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聽了剩下兩位掌櫃的話,賀蘭韋如何會不知蔣氏之前的打算?瞬間氣的臉色鐵青,額頭青筋直冒,怒視著蔣氏,大嗬道:“大膽婦人!竟敢貪墨府中銀子,而且數量如此之巨!來人,將她給本相拖出去,嚴加看管。本相明日便要奏明聖上,休了這個居心叵測的婦人!”
“啊!不要啊!老爺!不要……”蔣氏這下徹底慌了,甚至來不及去想為何早已商定好的四位掌櫃,會臨陣倒戈,將他們之間分贓的事情說的清清楚楚。她已經被賀蘭韋的一個‘休’字完全的嚇到了。若是她被休棄,那賀蘭凝豈不是無法嫁一個好人家,那她的後半輩子豈不是沒了著落?這麽多年來,老爺一直很寵她,不會真的休了她的,一定是在嚇她,一定是!
“本相心意已決!”賀蘭韋字字斬釘截鐵,眼神堅定。這麽多的銀子,竟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換成了宅子!今日,被那四位掌櫃說破,她才說出,若非如此,那些房契豈不是要一直攥在她的手裏,不為他人知!
蔣氏的身子隨之一僵,短暫的但也濃鬱的不可置信之後,雙眼一下變得空洞,渙散無神,整個人癱坐在地上,似乎了無生機。
是真的!老爺竟是真的要休了她!
賀蘭玥就那麽眸光淺淡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沒有高興,也沒有憐憫,淡的連一絲情感都無。蔣氏今日的下場,不過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若非想著要吞下軒轅氏的嫁妝,又怎有今日?當然,賀蘭韋的涼薄,也是因由之一。十幾年的夫妻情分,竟抵不上還未到手的白銀。
很快,下人便進了屋子,蔣氏就仿佛死屍一般,任由他們架了下去,毫不反抗。
待架走了蔣氏,賀蘭韋的火氣似乎也消了些,看了一眼賀蘭玥,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四位掌櫃,眸光一閃,沉聲嗬斥:“你們四人,貪墨店鋪銀兩,已屬罪大惡極!當送交官府查辦!”
四人嚇得連忙跪向賀蘭韋,叩頭求饒。
賀蘭玥仍舊麵無表情的看著,似乎事不關己一般。
見四人求饒,賀蘭韋眸光微動,老奸巨猾的開口道:“如若你們把貪墨的銀子,如數交出來,也許,本相會酌情,網開一麵。”
四人剛要叩謝,然後毫不猶豫的將銀子都交出來,換取賀蘭韋的‘網開一麵’。對他們來說,命可比銀子重要的多。可是,賀蘭玥的一句話,就讓他們生生製住了動作。
“不必!”語氣輕淺的仿佛和陌生人說話一般,青翠的眸子平視著賀蘭韋,毫無感情。“他們都是我母親的人,無論獎懲,都由我來決定。”
“小蝶,將四位掌櫃帶回院子。”
“小姐……”小蝶有些擔心,猶豫不決道。老爺乃是一家之主,小姐怎麽會當眾頂撞老爺?若是老爺發怒,可怎麽辦?
賀蘭韋聞言,胸中剛有些平複的怒火立即重燃,她竟敢如此和他說話!當即沉聲道:“莫非,你不是我賀蘭韋的女兒?”
“女兒?你可知我何時斷奶,幾歲換牙,哪一日的生辰?”賀蘭玥下意識的冷聲道,心中似乎有股不屬於她的委屈在蔓延。前世的她,可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斷不會說這樣的話來。
剛一開口,她便知道,這是原主常年積累下的怨氣,隻不過剛好達到了一個點,便爆發了。這種怨氣自然是抒發的越徹底越好,所以,她沒有阻攔,把那句話完完全全的說了出來。
“你!”賀蘭韋語塞,臉色有些尷尬,不知如何辯駁,便看向身側的老夫人,道:“母親,玥兒怎麽……”
“玥丫頭說得對,商鋪是她的,人也是她的,理當由她處置。”不待賀蘭韋說完,老夫人就直接開口,打斷了他後麵的話,
“謝祖母。”賀蘭玥應答的聲音雖然仍舊平淡,但是卻不似之前那般疏離。
“小蝶,還不快帶四位掌櫃過去。”
“是,小姐。”見老夫人也幫著小姐,小蝶這才放心的帶著四人退了下去。
“你……”看見小蝶帶著四位掌櫃下去,就仿佛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從自己的眼前流失,賀蘭韋急的要命,卻又沒有理由開口,隻能看著幹著急。
賀蘭玥起身,對著老夫人輕輕一禮,道:“祖母,玥兒告退。”隨後轉身離去。
賀蘭韋看著賀蘭玥離開的背影,眸子沉了沉,然後同樣向老夫人告辭,緊跟著賀蘭玥離開了屋子。
“玥兒,等一下。”一出了院子,賀蘭韋便朝著賀蘭玥低聲道,似是怕被人發現一般。
賀蘭玥聞聲站定,但並沒有轉回身。她本不會理會賀蘭韋,但是之前在屋中,他便一直在暗中觀察她,這種被人莫名惦記的感覺,她不喜歡。
見賀蘭玥沒有轉過來,賀蘭韋的眸子沉了下,然後快速恢複,快步走到她身邊,語氣有些柔軟,道:“玥兒,為父知道你心裏是怨恨為父的。為父承認,之前對你過於冷漠。自今日起,為父保證不再對你漠不關心。”
賀蘭韋邊說邊注意著賀蘭玥,見後者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仍舊冷淡,直接道:“為父知道,你很想嫁給太子殿下,成為太子妃。但是,太子的寶座卻並非容易坐穩的,到時你太子妃的位置也就不存在了。為父是為你好,才說的這些。若是你不願,為父可以說服嬌嬌,讓她替你嫁給太子殿下,到時……”
“不必!”賀蘭玥沉聲打斷,青翠的眸子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冷意。原來,之前賀蘭韋一直注意著她,是這個原因。她可不信他會真的是為她好,才阻止她嫁給太子。其中,有大半的原因是銀子那些銀子吧。不過,連堂堂左相都說君漠祺的太子之位坐不穩,看來那寶座的燙手山芋的名頭是實至名歸啊。
這倒是更讓她有些好奇,那位渾身長滿毒瘡,又坐了眾人避之不及的太子之位的二皇子君漠祺,究竟是何許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