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誅人誅心
隻是才走出學員大樓,卓依就發現自己其實沒有辦法阻止邱琳,之前她想著讓師傅郝飛間接提醒一下師妹,可現在她才記得遼寧艦正在進行海外訪問。看樣子是隻能卓依自己出馬勸說邱琳,但她思前想後,一番糾結,也沒有找出合適的理由勸說邱琳。
“就憑一句這是命令麽?”卓依自顧自話的朝著宿舍走去,她終究發現人和人之間的感情複雜了,真的很讓人頭疼,畢竟人還是沒辦法做到完全的公私分明。
路過禁閉室時,卓依見著門口的小陳,不免是停了下來。
就在她剛要開口問話時,孫啟凡從裏麵走了出來,三個人對視之時不由都愣住了。
“幹嘛去?”卓依問著。
“秘密。”孫啟凡對著卓依眯眼一笑,便是拍了拍小陳的肩膀,朝著基地大門跑去。
卓依發現,孫啟凡有越來越多的事情在隱瞞她和孫藩,不過她並沒有對此感到一絲的不爽,反正孫啟凡不會給基地惹麻煩,這已經足夠。隻是她回頭才走了兩步,還是忍不住的在想孫啟凡突然如此火急火燎的是要去做什麽,而且是和小陳一起。
想著,卓依回過頭來看向基地大門的方向,正好是看見孫啟凡和小陳上車,開車的是張琦,同時車上還有兩名全副武裝的三級士官。
車子很快開出了基地,卓依對此不免是更加納悶起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事情或許沒有孫啟凡的笑臉看上去那麽輕鬆。
應該說如今隱瞞卓依和孫藩行事的不隻是孫啟凡一個人,趙虎的歸來也沒有讓他們兩人知道。而這一次緊急召見孫啟凡的,正是趙虎,他要和孫啟凡去看看左金義。
因為左金義東窗事發在鄭和號即將下水之際,趙虎擔心他繼續留在湛江進行審問,會給下水儀式帶來影響,便是決定帶左金義離開湛江。當孫啟凡見著被士兵押解到機場的左金義,他不免有些驚訝,畢竟他還不知道趙虎要幹嘛。
趙虎見著孫啟凡,倒沒有稱讚孫啟凡再次立功抓獲間諜,反而是責怪起孫啟凡對自己的隱瞞。
“小子,居然敢和大哥我玩花槍,膽子是越來越大了。”趙虎說著,卻是欣慰的猛地一拍孫啟凡的肩膀。
孫啟凡瞬即是慘叫一聲,身體不自覺的往一邊側開,另一隻手捂住被趙虎拍了的地方,痛苦得臉擰成了一團。
看自己該是碰到了孫啟凡的傷口,趙虎當即是慌張起來,連忙道歉:“對不起,沒想到你受了傷。”便是伸手去攙扶孫啟凡。
見趙虎的反應,一邊的小陳終究是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出賣著孫啟凡說:“政委,他那兒沒受傷。”
“沒受傷?”趙虎驚訝的看著小陳。
“他是傷的腹部。”
看自己被小陳出賣,孫啟凡當即是站直了身來,白了小陳一眼,說道:“看樣子你的三千檢討沒寫舒服,等這事兒完了讓你寫六千。”
結果趙虎當即是偏護起小陳,警告著孫啟凡說:“小陳是我的警衛員,我不發話沒人敢動他,知道麽?!”
