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阿璃……”耳邊是誰在叫著自己的名字,一聲又一聲,急切而悲痛。
這個聲音,那麽的熟悉……是龍悠然的聲音啊!
顏璃清一驚,驀地睜開了眼。
一雙略有些紅腫的杏眼,瑤鼻紅唇,烏黑的長發垂至腰際,額前的斜劉海隨意飄散。
“阿……阿璃?”
龍悠然似乎被嚇到了,呆呆的看著她,好久好久,才忽然神情激動無比的拉起了她的手,嘴裏不停地念叨。
“阿璃,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之後又欣喜若狂的笑了起來,眼裏閃耀著無比耀眼的光澤。
“你等等。等等……”
龍悠然忽然放下她的手,朝著病房外跑了出去。
顏璃清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白色的病房,沙發,電視,空調,這……這……這是怎麽回事?
她不是割腕自殺了嗎?
難道她被救了?
“醫生,醫生,我朋友她醒了,你快進來看看!”
是龍悠然的聲音,焦急的聲音裏帶著抑製不住的喜悅。
緊接著又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玻璃門被推門,龍悠然拉著醫生來到了床邊。
醫生為她檢查了一番,笑著說道,“真是奇跡啊,顏小姐竟然能脫離昏迷醒過來,真是我們醫學史上的奇跡。看來,顏小姐沒有感覺哪裏不適,那麽再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恭喜你,顏小姐。”
龍悠然立即喜笑顏開,側身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看著一臉茫然的顏璃清。
“阿璃,你真的醒了。等了你這麽久了,他們都說你永遠不會再醒過來了,但我不信。果真,你終於醒過來了。我……很開心。”
說到後麵,龍悠然的聲音哽咽了,淚水無聲地落下。
醫生識趣的退了出去,為兩人關上了房門。
“然然……”
“恩,是我!寶貝,你感覺怎麽樣?”
顏璃清幽幽的搖了搖頭,複而看向龍悠然,“然然,是誰送我來醫院的?我昏迷了多久了?”
龍悠然微歪著頭,想了想,柔聲道,“那是一年多前的一個夜晚,我正在上晚自習,突然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過來,我一接,他說他是你哥哥的同事,聽聞你哥哥不幸逝世,本來是去見最後一麵的。結果發現你倒在血泊中,便把你送進了醫院,可是你已經沒有親人,所以打電話給我。我當時真的嚇傻了,然後瘋了一樣衝去醫院,當醫生告訴我,你已經沒有氣息了,我一下子直接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我不讓他們倆把你送往太平間,說你一定還會再醒過來的。就這樣,我守著你一年多,然而你卻沒有一點起色,我都差點堅持不下去了,還好,你終於醒過來了。”
“然然……”
“阿璃…………嗚嗚嗚……”龍悠然抱住顏璃清,不顧形象地放聲大哭起來,“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就算你沒有了哥哥,可你還有我啊!你怎麽可以離我而去……”
“然然……對不起……”
這一刻,顏璃清好後悔,她為什麽那麽傻,她與龍悠然自小青梅竹馬,雖不是親姐妹卻勝過親姐妹,她無法形容自己自殺後龍悠然的心痛到了什麽程度,也無法形容她天天守在床邊等待自己醒來時的那種心情。
開始是滿懷希望的,越到後麵,越失望了,一年多,整整一年多,想必每一天,她的心都要備受煎熬,痛苦,傷心……
她怎麽這樣自私,傷害自己最好的朋友。
“阿璃,今天你醒過來我真的好高興。”龍悠然將眼淚擦掉,然後再重新握住顏璃清的手,“以後不許再做傻事,知道嗎?”
“嗯。”顏璃清點點頭,她再也不會做傷害關心自己的人的事。
再次回到這個她住了十八年的家,顏璃清覺得眼眶酸澀難耐,周圍的一切是那樣的熟悉,恍惚間,她似乎還能看到爸爸和哥哥在院庭那個藤蔓架下對弈,媽媽圍著圍裙在廚房給他們做好吃的。
“阿璃,阿璃……”龍悠然見顏璃清神情憂傷,就知道她是觸景生情,拽了拽她的衣袖,待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臉上時,微微一笑:“快些收拾一下,我家離這裏可比較遠,等會兒天黑了就不好了。”
顏璃清如今隻有一個人,住在這麽大的別墅裏麵太孤單,正好龍悠然也是一個人住,她便提議讓顏璃清搬過去,兩個人做個伴,再者就是不讓顏璃清觸景生情。
“好。”顏璃清點點頭,然後走上了二樓。
龍悠然看著那個纖細的背影,暗自歎了一口氣,唉,看來要快點幫阿璃走出親人離世的陰影。
“清清,我的寶貝,怎麽了?”
一道熟悉且溫柔似水的聲音傳入耳中,顏璃清詫異的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脫口而出:“媽媽?”
“清清,我是媽媽啊!”年紀看起來隻有三十出頭的女子,一雙剪水眸子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清清,怎麽哭了?”
“媽媽……”本隻是暗自落淚的顏璃清再也控製不住,撲進女子的懷抱,感覺到那熟悉的味道,忘乎所以地痛哭出聲:“媽媽,你和爸爸,還有哥哥,為什麽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好孤獨……我好想你們。”
“清清,不要哭,不要哭。”女子愛憐地揉揉女兒的頭發,溫柔地說:“誰說媽媽和爸爸走了,媽媽和爸爸,還有哥哥,都時刻陪伴在你的身邊,時刻保佑著你。我們,從未離開你。”
“媽媽……”
“清清,你要堅強一些,今後的路就要你一個人走下去了。”女子抱了抱顏璃清,幽幽地說:“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我們擔心。”
“媽媽……媽媽……”抱著自己的女子越來越透明,最後化作了七彩碎光消失在眼前。
“媽媽……”顏璃清一下子跪倒在地,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眼淚篩篩地往下落,“你們放心,我再不會輕生,我會好好活下去。”
“阿璃,阿璃,你怎麽了?”龍悠然見顏璃清許久沒有下來,心裏有些擔心,正好又聽到顏璃清的哭聲,急忙了跑了進來。見顏璃清跪倒在地上,臉上神情痛苦,眼淚不停地往下落,心裏咯噔一下,糟了。
“我沒事,然然。”顏璃清搖搖頭,然後由龍悠然攙扶起來,拿起一旁的行禮箱,“我們走吧。”
“啊……好。”龍悠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待腦子轉過彎後,急忙幫顏璃清提行禮箱,率先走出去。
上鎖完後,顏璃清目光緊緊地絞著眼前的別墅,爸爸媽媽,我要走了。你們放心,我有空就會回來。
“阿璃,上車吧!”龍悠然坐在計程車上,朝還在發呆的顏璃清揮手。
“好,來了。”顏璃清再深深地看了一眼房子,然後三步一回頭地上了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