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鳳神之簪

沐凝沉思半晌,她還是覺得鳳靜兒會和飄香樓的鴇母走到一起這樣的事,著實透著詭異。

“龍十一!”於是沐凝喚出青龍衛,吩咐道,“這幾天盯著鳳靜兒!幻”

一名相貌平常的年輕男子從人群中走出,俯身行了禮,轉眼間,身影已然再次隱入人群謫。

沐凝抬眸,看了看那座不起眼的宅院,清眸不由眯了眯。

李氏與鳳琦兒的死雖然是她們咎由自取,但沐凝也是在後麵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那鳳靜兒雖然是個又蠢又自私的,單憑她一人,沐凝敢肯定,鳳靜兒絕對不敢惹她。

但沐凝卻也明白,自己仇家很多,難保沒有人會利用鳳靜兒在背後算計她,所以她不能不防著點。

由於跟蹤鳳靜兒,錦食記的糕點也沒買成,一行人徑直去了飛鳳樓。

沐凝也快要將近兩個月時間沒來飛鳳樓了,這裏依然安寧平靜,仿佛世外桃源。

但沐凝卻不會天真的以為,這裏真的就如表麵所看到的那樣平和。

她能感覺得到就在那暗處,不知有多少高手蟄伏。

而且,幾乎每一步都有機關陣法。

如果有人擅自闖入,恐怕還沒能走出一步,就已被人射殺,或者是陷入那機關陣法中,最終仍然難逃一死。

難怪簡牧塵能夠放心的將他雪龍教所有人的魂燈都放在飛鳳樓裏,說這裏固若金湯也不為過。

“小姐,您怎麽這麽久才來?”照舊是隋七前來引路,他如今身上蠱毒盡去,武功又提升了不少,整個人都是容光煥發的。

“你是問我,還是問青雪呢?”沐凝似笑非笑看著隋七,還意味深長地瞥了眼青雪。

“小姐!”青雪已然紅了臉,她跺了跺腳,像是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和隋七的關係還是晦暗不明的,自家小姐就這麽拿來打趣,讓青雪很是不好意思。

“哈哈,屬下也是替主人問候小姐的!”隋七爽朗一笑,他倒也不避諱,直接道,“小姐久不回來,飛鳳樓上下都甚是想念!”

隋七畢竟也跟過沐凝一段時間,他現在又與青雪相戀,所以從青雪那裏耳濡目染,也知道沐凝是個隨和開明的,所以說起話來也就隨意了許多。

然而沐凝一聽隋七提起簡牧塵,臉色不由就是微微一變,“你家主人回來了?”

“三天前就回來了!”隋七沒發現沐凝的不自然,他微笑說道。

“他如今在飛鳳樓?”沐凝聞言下意識捏緊了手,眼底也掠過了一絲緊張。

一直蹲在沐凝肩膀打瞌睡的土豪大人都被她的緊張感染,猛地一激靈,抬起頭來,眼神呆滯地四處瞅。

“主人現在並不在飛鳳樓!”隋七笑道,“屬下這就派人去送信給主人,請主人回來!”

沐凝一聽隋七說簡牧塵不在樓裏,頓時鬆了口氣。

但她又聽隋七說要去叫簡牧塵回來,趕緊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她都準備好了,如果隋七說簡牧塵在這兒,她立馬就會轉身撒丫子跑路的。

她不想見簡大教主!

非常不想!

“我就給土豪摘點看朱果,一會就走,就不麻煩師父兩邊跑了!”沐凝說罷,已經照直朝飛鳳樓後麵的藥園跑去了。

“小姐這是怎麽了?”隋七卻有些納悶,他轉頭問青雪,“小姐以前不是挺喜歡主人嗎?怎麽這次主人離開那麽久,她都不想見一見?”

青雪隻能歎氣,她雖然猜不透自家小姐對容楚和她家主人究竟是什麽心思。

但通過那假孕事件,青雪卻已知道,自家小姐已經被王爺吃了。

然而在青雪心裏,小姐是她家主人的。

所以這陣子以來,她對容楚著實有很大的意見,她總有一種容楚搶了她家主人寶貝的感覺。

若不是看在容楚與主人相熟的份上,她都有直接殺了他的心。

沐凝剛跑出幾步,突然又站住,裙擺一旋,她扭頭

tang看隋七和青雪,一邊還促狹地眨眨眼,“對了,你們不用跟著我,談你們的戀愛去吧!”

