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忘年之交的信任危機
等到趙虎回到學員基地之時，孫啟凡已經在中央廣場的旗台台階上獨坐許久，他緊閉雙眼，雙手合十的扶著額頭，眉頭微微緊皺。現在他已經冷靜下來，沒有了見到鄭和號時候的激動澎湃，也沒有對邱誌豪的五體投地。
孫啟凡反而在想趙虎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帶自己去094走一遭，可他又百思不得其解，畢竟鄭和號轉眼之間也會公諸於世，自己也不比其他人早上太多。
可時間上的優待，還是讓孫啟凡感覺到整個事情裏麵存在著異樣，可一時之間他又想不通透。
見著趙虎走進學員基地，孫啟凡緩緩放下手來，雙眼凝視著慢慢朝著自己走來的趙虎。等趙虎站定在自己的眼前，孫啟凡已經是逆光看著趙虎，被陽光刺得半眯的眼裏在這一刻充滿了疑惑和深邃。
這也是趙虎第一次見到孫啟凡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由也是愣在了原地。
兩個人良久都沒有說話，張琦也並沒有立即將車開走，隻是安靜的坐在駕駛位上扭頭看著趙虎的背影，和被趙虎擋了半邊輪廓的孫啟凡。
一隊巡邏的士兵從張琦的眼前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緩緩經過，他們絲毫沒有被孫啟凡和趙虎的姿態吸引半分，雙眼隻是炯炯有神的注視著前方，唯有帶隊的班長對著張琦敬了一個軍禮，卻也是一句話都沒說。
直到又一隊巡邏的士兵從旗台前經過，孫啟凡才是站起身來，微微俯視著趙虎。
趙虎卻是比孫啟凡先開了口，他問道孫啟凡：“坐在這裏幹嘛？”
孫啟凡沒有立即回答，他依舊安靜得看著趙虎。他仍舊在猜趙虎為何會將鄭和號的參數一五一十的告訴自己，難道真的是讓自己知道正確參數之後，重新安排準飛們的模擬訓練麽？可是經過和間諜組織的多次交手，孫啟凡已經有了下意識的警惕性，如此關鍵的參數他自然會十分的警覺。
可是之前趙虎已經聯合國安局對穆青他們進行了試探，無一有嫌疑，孫啟凡又在想自己如此的多慮，是不是毫無必要，甚至有些對不住戰友之間的信任。
“為什麽不說話？”趙虎問著，雙眉不自覺的收了一下。
孫啟凡的眼珠抖動了一下，轉而深吸一口氣，走下台階轉身往模擬訓練樓的方向走去，依舊沒有和趙虎說上一個字。
“站住！”趙虎第一次衝著孫啟凡吼了出來，這讓不遠處的張琦也是覺得事情有些怪異的驚了一下。
巡邏的士兵從趙虎的身後經過，卻沒有和張琦一樣的反應，連隊長都沒有向趙虎或者孫啟凡行禮，隻是目視前方的沉默的走著。
孫啟凡應著趙虎的嗬斥，腳步也是戛然而止。不過他沒有回頭看向趙虎，他保持著邁步的姿勢，扭頭看向094倉庫的方向。
趙虎也沒有再說話，他隻是雙眉緊蹙的看著孫啟凡，雙眸之中閃爍著一絲淺淺的憤怒，也若隱若現著一種不安。
十秒之後，孫啟凡回過頭，隻字未提的朝著模擬訓練樓邁步走去。他的背影看上去顯得有些深沉，可他的步伐看上去又顯得特別的自信，在他完全從趙虎視野中消失的那一段時間裏，孫啟凡讓趙虎看到了一個矛盾的孫啟凡。
這種感覺如同回到了孫啟凡才到這裏的時候，那種叛逆和自以為是陡然湧上趙虎的心口。
趙虎突然緊握雙拳，他的直覺告訴他，孫啟凡已經察覺到了什麽，隻是沒有說破而已。可他更情願孫啟凡能夠當麵說穿，這樣他才能夠完全把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並做好相應的準備。
可孫啟凡的沉默不語，讓趙虎不知所措。
深吸一口氣，趙虎緩緩鬆開雙拳，轉身朝著學員大樓走去。他的步伐匆忙，卻顯得有些慌亂。現在，桎梏著趙虎的已經不僅是鄭和號和那個叫做“栓子”的間諜，更多了一份來著孫啟凡的信任危機。
當趙虎的右腳踏上學員大樓門前的台階時，他又突然停了下來。往後退開兩步，趙虎才是找到即將消失的孫啟凡的背影。
低頭一歎，趙虎才是繼續走進學員大樓，疾步往辦公室而去。
轉眼之間孫啟凡便是疾步走進了模擬訓練樓，恰巧是遇上穆青結束模擬訓練從模擬倉中出來。見著穆青麵色輕鬆，孫啟凡微微笑了一下。
