。
兩人算是和好了。
“我剛才整理桌麵的時候,看見你把一張臨時身份證放在餐桌上,你身份證丟了?”
費正謙不希望沈妍再胡思亂想,直接岔開話題。
沈妍被他問得再度一懵,有些心虛,可又不想撒謊,她歎了口氣,“說來話長,這個等以後再詳細給你講吧,對了阿謙,我剛好有件事想拜托你。”
“說。”費正謙挑眉。
“學校的畢業證可不可以補辦啊?我的畢業證被我妹弄丟了,如果以後換座城市生活,我還是需要有畢業證書才好找工作的。”
沈妍終於說出了今天目的。
費正謙眉頭緊鎖,聽她把話說完,才沉沉道,“所以,你手臂上的傷,也是她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