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和張琦把酒夜談

處理完善後事宜,孫啟凡回到基地的時間已經快是深夜十一點。整個基地,除了警衛和巡邏的糾察、士兵,已經變得很是安靜。

孫啟凡並沒有覺得絲毫的困意,走到廣場中央的旗台時,他不自覺的停了下來,看著旗杆上迎著夜風飄揚的兩麵旗幟歎息了一聲。罷了,他和往常一樣,坐在了旗台的台階上,望著湛江的夜發呆。

一對糾察從他身前路過,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著孫啟凡敬了軍禮,孫啟凡則是微微一笑當做了回禮,目送糾察往著食堂方向走去。

直到糾察從食堂後麵的小路拐走,孫啟凡才是收回頭來。他在想,八個月的闊別,這裏和原來終究是不一樣了。

不論是白天趙虎對新人的排查,還是夜晚加強的巡邏,都看得出現在的趙虎有些驚弓之鳥的感覺。可誰又願意在臨了出事呢?孫啟凡自己也明白,其實自己的內心並沒有完全放下包世平帶給自己的打擊,否則就不會對穆青和盧陽那樣大打出手。

想起這些,孫啟凡又忍不住的仰天長歎起來。

“想什麽呢?”張琦突然出現在孫啟凡的身邊,嚇得孫啟凡全身哆嗦了一下。

“你怎麽走路都不帶聲的?嚇死寶寶了。”

“是你自己走神了,我可在這裏有一小會兒了。”張琦說著,抿嘴一笑,轉身坐在了孫啟凡的右邊,一邊將手裏裝滿零食的袋子放在,一邊和著孫啟凡一樣的抬頭看向夜空,問:“看什麽呢?”

孫啟凡深吸一口冷氣,說道:“就覺得這次回來,和以前不一樣了。”

“怎麽說?”說著,張琦扒開袋子,從裏麵掏出兩罐啤酒來,遞了一罐在孫啟凡眼前。

低頭見著張琦的啤酒,孫啟凡笑了一下,伸手接過。拉環被拉開的瞬間,白色的充斥著麥香的啤酒泡瞬間噴了出來,灑了孫啟凡一褲腿,嚇得孫啟凡趕緊把兩腿掰開了一些。

見此,張琦趕緊是伸手彈走並未浸透布料的啤酒,一邊笑著說:“抱歉,大大咧咧慣了,路上也就搖猛了些。”

孫啟凡白了張琦一眼,咧嘴一笑,和張琦碰了一杯,仰頭猛喝了一口。

等啤酒的冰冷浸透五髒六腑,孫啟凡才是感覺到舒暢的籲了一口氣,應著張琦的問話,說:“其實也沒怎麽,就是感覺有點兒……”孫啟凡尋思了很久,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基地現在的情況,“說是步步為營又有點兒過,說是驚弓之鳥又太不恰當。”

著實不知道如何形容,孫啟凡隻好作罷,低頭冷冷一笑,說:“反正就是不一樣了。”

“其實也沒什麽不一樣,或許在這八個月裏,你在神仙灣每天都過著日複一日的生活,唯一的變化就是積雪的厚度,還有冷不丁冒出來的未知人士。”說著,張琦不由也是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得到他心中也和孫啟凡一樣的凝重。

而且這口氣他憋了很久,才是吐了出來,繼而說道:“可是094那邊一天一個樣,誰都不想在這個時候出事……”說著張琦又是苦澀一笑,兩手一攤,“這不,趙司令還專門成立了一個猛虎突擊隊,來為最後的這一個月保駕護航。”

“猛虎突擊隊真不是你臨時編出來的?”

“當然不是。”張琦聽得出孫啟凡話語之中的調侃意味,便是橫了孫啟凡一眼,又笑了起來。

孫啟凡也是應和著笑著,笑了一會兒,等罐子裏酒已經下了一半,順著一口酒氣反芻而來,他又是問道張琦:“這光有酒,沒有下酒菜,不是個事兒啊。”

“有!”張琦說著,立馬是從袋子裏拿了兩袋酒鬼花生在孫啟凡麵前搖晃著。

孫啟凡抬手搶過一袋來,問道:“有還藏著,不地道。”

“你這不是沒問嗎?”應著話,張琦撕開包裝,仰頭便是將花生米往嘴裏倒,瞬間下去一小包,然後就卟嚕卟嚕的咀嚼個不停。

孫啟凡比他儒雅多了,他隻是往手心裏倒了一小撮,然後慢慢的送進嘴裏。

等嘴裏的花生米都已經嚼爛下肚,孫啟凡才是舉起啤酒罐,扭頭伸手要和張琦再碰一下。結果這一看,才是見到張琦已經是把一袋酒鬼花生全都解決得一顆不剩。

看著張琦咀嚼時候顴骨突兀的樣子,孫啟凡不自覺的用肩膀蹭了一下自己的顴骨,然後問道:“你牙……不痛嗎?”

“啊?”張琦正咀嚼著滿嘴的香氣,沒有聽清孫啟凡的話,等他反應過來,才是一笑說道:“習慣就好,要是像你這麽吃,我就別想在那幫小子手裏吃上東西了。”

“如狼似虎。”

“對!這就是趙司令成立猛虎突擊隊時候給得題詞,如!狼!似!虎!”應著孫啟凡的話,張琦又是拿了一袋酒鬼花生。

孫啟凡見了,忍不住是伸手繞過張琦將袋子拿到眼前,這一看,瞬間笑了。

“嗬,一水兒的酒鬼花生,能整得別的嗎?”