“集合！”孫啟凡一聲令下，所有人不敢再和以往一樣拖拖拉拉，他們對孫啟凡的看法自從張南事件之後便已經發生了改變。不過他們並沒有完全的選擇對孫啟凡唯命是從，這裏麵多少是有那個叫做“栓子”的間諜在挑撥離間。
孫啟凡如今也已經想透了這一點，但他不打算在這裏當著間諜的麵明說出來。雖然孫啟凡不知道趙虎為什麽要讓自己這一次被排除在反間計劃之後，可他已經猜透趙虎的想法，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管。
很快，三十七個準飛便在大樓裏集結起來。
孫啟凡掃視了一遍眼前的三十七個人，他不知道誰是間諜，他也不想去通過麵相預判誰最有可能是間諜。畢竟國安局都沒有試探出來的人，隱藏手段和反偵查能力不容小視，而且能夠從趙虎和孫藩的挑選中混入準飛，也勢必是有備而來。
這一次的間諜讓孫啟凡感覺到要比以往的任何一個人都要狡猾，他沒有陳斌對部隊始終如一的忠誠，沒有愛麗絲的為情所困，沒有王磊的師徒情深，更沒有張南的深仇大恨。
這是一個隻有單純目標的間諜，他或者她，是以最平靜的姿態潛伏在這三十七個人之中。孫啟凡甚至連自己心愛的女人蔣玉柔都在這一刻產生了懷疑，畢竟王磊當著自己的麵都死過一次卻終究還是“複活”過一次，誰能保證這裏的人不是間諜喬裝而來的？
想著，孫啟凡笑了一下，心想誰會去想一個士兵是不是有過整容記錄。
邱琳看著孫啟凡詭異的笑容，不由是吞了一口口水，弱弱問道：“隊長，突然集合是有什麽突發事情嗎？”
孫啟凡搖了搖頭：“沒什麽大事，就是要改變訓練內容。”
“改變內容？！”邱琳當即是瞪大雙眼的看著孫啟凡，苦澀一笑，“不是……我們才剛剛適應當下的訓練內容，這突然就改變，恐怕不好吧？”
孫啟凡也是一笑，稍微猶豫了一下，才是應著：“我才從094回來……”說著，孫啟凡注意著每個人臉上的反應，畢竟除了邱琳他們五人，其他人都還不知道094倉庫的存在。可是，間諜要竊取資料，一定會知道094倉庫，他的反應就會和別人不一樣。
可是讓孫啟凡有些意外的是，反應較為淡定的人不隻有一個人，而且他也不能完全確定間諜會不會故意裝作不知道來迷惑自己。
“你見到一號了？”邱琳一聽孫啟凡是從094倉庫回來，不由是顯得有些興奮和好奇。
孫啟凡點了點頭，應著：“還有直20改。”
邱琳的興奮陡然消失，孫啟凡沒想到邱琳會是這樣的反應，當即是寬慰著邱琳說道：“他很好。”罷了，他又是接著自己想說的繼續說著：“因此我看到了我們真正要服役的一號艦並知道了它的參數，我們接下來就要根據這個參數進行訓練。”
話音未落，孫啟凡疾步走到模擬倉監視台前，迅速的將模擬數據換成鄭和號的參數。不過他並沒有輸入趙虎給自己的數據，而是做了更改，他斷然不能再讓間諜成功泄密。
孫啟凡知道即便最終自己和趙虎抓到了間諜，可真實的數據泄露出去，也是得不償失。
孫啟凡更加在想，或許趙虎並不知道自己已經看穿他的想法，這樣反而能夠方便自己行事，不會對間諜打草驚蛇。
看著孫啟凡輸入的數據，士官卻是驚得一把抓住孫啟凡的手腕，不讓孫啟凡按下輸入確認按鈕。他甚至提醒著孫啟凡：“這可是機密數據，在正式公布之前不能使用！”
孫啟凡弱弱一笑，應道：“反正正式下水也沒兩天了，而且都是內部人士，沒什麽不能。”說著，孫啟凡便是將士官的手掰開，迅速的按下確認按鈕。
見自己沒有阻止孫啟凡，士官不由是憤恨的站起身來，質問道孫啟凡：“你知道你這樣坐的後果嗎？”
“我知道。”孫啟凡的回答顯得很是平靜，他的自信讓士官無話可說。
拍了拍士官的肩膀，孫啟凡又是迅速的回到了隊列的前麵，說道：“新的模擬參數已經輸入，大家現在都已經克服了黑視和紅視效應，所以我相信參數的變化對你們並不是什麽難事。”
說著，孫啟凡便是一笑，轉身要走。可他轉到一半又突然回過頭來，掃視了一遍眼前的三十七個人，提醒著：“對了，這份數據是內部數據，在一號艦正式隊伍公布之前，大家必須守口如瓶，明白嗎？”
“明白！”
聽著大家如雷貫耳的回應，孫啟凡笑了一下，便是一揮手，說道：“繼續訓練。”然後轉身離開模擬訓練樓，去等待夜幕的降臨。
《飛鯊掠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