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每天傍晚偷偷過來給花想容送飯的寧兒一見花想容身體還沒恢複好就自己去撿了柴,連忙快步跑到靜心庵門外,想要搶過花想容懷裏抱著的幹樹枝。
花想容微微擰眉,轉眼看向寧兒:“你怎麽又來了?”
自從一個多月前她飲下去子湯後又大病了一場,雖然她不知道花想容的身體為什麽會寒冷到那種程度,小產而己,卻差點要了她這一條小命,折騰得她真的後悔當時沒選擇直接去死。
那段時間寧兒和珠兒總是會偷偷跑過來照顧她,因為她身體實在吃不消所以花想容也沒有拒絕這兩個丫頭的好意,但是現在她已經能自己照顧自己了,寧兒卻還是在每天天黑之前給她送吃的過來。
“您怎麽能做這些?”寧兒沒回答,直接搶過花想容懷裏的幹柴,轉手將食盒塞到花想容手裏:“王妃,我們先進庵裏說吧,快入秋了,傍晚的時候風大。”
“以後不用再叫我王妃。”花想容推開靜心庵的大門,拿著食盒幽幽的走了進去,整個靜心庵裏每天都隻有她一個人在這兒住,自從能下床走動之後,她就一直自己收拾房間,掃掃院子,擦擦佛像,自己砍柴撿幹樹枝,自己做飯自己吃。
也許是因為在軒轅晉的一句“你回不去了”讓她徹底放棄了所有的希望,又也許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就這樣的沒了,她瞬間心如止水,總之,是再也起不了一絲波瀾。
寧兒跟著她走了進去,將懷裏的幹柴放到廚房,然後上前幫著花想容打開食盒:“剛剛我在廚房裏向做菜的王媽要了一小份吃食,有牛肉和羊肉呢,還有這些香噴噴的玉米飯,你多吃些吧,然後去休息,你看你,現在身體還是很虛弱……”
說著,寧兒歎氣,按住花想容的肩讓她坐了下去,然後幫她拿好碗筷:“快吃吧,王妃。”
“寧兒。”花想容微微皺了一下秀眉:“我說過,我已經不是王妃了。”
寧兒扯唇笑了一下,緩緩坐到花想容身邊的長椅上,看著她拿起筷子乖乖吃飯的模樣:“你是不是很生王爺的氣?”
花想容仿佛沒有聽見一樣,夾起一塊炒牛肉放進嘴裏,眼神淡默。
寧兒歎息,也拿起一雙筷子幫花想容夾起菜放進她的碗裏:“雖然王爺這樣做,確實是很傷人,但是王妃,您知道嗎?王爺十歲那年經曆了一場很大的變故,皇後娘娘是被左丞相毒死的。”
花想容麵無表情的垂下眼繼續扒著飯。
“這是咱們東尋國裏的一個很大的秘密,隻有他們幾個人知道而己,我跟在王爺身邊久了,難免會知道這些事情。”
“既然這樣,你還對我說什麽?”花想容繼續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裏。
寧兒臉色微微有些尷尬:“寧兒隻是覺得,王爺對您,是特別的。”
花想容不以為意的笑了出來。
寧兒搖了搖頭,看著眼前這個穿著一身淺灰色素雅的尼姑衣袍,滿頭的發長隨意的紮成了馬尾巴一樣的辮子,一張秀氣美麗的臉上毫無血色的女人。
她跟在蕭越寒的身邊太久了,對蕭越寒的一舉一動都有著太多的了解,蕭越寒對花想容這個女人的特別,那麽明顯,可是蕭越寒卻也一直在排斥,包括花想容這個女人,也同時在排斥,這樣的話,又怎麽可能會重新走回到一起去?
“王妃……”
“叫我無憂,柳無憂。”
寧兒尷尬的看著她:“王妃您明明叫花想容的。”
花想容無奈的吐了口氣:“那算了,你改不了口的話那你叫我容兒妹妹也成。”
“容兒姑娘……”
花想容淡笑:“就這樣吧……”
“你可不可以聽寧兒說說,關於王爺和左丞相之間的淵源?”
“王爺十歲那年,親眼看著自己的母後死在寢宮裏。”寧兒垂下眼,娓娓道來:“他也是從那一年才知道,皇後娘娘與左丞相一起長大的,年少時的皇後娘娘一心想要嫁給花謹庭,可是當花謹庭當年考上狀元之後,皇上喜歡上了站在他身邊的姑娘,也就是後來的皇後娘娘,沒想到花謹庭竟然不顧情義,騙了皇後娘娘,把她送入了宮……娘娘她恨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懷著對花謹庭的愛與思念,也懷著對皇上的恨生下了王爺,而王爺在十歲那年卻看到了花謹庭與皇後娘娘在禦花園私會……”
“花謹庭與娘娘那十年裏也經常在後宮私會的,不過王爺確實是皇上的孩子,這個不容質疑,好像是王爺兩歲時花謹庭才開始在皇後裏出入頻繁的。”寧兒抿了抿嘴:“王爺那十歲那年躲在不遠處看著自己的生母和另一個男人私會,也聽到了花謹庭的計謀。”
“其實皇後娘娘一直都是被花謹庭利用的,他利用皇後娘娘,而一步一步的讓自己登上了丞相之位,利用皇後娘娘在皇上耳邊說話,而得到了東尋國幾乎三分之一的權利,最後還與皇後娘娘合謀要篡了皇上的帝位。隻是沒想到皇後娘娘竟然沒同意……娘娘怕花謹庭萬一真的當了皇帝,一定會殺了她的兒子……所以她一直在阻止……也就是因為皇後娘娘的阻止,花謹庭怕她惹事聲張出去……竟然找機會在娘娘的酒下了毒……被,被藏在角落裏的王爺看見了……”
花想容手一抖,怕點沒抱住碗。
“娘娘在臨死前,將一切都告訴了王爺,其實這一切本來應該隻有花謹庭和王爺知道,寧兒不應該知道的,但是王爺十五歲那年,寧兒在跟前服侍,那是寧兒這輩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過王爺流眼淚,那年是王爺的十五歲壽辰,宮裏慶祝,他被灌了太多的酒,也因為年齡還是不算大,所以最後來濫醉如泥……我也是,在那一天服侍王爺喝醒酒茶時,他忽然……”寧兒臉一紅:“忽然抱住我……叫我母後……”
花想容呆呆的看著寧兒那小模樣。
寧兒連忙又正色道:“就是那天王爺說漏了嘴,隻是這麽多年,王爺都沒有想過要殺我,估計他是不記得那時年小時的酒後失言,否則,恐怕寧兒現在已經死了。”說罷,寧兒吐了口氣:“這麽多年我之所以不喜歡隨便對外人說王爺的事,就是因為,知道的越多,越自己越不好,我隻能裝做什麽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