“小姐!”青雪立即臊了個大紅臉。

“多謝小姐!”隋七臉皮厚些,隻見他笑嘻嘻一抱拳,絲毫不見羞澀。

沐凝已經跑遠了。

她得抓緊時間,要不然萬一中途簡牧塵趕回來了,她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飛鳳樓的藥園沐凝來過兩次,但每次來,她還是被這裏栽種的名貴藥草震撼。

但沐凝這回可沒時間研究,她將昏昏欲睡的小狐狸往草叢裏一放,就迅速采摘起看朱果來。

這種果子沐凝前世從沒見過,她還是從簡牧塵那聽說,這種朱紅色的小果子是恢複元氣的好東西。

世間罕有。

飛鳳樓園子裏的看朱果還是容楚從帝陵裏移植過來的,一直就是被土豪大人當零嘴吃。

而且這種果子成熟後,還極易保存,隻要表皮不壞,三個月內都不會壞掉。

此時太陽已完全沉入天際,天邊染了大片的火紅色。

天尚未黑,但月兒卻已經掛在了樹梢。

沐凝一直專心在挑熟透的看朱果摘取,以至於她並沒發現藥園裏的溫度突然降了下來。

直到她不盈一握的纖腰被一雙火熱的大掌攬住,沐凝這才渾身一震,而且她顯然是受驚過度,差點沒叫出聲來。

“怎麽這麽害怕?”簡牧塵冰冷無波的聲音在沐凝耳畔響起,帶著一絲不滿,還有淡淡的寵溺。

原本貼在沐凝腰上的大掌也移到了她臉頰上,將她小臉輕輕扭轉。

他原本是想給沐凝一個驚喜,但喜沒見到,驚倒是有,

“你怎,怎麽在這?”其實從纖腰被攬住的那一刹那,沐凝就已經聞到那股熟悉的草木清香,她心中也已然知道,是簡牧塵回來了。

但當他轉過她臉蛋,她真真切切看到那張覆蓋著銀色麵具的容顏,以及那張薄冷如刀鋒的嘴唇時。

沐凝心頭還是忍不住突突直跳,她的臉也在她無意識的害羞之下,紅了。

“這是我的地方,我怎麽不能在這?”簡牧塵軒眉一凝,不悅道。

“……”沐凝嘴角扯了扯,她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她是想問他怎麽突然回來了好麽。

可是現在既然簡大教主都已經在這了,她再問就是犯傻,所以沐凝也就抿了唇,不再吭聲。

然而簡牧塵一看到沐凝抿嘴的動作,他墨眸驟然就是一深,呼吸也即刻加重了。

隻見他低頭,粗重的鼻息撲在沐凝耳邊,立即就要去親沐凝。

沐凝見狀,眼中頓時閃過慌亂,她一偏頭,簡牧塵的唇便落在了她臉頰上。

“怎麽?”簡牧塵麵具後的眼眸裏已經沉了暗黑,他的聲音仿佛又冷了幾分。

“我……”沐凝此時還是背對簡牧塵站著,她的後背與他緊貼,他右掌烙在她腰上,左手撫著她右臉。

她掙脫不開,隻能低著頭不語。

“兩個多月不見,難道丫頭你就一點都不想本座?”簡牧塵也沒逼沐凝,他的聲音裏雖然帶著戲謔,卻也透著絲絲冷意。

此時夜幕已然降臨,四周的景物漸漸都隱在了黑色裏。

但是站在散發著草藥清香的藥草叢中的少女卻好像會發光一般,那瑩白的雪膚竟比月色還要皎潔。

隻是她的臉色卻有些悶悶不樂。

到如今,沐凝也說不清自己對簡牧塵的心境究竟是怎樣。

其實說起來,他是她來到這個時空後第一個對她施以援手的人,而且也數次救她。

她那時候四麵是敵,她為了找靠山,一心算計,所以拜了他為師。

他顯然是知道她的打算,卻也沒拒絕。

而是繼續照拂她,並悉心調理她的身體。

如果說她對他一點都不動心,那肯定是假的,但讓她失望的是,也正是她全心全意相信的他,竟將她賣給了容楚。

許也不能說是賣,但如果不是他的一錘定音,她不一定會嫁給容楚。

所以沐凝對簡牧塵的心思一直都是矛盾而複雜的。

尤其是現在,當她與容楚圓房之後,她再見他,竟突然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一看到他,她就會想到容楚。

