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黑色蝴蝶印跡

孫啟凡回頭看向被水柱壓著無法動彈的穆青,雙眉緊鎖,一副王者之氣從眉宇之間顯露無疑,以威壓之勢冰冷說道:“記住,我也是一名軍人,但我更是你們的隊長!”

邁步回到穆青眼前,孫啟凡的雙腿將水柱攔下,僅有少許的水花鑽過他的腿縫撲打在穆青的臉上。在他低頭看向穆青之時,恰巧是撞上穆青仰頭,兩人的目光瞬間碰撞在一起,憤恨和冰冷交織,讓整個廣場寂靜下來。

水柱再次被關上,孫啟凡並沒有對穆青說什麽,隻是轉身對向已經散亂的隊列。

而他的右腳踏起的水花濺了穆青一臉,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穆青的臉上,雖隻是撓癢一般的痛楚,卻逼得穆青青筋暴漲。可穆青不敢再有放肆,他低下了頭,緩緩睜開眼來,收腿之間,在他半跪在地上時,仿佛他選擇了臣服。

隻有他緊握的雙拳,凸起的顴骨,憤恨的鼻息,以及眼角的冷光,昭示著他的隱忍。

起身站定,穆青緩緩抬起頭來看向孫啟凡。逆光之下,他看見的隻有孫啟凡冰冷而模糊的側臉,可那一股堅毅和威嚴讓他心都顫抖了一下。

“孫啟凡,你給我記住了,我!穆青!絕不服你!”

穆青的呐喊響徹基地,記得學員大樓五樓辦公室窗後看熱鬧的孫藩都驚了一下。

“有血氣,是個漢子。”趙虎聽著,隻是輕描淡寫的如此說著,並沒有覺得穆青的豪言壯語能夠給他在孫啟凡麵前帶來一絲的尊嚴。

越多的憤怒,反而代表著他對孫啟凡有著越多的畏懼。而隻有畏懼成為一種遵從,紀律才會深入骨髓,而這樣的紀律會讓整個隊伍在任務之中所向披靡,這樣,這一支飛鯊部隊才有資格鎮守祖國河山,不受一寸侵擾。

所以,穆青隻是一個開始,孫啟凡對這個開始不會太過浪費時間,他根本沒有心思理會穆青的憤怒。

孫啟凡隻是抬手指向穆青該在的位置,扭頭過來,冰冷說道:“歸隊。”

穆青被孫啟凡的無畏氣得火冒三丈卻無處可發,即便牙關咬的哢嚓直響,他也不可作為,乖乖的轉身回到隊列之中。

見穆青已經到位,孫啟凡才是放下手來,進而俯身下去。

“俯臥撐準備!”

隨著孫啟凡一聲令下,沒有人敢在半點遲疑,整個隊列瞬間脫胎換骨一般,整齊劃一得應聲而倒。

“一!”

聽著指令,包括孫啟凡和邱琳在內的三十八個準飛,動作一致的俯身而下,直到他們的鼻息吹動地麵的積水**起淺淺漣漪。而他們,也能夠清晰的問道泥土散發出的一絲淡淡幽香。

“記住了,這就是你們即將守衛的祖國的味道!”

話音落下,孫啟凡掃視了一遍眼前的三十六個準飛,才是下令到:“二!”

一二不停亂換之間,太陽已經高高懸掛蒼穹。趙虎看罷了孫啟凡的表演,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說到:“看來在神仙灣的曆練對他很有幫助嘛。”

聽到此話孫藩不僅猛地扭頭過來,不是很明白的雙眉一蹙,問道:“聽意思,你是故意放他去神仙灣哨所的?”

“不然呢?”說著,趙虎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長聲歎息了一下。

“你就不怕他這一走就不再回來?”卓依又是問道。

趙虎點了點頭,抿嘴吐納了一番,如釋重負般說:“當然怕。”然後他舒顏一笑,“可他最終還是回來了,而且比之前更優秀的回到了這裏。”

孫藩和卓依都沒能想到趙虎居然賭了這麽大一把,可是在相視一看之後,他們倆又是不約而同的為最後的取勝而笑了起來。

的確如趙虎所說,孫啟凡這次回歸,相較於離開之前,多了一份沉穩和威嚴。這種改變,孫藩相信是蒼茫的雪山教會孫啟凡的,他也希望雪山教會了孫啟凡更多的東西,讓他可以再今後麵對困境之時,依舊能夠巋然屹立。

畢竟,今後的路還很長,誰都無法料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新的欣慰總會和新的隱患相伴而生,孫啟凡回歸南海艦隊成為飛鯊中隊隊長的消息,很快便是傳到了間諜組織那裏。

已經成為廢墟的三號商業樓外,陳婷八個月後再次回到了這裏。和之前時而的時尚唯美,時而的單純可愛不同,此刻的陳婷一襲黑色西裝加身,頭發也變成了幹練的短發被江風吹動著,而那一副紫色墨鏡之下掩藏不住的冷光美瞳,讓她看上去蕭殺四方。

