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子青絲,綰子一世情思。你可還記得這支銀簪?”風清然從袖中拿出那支銀簪,雙眸微瞼,目光深深地凝視著她。

銀簪……

顏璃清看到那支銀簪時,心突然間痛了起來,隻覺得體內的筋脈縮成一團,令她痛得往地上一縮,長孫煜璃飛快上前,一把抱住她,將她小心的置於榻上,握著惜蝶的手溫柔的問道。

“璃兒,你怎麽樣?”

“我沒事,隻是心突然像被紮了一樣疼,現在好些了。”顏璃清捂著胸口,喘了口氣,虛弱地道。

“清兒,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風清然神色慘白,眼裏翻滾著許多複雜的情緒。將手裏的銀簪收回,然後看了顏璃清一眼,轉身離開。

“風清然,你等等我。”長孫歡歌也急忙追了出去,她實在擔心他會做出什麽傻事來。

“璃兒,你真的想不起你和他之間的事嗎?”她的手有些冰涼,然而她的手指纖長,白皙如玉,甚至連細紋也看不見多少,甚是好看。而她低著頭,剛好露出線條優美且膚色如雪的脖子,如墨的青絲則剛好垂落在旁邊,黑與白,極致的交錯,帶給他異樣的視覺衝突。

“煜璃,我腦子的記憶是完整的,為什麽你們問的話那麽奇怪?”她歪著腦袋,蹙眉深思了很久,喃喃道,“我真的想不起其他。”

她扶著額頭,神色痛苦,“難道我真的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璃兒,”長孫歡歌眸色頓時一暗,像是猛然發現了什麽,連忙掏出絲帕捂住她的嘴巴。鮮血瞬間染紅了那方白色的絲帕,他慌忙點住了她的幾個穴位。

“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了。”她聲音透著幾分焦急,被他握住的手,甚至在發抖。“我的頭好痛,好痛……”

“頭疼?”幽深的眼瞳漾開一圈圈漣漪,他抬手放在她額頭上,輕輕的揉捏,“璃兒,疼就不要去想。”

“不需要想起來嗎?”聞言心中莫名一酸,淡淡的憂傷從心底溢出,令她的眼眶不禁有些濕潤,她抬眼看著他。

“嗯,璃兒,你休息一下。等你醒來之後,你會發現,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個荒唐的夢,其實你根本沒有忘記什麽。”他柔聲的說道,將內力通過她的手心渡入體內,雙瞳落在這張絕色傾城的臉上,目光那樣的柔和綣繾。

她的眉色悲傷,然而目光落在他的臉上,遽爾微微一笑,“嗯。”

眼皮有些沉重,顏璃清依偎在長孫煜璃的懷裏,他的懷抱讓她感覺莫名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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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然的身影在空中飛速掠過,地上的士兵隻看到好像一道藍光閃過,空氣中突然彌漫著一股似蘭花般幽幽的清香。

爾後,一團火紅如夏日下旖旎盛開的薔薇花的身影,也追著那道藍色身影離開。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你要這樣對我?”站於山穀之巔,風清然怒吼出聲。

清兒,你要我放你走,可是,你明明知道,若要我放手,該是怎樣的徹骨痛心?

我隻想要留住你,哪怕你一生恨我,我也要留你在我的身邊。

可是……你怎麽可以……用這樣的方式懲罰我?

彼時,是誰溫柔的手指,拂過我心口冷冷傷痕?

今天,又是誰,用冰冷的雙手,撕開心內不可觸及的隱痛?

清兒,究竟我要如何……才能讓你再度想起往事,想起我們之間的一切?

山風凜冽,翻卷起他藍色的邊袍,就像海裏的浪花一樣美麗。

“對不起。”

一道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風清然沒有回頭,他眺望著遠處,那山巒層疊的盡頭便是太昭國的京都——樊城。

“風清然,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我哥哥一手造成的,我代替他向你賠禮道歉。”長孫歡歌咬了咬牙,瞳眸深深地絞著前麵的身影。“我不求你能原諒,但請你不要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你沒有必要向我道歉,這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風清然轉過身來,目光淡淡地掃過眼前的女子,然後落在別處。“你替我轉告你哥哥,此次是他使用卑鄙無恥的手段強行將清兒帶走。現在,我不會和他爭,但當我拿到玉蔻珠後,我是一定要帶走清兒的。”

“好,我會告訴哥哥。”長孫歡歌臉色一白,放於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尖尖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手心,然而她覺得這種痛怎麽也抵不過心中的刺痛。

“我想單獨一個人靜靜,”風清然轉身,目光再次凝視著遠處,無人看到他眼底翻卷著的驚濤駭浪。

“那我先走了。”長孫歡歌咬咬牙,目光一黯,知他此時心情沉痛,也不多說什麽,點點頭,然後離開。

風清然任由寒風侵噬自己的身體,也許這般方能化解他心中的熊熊怒火。

一道快若閃電的身影悄然地落於風清然的身後,一雙秋瞳剪水,瀲灩流光,盯著他的背影。

他負手而立,風攬過,掀起袍子,帶動了他的半挽的發絲,讓他看起來飄逸的有些不真實。

“然兒。”

如此親切而熟悉的聲音,幾度午夜夢回,風清然都會聽到。他遲疑地轉過身去,那女子一身柳綠色淡紗縐絲棉裙,脈脈長風,吹得裙紗如霧,美豔的臉,淡淡一層薄脂,唇角帶著若有似無的一絲淺笑。

一身秀麗,容色端莊,靜立於此,憑顯得貴胄風儀。

他眉心一擰,這個聲音如此熟悉,然而在記憶深處仔細回想這張臉,卻依然沒有頭緒。

“請問姑娘是?”

那女子微微含笑,道:“十年不見,然兒竟不認識母親了?”

母親?風清然上前一步,夕陽下,日色淡渺,浮雲淺淺流動天際,女子靜靜立在風裏,寒風拂得她裙裳飛舞,愈發顯得她身姿楚楚嬌弱。

她雲淡風輕的笑容,在寒冬時節,宛若一縷暖暖的陽光,照徹眼前一切枯澀的景色。

不過,她的笑容的確跟自己的母親很相似。

母親那般不顰不笑便可動人心魄的樣子,非絕色,亦可傾國!

她的淡然與典雅氣質,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然而風清然心中卻仍舊不信,母親早在十年前離世,若是沒有死,那這些年她為何不來尋自己,偏偏如今才來?並且,眼前的女子與自己的母親長得一點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