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左金義自殘

左金義憤恨的看著孫啟凡,他努力想要將自己撐起來,但是腰杆子怎麽也使不上力。而且他的胸口內骨已經被孫啟凡的最後一擊震碎,骨頭的碎片刺進他的髒腑之中,稍微的動作就會讓人痛得要命。

他隻能躺在冰冷的雨水之中斜眼看著孫啟凡,孫啟凡看著他的樣子,也是長歎一聲。

“為什麽要選擇這條路?”孫啟凡問著左金義,他相信一個人如果不是遇上了讓自己無法忘卻的憤怒,是不會無緣無故的走上歧途的。這一點,陳斌如此,王磊如此,張南如此,他也相信左金義也是如此。

左金義卻是冷冷一笑,搖頭說道:“沒有原因,自從我生下來,就注定了要走這條路。”說罷,他又是側頭看向孫啟凡,挑眉問道:“是不是很失望?”

孫啟凡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俯身下來,孫啟凡坐在了左金義的身邊,然後輕輕的將左金義手裏的匕首拿走,亮在了自己的眼前。一道閃電劃過天空,冰冷的刀麵倒映出孫啟凡的麵孔來,看得出他的失落。

左金義沒想到孫啟凡會坐下來,而且是在自己甩手就能打到的地方。但他沒有動手,他隻是回頭看向天空,望著直墜而落的冰冷的雨水,問道孫啟凡:“你怎麽敢絲毫沒有防備的坐在我的身邊。”

“因為我們曾經是戰友,因為我曾經救過你,不論那是不是你故意演出來的。”孫啟凡說著,不禁用左手的拇指觸碰刃口。鋒利的刀刃瞬間劃破他的肉皮,鮮血順著裂口流出,混雜在雨水裏隨著血槽往下低落,從左金義的手縫之中穿過,混入流逝不見的雨水裏。

左金義沒有立即回答,他也是回憶起自己和孫啟凡第一次見麵的那一個夜晚來。

“那一晚,我是真的抽筋溺水了。”左金義說著,不禁是苦笑了起來。瞬間急促的氣息拉扯著他的肺部,讓他的笑聲當即變成了痛苦的咳嗽聲。

孫啟凡沒有安撫左金義,他隻是將劃破自己皮肉的匕首輕輕的放在了另一邊,然後看著自己仍在流血的大拇指,說:“看樣子你的體能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好,那為什麽要走上這條不歸路呢?”

“我說了,沒有理由。”左金義深吸一口氣,這才是舒服了一些,卻也不再敢太過興奮。

“不,每個人做一件事都有他的動機或者理由,即便就像你說的那樣你是注定要走上這條路的。”說著,孫啟凡扭頭看向左金義,“或者說,你是有機會選擇走上另外一條路的。”

左金義斜眼看向孫啟凡,隻是揚起嘴角卻沒有笑,問道:“你現在是在給我另外一條路的機會麽?”

“是的,我在給你機會,就看你是否願意把握。”

收回眼來,左金義繼續看著布滿視野的灰色,“不了,不管是新生還是回去,我都覺得很累了,倒不如死在這裏,一了百了。”

“那你覺得我會讓你死麽?”孫啟凡問著左金義,便是伸手拿了左金義的另外一把匕首放到自己的另一邊。

左金義忍不住是為孫啟凡的小心翼翼笑了一下,說道:“你就算拿了我的匕首,我也能咬舌自盡,不是麽?”

“根據醫學來說,咬舌並不能自盡。”說著,孫啟凡起身拾起左金義的迷彩帽,卷成一團塞進了左金義的嘴裏,說道:“而且我也不會給你咬舌自盡的機會,我還要從你身上得到你身後組織的線索。”

左金義沒有再吱聲,他隻是雙眼瞪大的看著孫啟凡。

孫啟凡以為他這是在憤恨自己,可當他見著左金義凸起的顴骨,還有從嘴角滲出來的一絲血跡,他才反應過來,趕緊上跪在地上將迷彩帽從左金義的嘴裏拔了出來。可當他看著迷彩帽上不斷低落的鮮血,還有左金義嘴裏耷拉著的半片舌頭,不禁是氣得猛的將迷彩帽摔打在地上。

看著孫啟凡的氣氛,左金義笑了出來,鮮血順著他的氣息從嘴角噴湧而出,甚至還吱吱嗚嗚的說著什麽。

孫啟凡沒想到左金義會對自己下如此的狠手,不由是氣得一跺腳,俯身下來掐住左金義的顴骨,手伸入他的嘴裏,猛的將左金義沒有完全咬斷的舌頭扯了下來。左金義瞬即是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撕痛感讓他痛得打滾起來。

“你不是想做一個啞巴麽?我成全你!”說著,孫啟凡將左金義的半片舌頭裝了起來,“另外我要告訴你的是,從醫學的角度來說你的舌頭是可以重新種回去的,到時候你可以再咬一次!”