她慢慢摘下眼鏡,邁步往廢墟走了兩步。她的身後,十幾個和她穿著一樣的黑衣男子雙手後背的站立著,掩藏著他們右手手腕上刻著的黑色蝴蝶標識。

在陳婷停下的時候,最左邊的一個黑衣男子來到了陳婷的身邊,將一個瓷器酒杯遞在陳婷的麵前。

待陳婷接過酒杯,男子再是往酒杯裏斟上了二兩清酒,罷了又是往後退開了兩步。

“爸,原諒我現在才來看你。”說著,陳婷將杯中清酒橫灑在她的腳前。清酒滴落地麵發出的“啪嗒啪嗒”的響聲,和著廢墟另一頭鑽頭“突突突”的聲響,仿佛演奏著一曲沉重而婉轉的悲歌。

等清酒倒盡,陳婷深吸一口氣,雙眼緩緩閉上。

五指鬆開,酒杯墜落地麵,瞬間碎成一朵白花。

“你的死沒有白白浪費,一號艦的建造已經接近尾聲,周正的被捕也按照新的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話音落下,陳婷的眉頭驟然抖動,右手五指猛地一收,紫色墨鏡支離破碎,鋒利的棱角刺破她細嫩的手心,鮮血順著她纖細的手指一滴一滴滴落。

“孫!啟!凡!”

陳婷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在這半個月裏多少次如此憤恨的說出這個名字,父親的死,愛麗絲的死,王磊的死,一個是她的親生父親,一個是她的摯友,一個是她的師傅。三個至親之人,一切的計劃,都因為孫啟凡的出現而出現危機。

為了接近孫啟凡,陳婷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可就在她以為自己已經取得孫啟凡足夠信任的時候,孫啟凡卻選擇了離開南海艦隊。

這讓一切都變得可笑起來,陳婷曾經想過要找孫啟凡報仇,可在大局之前她隻能隱忍。

“八個月,我足足等了你八個月,你終於回來了。”陳婷笑了起來,可眼角滑落的淚珠,讓她看上去冰冷而又可憐。

“現在,我要你付出你該付出的代價,為了愛麗絲、為了王磊、為了父親!”

話音落下,她的右手緩緩鬆開,沾滿鮮血的眼鏡碎片劈裏啪啦的落在地上,也是散開出一朵血花來。一白一紅的兩朵碎花,是她對孫啟凡回歸的歡迎。

可是,她又怎會料到,自己的內心一直隱藏著一股十分模糊的感情,這份感情在她轉身走上複仇之路時,也如同定時炸彈的計時器被撥動一樣,開始倒數。隻是沒有人知道這顆炸彈的倒計時有多久,也不知道會帶來這樣的後果。

一個黑衣男子給陳婷拉開了車門,另一隻手依舊後背著,微曲的脊背彰顯著他對陳婷的恭敬。

陳婷並沒有立即上車,站在車門前她再次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廢墟,對剛才遞過酒杯的黑衣男子說道:“穆青是現在我們唯一可以利用來對付孫啟凡的人,通知楞子,一旦學員基地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必須一五一十的立刻告知我。”說罷,陳婷將冰冷的眼光落在了男子身上。

黑衣男人卑微的埋頭下去,抬起緊捏的左拳按在胸前,露出袖口下的黑色蝴蝶,應道:“明白。”

得了黑衣男人的回應,陳婷轉身上車。剩下的黑衣男人也是陸續上車,很快,五輛黑色轎車轉頭順著沙濱路離開了三號商業樓。

陳婷的確付出了沉痛的代價,可正如她所料那般,她取得了孫啟凡的信任。更加準確的說,她在卓依和孫藩麵前的表演,不管是出自對父親的死的本能反應,還是她故意為之,她甚至讓孫藩和卓依對自己不會有半點的疑心。

對孫啟凡來說,她就是一個突然出現的可憐女孩,而她的可憐都是孫啟凡帶來的。

孫啟凡也的確是這樣想的,八個月的時間,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對陳婷的愧疚,隻是現在麵臨更加重要的任務,他必須暫時隱藏這份愧疚感情。

是的,他隻是隱藏,隻要有人故意挖掘,必定會暴露出來。

不過不是現在,現在的孫啟凡在結束了俯臥撐的晨訓之後,正帶領著準飛在基地附近進行輕裝五公裏訓練。

此時在監控中心,一條消息被攔截下來。戴蒙,這個新任的監控中心主任,正親自核對著這一條被攔截下來的短信。

他逐字審視著:“楞子,在部隊還好嗎?已經快兩個月沒有聽到你的聲音了,有時間給家裏打個電話。”看罷,戴蒙當即讓人查詢來電號碼是誰人所有。

幾秒之後結果出來了,他身邊的士官說:“山東菏澤,何明輝,農村人。”

“確定嗎?”戴蒙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了一下。

“確定。”士官很是堅定的點了頭。

猶豫了眨眼的功夫,戴蒙還是放行了短信,說道:“給何玨發過去吧。”

《飛鯊掠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