這樣她就會更加心虛。

不管簡牧塵與容楚之間究竟是什麽樣的關係,沐凝卻怎麽也不願再像從前一般,任他親吻。

因為這會讓她心裏產生負罪感,會讓她覺得做了對不起容楚的事。

或許連沐凝自己都沒發現,潛意識裏,她已經將容楚看作了自己最親密的人。

“真是沒良心的丫頭!”簡牧塵一直都凝視著沐凝,他見她滿臉的抵觸,不由輕歎一聲。

她垂著眼眸,他看不到她在想些什麽,但她緊抿的嘴角,卻讓他明白,這丫頭是不願意再讓他親了。

然而簡牧塵雖然失望,卻並沒有生氣,皎潔的月光下,他黑眸中竟好似有華美的神光跳躍。

“好了,摘完果子,來我書房一趟,我有話問你!”他鬆開沐凝,淡聲說道。

“摘得差不多了,就在這裏問吧!”沐凝卻不放心簡大教主,被他偷香那麽多次,她就沒見簡大教主有君子的時候。

簡牧塵深深看了沐凝一眼,也並沒多說,而是示意她去一邊的亭子。

沐凝將看朱果都裝進布袋裏,順手就抄起縮在看朱果樹下睡覺的土豪大人,跟在簡牧塵後麵去了那涼亭。

剛坐下,簡牧塵就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攤開放在石桌上,他看向沐凝,“你認得這個簪子?”

沐凝拿過那張紙,借著月光看去,這一看,她立即驚得站了起來。

“你在哪看到這個簪子的?”她的聲音也不覺揚高了,眼中更是難掩驚詫。

“這上麵的鳳頭似乎與我們平時所見的不一樣!”簡牧塵卻是不答反問,他隱在麵具後的眼睛一直緊凝在沐凝麵上,將她的震驚盡收眼底。

“吱吱吱!”被放在石桌上的土豪大人被沐凝的大嗓門吵醒,很是不爽地睜開迷茫的眼睛。

但當它看到簡牧塵時,卻是迷迷糊糊地就朝他走去。

不過土豪大人這種走法完全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歪歪斜斜,走兩步還要蹌三下。

直到走到離簡牧塵還有幾步遠的地方,它就停住了。

然後某大人就蹲坐在簡牧塵手邊,眯著眼睛,小雞啄米般點著頭,繼續打瞌睡。

簡牧塵瞥了土豪大人一眼,隨即便轉了目光。

沐凝此時完全被手中所拿的那張紙上所畫的簪子給震驚了,一時也沒發現土豪大人的異樣。

見簡牧塵發問,沐凝抿起嘴角,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說道,“這是鳳神簪,是我鳳神族的東西。”

簡牧塵點點頭,他並沒有露出絲毫的驚訝,顯然是早就知道這根簪子的來曆。

“雲圖就在這根簪子裏!”沐凝咬咬牙,她眼底一霎掠過精芒。

她知道她此時告訴簡牧塵的是怎樣一個巨大的秘密,鳳神簪裏有雲圖,就是在鳳神族,知道的人總共也不會超過三個人。

果然,簡牧塵聞言,那一直冰冷無波的眼眸也是立即震動起來。

“你說,雲圖在簪子裏?”簡牧塵喃喃重複了一遍,他緊緊盯著沐凝,眼神遽然變得火熱。

因為他很清楚,沐凝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那其中所包含的巨大的意義。

比起霽月遺書,那雲圖的價值不知道要高上幾百倍。

可以說,這世上每一個知道雲圖價值的人,無不想得到雲圖!

沐凝點頭,她的神色也驀然變得沉重,“鳳神簪自我出生起,就在我身上,我不會認錯!”

她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抬眸看著簡牧塵,眸光一冷,“這根簪子,是不是就是南疆人在今年五國爭霸賽上拿出的彩頭?”

簡牧塵一挑軒眉,像是沒想到沐凝消息竟然這麽靈通,眸光不由閃了閃,但他還是點點頭,“對!”

“知道是南疆的什麽人嗎?”沐凝問。

因為她已經記起,她的鳳神簪就是在她當初被一劍穿心墜崖的時候失落的,那麽隻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鳳神簪是被殺她的那白衣男子和紅衣女子得去的。

所以,現在隻要知曉究竟是誰拿出的鳳神簪,她豈不是就能知道當時殺她的究竟是什麽人!?

“這個簪子,是由南疆密毒教的人呈交中州王。”簡牧塵沉聲說道。

他也看到沐凝一瞬冷若寒霜的臉色,黑眸眯了眯,卻並沒有多問。

“又是密毒教!”沐凝眼神猛地冷凝下去,宛如冰魄之河,森寒徹骨。

也難怪沐凝會如此痛恨密毒教,從她穿越過來到如今,她都不知道被這個密毒教暗殺多少次了。

要不是她命大,她早就死翹翹了。

“這個雲圖是不是隻有你能打開?”簡牧塵的嗓音雖然依舊冰冷,卻也放柔了語氣。

因為他很清楚,沐凝會將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訴他,那是完全信任他的表現。

這讓簡牧塵心中不由湧上一絲暖流,有莫名溫軟的感覺在心頭滋生。

他深深凝望著眼前少女,眼神也柔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