左金義這一次是真心的憤恨的看著孫啟凡,他沒想到自己終究還是沒有在孫啟凡的身上取得半點的好處。

孫啟凡也是憤恨的看著左金義,他沒想到左金義會頑固到如此地步,居然情願傷害自己也要保護間諜組織,他完全無法用理論知識來衡量左金義的行為。更重要的是,左金義現在成了啞巴,憑他的意誌自己也無法再問出任何關於間諜組織的線索,似乎這一次孫啟凡是真的遇上了對手,一個無情無義隻有忠誠的對手。

可他的忠誠不是對這個國家,而是這個國家的敵人。

“帶走!”孫啟凡氣憤的說著,可即便是憤怒,他也知道左金義不過是一個棋子,真正的幕後黑手原沒有露頭。

此時,孫藩和卓依還有戴蒙終究是來到了現場,見著被押解著的左金義滿口鮮血,孫藩三人不禁是驚訝三分。而卓依更加驚訝的,是最終的這個人為何是左金義,而不是戴蒙提及的何玨。

孫藩也有著和卓依一樣的疑問,不過他和卓依都沒有問及戴蒙,而是徑直來到孫啟凡跟前,上下打量著孫啟凡,滿是擔心的問著:“沒出事吧?”

看著叔叔的擔心,孫啟凡窩心的笑了一下,說道:“沒事兒,就破了點兒皮。”

“那你問出什麽沒有?”戴蒙見孫啟凡沒有大礙,便是問著關於間諜的事情。

孫啟凡隻是搖了搖頭,並沒有給戴蒙透露一個字。孫藩見著侄子對戴蒙三緘其口,不免是察覺到一絲微妙,卻什麽都沒說,隻是拉著孫啟凡上了軍車,連卓依都沒帶的親自開車往基地回去。

不過孫藩也沒有直接回基地,而是在基地門口往左一拐,上了入城的路。直到海濱公園,他才是停了下來。

跨過眼前的海灣,在他們的對麵就是學員基地,不遠處便是軍港。孫藩知道,從軍港往基地後麵走兩公裏,便是094倉庫,這一點孫啟凡自然也知道。

孫啟凡唯一不知道的是孫藩為何要把自己帶到這裏來,便是問道:“帶我來這裏幹嘛?”

孫藩趴在方向盤上,雙目凝視著在雨夜裏被雷電照亮的基地外的椰樹林,反問著孫啟凡:“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什麽?”孫啟凡不明所以得又反問回去。

“戴蒙。”孫藩說著,扭頭看向了孫啟凡。

“你到底要說什麽?”孫啟凡苦笑起來,他完全被叔叔隻說一半的話搞得暈頭轉向。

孫藩白了孫啟凡一眼,不由是倒靠在駕駛位上,伸手進褲兜裏想要掏出煙來,卻發現自己換了衣服。他隻好在車裏翻騰了半天,終究是尋到了一包隻剩下兩根的蘇煙,還有一支快沒氣的打火機。

孫藩給自己點了一支,然後把剩下的一支和著打火機拍在孫啟凡的眼前。

“你知道我不抽煙的。”孫啟凡看著眼前的煙火說道。

“必須抽。”孫藩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對孫啟凡說著。

孫啟凡苦笑一下,“不是!我不會抽,而且我也不喜歡抽。”

孫藩擺了擺手,順勢吐出一個煙圈來,扭頭看向孫啟凡說:“必須抽!這是我給你的命令!”

“有你這樣下命令的麽?”

“有!我就是。”孫藩說著,伸手一把抓了煙火塞在孫啟凡手裏,指揮式的說道:“把煙嘴放嘴裏,點煙頭,吸氣就行了。”

孫啟凡看著手裏的煙火頓時顯得不知如何是好,沉默了片刻,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按著叔叔的意思將煙嘴放在了嘴裏。結果他還沒有點火,孫藩卻是一把搶了他嘴裏的蘇煙。

同時,孫藩更是近乎嗬斥的問道孫啟凡:“為了保密,你是不是連自己的命都不要?”說著,孫藩又是猛力的拍打著方向盤,和著汽車的鳴笛聲質問著孫啟凡:“我是你親叔叔,你發現了什麽事情是有什麽不能給我說的?!”

看著叔叔惱羞成怒的樣子,孫啟凡隻是苦澀的笑了一下,安靜的拿過叔叔搶走的蘇煙塞進嘴裏,然後點燃吸了一口。

火辣的感覺瞬間充斥著他的口腔,然後順著氣管侵擾著他肺部的每一個角落,讓他感覺到無比難受的咳嗽不停。可是等他緩過氣來,他卻是望著燃著星火的煙頭笑了起來,說:“煙不是個好東西,可很多時候沒有它很多人會很難受。”

“人很多時候也不是個東西,或者說是個賤人,為了自己認為是對的事情而一往無前,到死都不回頭。”孫啟凡說著,不由是笑了一下,將沒有抽完的煙頭扔出了車窗。隨著被雨水瞬間澆滅的星火,他又是說道:“沒有人會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也沒有人可以說自己能夠推算未來,除了江湖騙子。所以對於不確定的事情,再多的過問都是無濟於事。”話音落下,孫啟凡回過頭來,對著孫藩抿嘴一笑。

《飛鯊掠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