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每一次看到他的眼睛時,花想容都有些害怕。

她不明白,明明蕭越寒現在失明了什麽也看不見,她為什麽還會怕看到他的眼神呢?是因為他臉上的那一抹探究麽?

小阿靈正跪坐在地上,將今天在海邊撿回來的貝殼一一擺在地上,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著蕭越寒說話。

“一、二、三……”小阿靈胖呼呼的小手指著上的彩色貝殼,直到數到二十的時候,她忽然笑眯眯的抬起大眼看向前邊床-上的蕭越寒:“叔叔!阿靈會數到二十啦!”

本來正轉身要走進廚房的花想容忽然腳下一頓,轉眼驚愕的看向坐在**那從來都不會發自內心的去微笑的男人,無神的雙眼裏竟然染上一層薄薄的暖笑:“阿靈真聰明。”

花想容不敢置信的看著蕭越寒臉上的笑容,又看向跪坐在地上的捧著貝殼笑得那個開心的小丫頭。

腦中閃過太多的驚愕和不敢置信,看著他們那邊,腳下不自覺的微微向廚房裏挪去,卻小心絆到了廚房的門砍……

“啊——”花想容狼狽的跌到在地上,背上筐裏的藥草幾乎將她纖瘦的身子掩埋。

“娘!”小阿靈轉身一看,嚇的連忙扔掉手中的貝殼轉身跑了過去:“娘!阿娘!你怎麽啦……”小小的身子連忙鑽到廚房門口,伸手搖晃著躺在地上的花想容的胳膊:“娘……”

“我沒事……”花想容撲騰著坐了起來,長呼了一口氣。

小阿靈連忙殷勤的幫她拍去身上粘上的那些翠綠的藥草:“娘,快起來吧,地上好涼的!”

“發生什麽事了?”蕭越寒忽然轉過眼,沒有焦距的眼搜尋著花想容與小阿靈所站的方向。

“沒事,我剛剛一時失神,不小心摔了一跤!”花想容連忙站起身,狼狽的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又蹲下身將散落在地上的草藥胡亂的裝進筐裏。

“有沒有摔傷?”

“沒有沒有!”

“娘……嘻嘻……娘你屁股開花啦!”小阿靈忽然嘻嘻笑著:“娘總說要打的阿靈屁股開花,我看娘才是屁股開花哈哈!”

“臭丫頭!”花想容猛然抬起手就向小阿靈的屁股上招呼過去,阿靈驚叫一聲,轉身跑到床邊一下子跳到**,直接跳到蕭越寒懷裏:“叔叔!我娘要打我……”

“哎呀!”見蕭越寒似乎是被小阿靈撞到了剛剛愈合的傷口,花想容連忙起身跑過去:“阿靈!你怎麽這麽不聽話?快下來!怎麽能讓人家隨便抱你!你撞到他的傷口了!”

“沒事。”蕭越寒的臉色隻是微微白了一下,手下卻摸索著輕輕攬住小阿靈的腰將她小小的肉呼呼的身子摟在身前:“她的力氣不大,傷不到我。”

花想容驚愕的看著蕭越寒溫柔的摟住小阿靈小小的身體,看起來倒像是一個爸爸在寵著自己的女兒似的模樣。

帝王家的男人,有幾個是真親疼愛自己的親人的?

皇子公子都是可以去交換權利與和平的籌碼,她從未想過會有一天,看到蕭越寒抱著一個小小的孩子,臉上泛出一絲淡淡的淺笑。

花想容愣愣的看著小阿靈那邊抬起來的大眼,阿靈驚奇的抬眼看著蕭越寒淺笑得臉:“叔叔!你笑起來比平時好看多了!雖然你不笑的時候都比阿鹿哥哥好看多了,可是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也!比我娘還好看……”

“臭丫頭!你說什麽呢!”花想容連忙撲上前要將阿靈從他懷裏抱出來,生怕她說錯一句話,把這位性格陰晴不定的老狐狸給惹怒了,一掌拍死她。

花想容手下剛一觸到阿靈的身上,蕭越寒忽然反手一把握住她的手。

她一驚,連忙想要抽回來,奈何她還是沒他力氣大。

“我很喜歡這孩子,放心,她傷不到我。”

“我知道她傷不到你!可是她太小,說話不懂事,你可千萬別見怪……”

“你為什麽這麽怕我?”蕭越寒無神的雙眼搜尋到她有些慌亂的小臉。

明明知道他什麽也看不見,花想容卻還是在他的直視下有些不自然,連忙用力抽出手,向後退了好幾步,直到聞不到他身上那淺淡的龍延香味道時,她才正了正神色:“我家裏隻有我和阿靈,有一個陌生男人在家裏,我肯定會有些擔心,畢竟我不認識你,哪裏知道你會不會脾氣不好傷害我們家阿靈!”

蕭越寒倒是笑了笑,手下輕輕拍了拍懷中肉呼呼的小丫頭,小阿靈可能是好久都沒有見到爹爹了,忽然小臉上布上了滿滿的喜悅,抬起胖胖的小胳膊一把摟住蕭越寒的脖子,小臉在他胸前輕輕的磨蹭,沒多久,竟然閉上眼睛在他懷裏睡著了。

花想容不敢置信的看著蕭越寒溫柔的拍著阿靈,沒有讓她離開的意思,隻是長歎了口氣,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神色中有些淒楚。

花想容看著他仍有著淡淡蒼白神色的臉,猶疑的轉身,走向廚房。

“你的丈夫呢?”他忽然輕問,手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著已經睡著了的小阿靈的背。

花想容腳下猛然一頓:“你說什麽?”

“你的丈夫去了哪裏?怎麽這麽長時間都沒見到他回來?”蕭越寒淡淡的問著,聲音中無波無瀾。

花想容像是才反映過來,自己有個女兒,就應該有個丈夫。

“他……我丈夫他……他一年前出了漁村去找生計了!快回來了。”

其實她也很懷疑,這一年多,阿靈的爹娘一直都沒有消息,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危險?還是做到了什麽好生意就冷硬了心腸不肯回來了?

蕭越寒不再問,花想容深呼吸一口氣後,轉身大步走進廚房。

她現在天天就跟個燒火丫頭似的,不是做飯做菜就是收拾屋子,然後還要給那一大一小兩個祖宗洗衣服,洗身子。

雖然蕭越寒醒來之後,每次她幫他擦身體的時候他都接過布巾自己擦,每每她都想笑,可卻又覺得有些酸辛。

曾經萬分親密的兩個人,何時竟然到了這種明明互相麵對著,卻又似乎是根本不認識對方一般的感覺。

花想容將草藥洗了洗,洗幹淨後將之用紗布包起來,然後開始用小石頭打著紗布裏一團的藥草,直到將汁液都打了出來,用一個碗接住,然後又將草藥的水份很少的殘渣拿了出來放到另一個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