“兄弟們就好這口。”說著,張琦憨笑之中,已經是撕開了新的包裝袋。

孫啟凡隻能無奈得笑起來,不過他覺得就這樣純粹的喜歡還好一些,拋開一切的繁雜,隻對一件事或者某一物情有獨鍾,這該就是軍人的情愫了。

想著,孫啟凡照著張琦的樣子,仰頭起來,便是將花生米往嘴裏倒,直到塞了一嘴,連咀嚼的空間都極其微小。但他覺得這樣真的很開心,相對於那些儒雅,如此豪邁的吃法,反而更讓心情舒暢。

不過這樣吃,唯一的後果就是,下酒菜沒了,酒還在。

待喝得微醺之時,張琦沒能忍住得打了一個酒嗝,引起了孫啟凡的笑。張琦見著孫啟凡的笑,也是開心的笑了起來,同時指著孫啟凡的笑說著:“笑了,沒心沒肺的笑了!”

孫啟凡抬手把住張琦的肩膀,用另一隻手指著自己問:“難道我平時都沒笑麽?”

“不,笑得很多,但都是冷笑,苦笑,不是灑脫的笑!”張琦右手一揮,啤酒從拉環口鑽了出來,濺了張琦一臉。

不過張琦沒有用手去擦,隻是繼續說:“可是,你的肩膀和別人承擔的不一樣。”張琦說著抬手把住了孫啟凡的肩膀,“你的肩膀承擔著中國第一艘國產航母艦載機編隊隊長之職,等你叔叔回到北海艦隊,回到遼寧艦,到時候你們叔侄倆就是中國航母的幹將和莫邪。”

說著,張琦看向孫啟凡,問道:“知道幹將和莫邪吧?”

“知道。”孫啟凡隻是點了點頭。

“對!幹將和莫邪,到時候你們叔侄倆雙劍合璧,一個在北,一個在南,讓什麽P-8A、什麽海神都丫的見鬼!”說著,張琦猛地站了起來,雙眼憤恨的看著滿天星辰。

看著張琦的背影,孫啟凡沉默了。

張琦是一個兵,他知道一個兵是為什麽而存在,更知道每一個軍人的骨子裏都有著狼性。可是,他們的狼性隻能在訓練場上揮灑,他們隻能將這種狼性換做永無止境的嘶吼發泄出來,他們或許這一生都無法走上戰場,可他們依舊日複一日的為戰爭準備著。

“你知道嗎?當看著同胞在網上……質問為何我們不和進犯領海領空的外國戰艦戰機幹架的時候,我的心……真的很痛!”張琦說著之時,也是數次哽咽。

他右手被捏癟的啤酒罐,在這一刻更加直接的表達著他內心的隱忍。

“可是我隻是一個陸戰兵,我無法和你們一樣駕駛戰機呼嘯藍天,馳騁蒼穹……”張琦忽然轉身過來看著孫啟凡。

“但我真的很開心,能夠為你們的成長保駕護航。”說著,張琦已經是淚流兩行。孫啟凡知道,張琦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他在基地的所有士兵麵前,永遠是勇猛擔當的男人,沒有誰會見到他此刻的樣子。

可孫啟凡見到了,他看到了張琦抖動的嘴角,看到了張琦婆娑的淚眼。

這讓孫啟凡更加感覺到,原來自己肩上承擔的並不是自己的使命,更多的是戰友、是同胞的期望。而這種期望,在當自己選擇成為隊長的那一刻,就注定無法更改。

孫啟凡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該如何去對張琦表達自己,他隻能站起身來,將啤酒罐碰在張琦的啤酒罐上,說道:“班長,隻要有我孫啟凡在,就定要讓南海之上,永遠天清氣朗!”

話音落下,孫啟凡將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

落下頭來孫啟凡卻是忽然一笑,用手心抹去眼角的淚水,告訴張琦:“你說得P-8A和海神其實是一個東西。”

“這都不是重點。”張琦被孫啟凡這麽一逗,也是瞬間破涕而笑,鼻涕都是噴了出來。

由此,兩人忍不住是哈哈大笑起來。正巧是糾察巡邏了一圈回來,路過之時不由是幹咳了一聲以作提醒。

聽到聲音,張琦趕緊是對著兩名糾察敬了軍禮,等糾察回了禮,他又是笑了起來。

糾察沒有停下來,一邊走著一邊無奈搖頭而笑起來。

收了笑聲,張琦長籲了一口氣,說道:“好了!心裏憋了好久的話終究是說了出來,整個人都好了不少,謝謝。”說著,張琦抿著嘴,抬手拍了孫啟凡的肩膀一下。

“該是我謝謝你。”

張琦沒有再和孫啟凡寒暄下去,收拾了殘局,便是朝著宿舍闊步走去。

望著張琦漸行漸遠的背景,孫啟凡不由一歎,轉而看向頭頂上飄揚著的國旗和軍旗,心想著:“是的,我們現在沒有時間望洋興歎,要做的是珍惜每分每秒,去磨合,最終成為一把守衛祖國的利劍。”

亮劍之日終將會有,到時候,定要讓南海之上,天清氣朗!

《飛鯊掠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