孫啟凡沒有應話,隻是衝著小陳哼了一聲,轉而問道趙虎:“突然把我叫過來幹嘛?我還在關禁閉呢。”
“你抓得人,你不負責審問誰負責?”說著,趙虎轉頭看向左金義。他的臉色也是露出不悅來,畢竟這個人是他挑選進入飛鯊基地的人,可是自己卻沒能把好關,讓他騙過了自己。所以當趙虎得知潛伏在準飛裏的間諜是左金義時,顯得格外的憤怒。
應著趙虎的話,孫啟凡卻是冷冷一笑,說道:“讓戴主任來審啊,他是監控中心的負責人。”
說及戴蒙,趙虎回頭過來不禁是白了孫啟凡一眼,然後擺手把住孫啟凡肩膀,一邊往準備押解左金義入京的Y20走去,一邊小聲和孫啟凡說著:“別以為我猜不到你在想什麽,我想孫猴子也猜得到,但我們之所以都不過問你,那是因為我們終究還是選擇了信任你。”
孫啟凡想要說什麽,但趙虎抬手做了噤聲的手勢,示意孫啟凡先聽他說。
“我知道,你在擔心事情往深了查,會給基地帶來無可挽回的影響。”說著,趙虎聽了下來,轉身把另一隻手也搭在了孫啟凡的肩上,然手雙眼凝視著孫啟凡,“可是我們在大局之下,不能畏首畏尾,那樣我們就會自畫牢籠,讓我們的大局功虧一簣。”
話音落下,趙虎又拍了拍孫啟凡的肩膀,進而抿嘴一笑,很是欣慰的說:“我得感謝你沒有把真正的數據透露出去……”
一邊的左金義聽到趙虎的話,頓時是氣得雙眼瞪大的看向孫啟凡,不停的掙紮起來,衝著孫啟凡嘶吼著。
孫啟凡扭頭看向氣憤的左金義,他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痛。或許對左金義來說,自己被發現了但隻要資料成功送了出去也算是一種勝利,可現在他才知道自己是被騙了,被孫啟凡給利用,甚至可能把一直隱藏在身後的間諜組織引出水麵,於是乎憤怒起來。
搖頭歎息一下,孫啟凡邁步來到左金義的麵前,雙眼平靜的看著左金義。沉默了良久,他才是對左金義說道:“你不過是一枚被拋棄的棋子,你身後的那個人不會不知道我的數據是錯的,可他為了保全自己進而選擇犧牲你。”說著,孫啟凡倒吸了一口氣,很是惋惜的抬手把住左金義的肩膀,“可惜,你寧願讓自己永遠閉嘴,也要保全他,我不知道是你傻,還是我太單純。”
左金義突然哭了出來,他的嘴不停的張合著,嗚嗚啊啊的說著所有人都聽不明白的話語。可從他的悲慟,他那失落、後悔的眼神裏,孫啟凡讀懂了左金義的內心。
“不是昨晚我不告訴你這個事實,是我還沒有告訴你,你便選擇了這條路。”
左金義突然瞪大雙眼的看著孫啟凡,努力的張大自己的嘴,將僅剩下的半片舌頭努力的往外伸著,嗚嗚啊啊的說著。
孫啟凡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說:“那半片舌頭不見了,所以你永遠也說不出真相了。”
左金義近乎絕望的低聲呻吟起來,可他又努力的擺動著自己的雙手,告訴孫啟凡自己還有一雙手,這雙手可以證明一切。孫啟凡低頭看了看左金義的雙手,沉思了一會兒,卻是笑了笑,搖起頭來:“其實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他是誰,隻是現在大局當前,我們不能再給基地和鄭和號找麻煩。”
說著,孫啟凡放下手來,對著左金義抿嘴一笑,說道:“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等訓練結束,他會被繩之以法的。”
左金義呆住了,他雙眼呆滯的看著地麵,眼淚從眼角滾落他卻沒有絲毫的悲傷。或許,他在這個時候依舊忠誠於他的組織,可他內心的被拋棄的感覺又審判著他,讓他痛苦,讓他無助,讓他失望近乎絕望。
孫啟凡轉身回到趙虎的身邊,湊近到趙虎的耳邊輕聲說道:“好了,我不用去北京參加審訊了,你們問什麽他都會如實回答的。”
“你確定?”趙虎不太相信的問著孫啟凡。
孫啟凡收回頭來對著趙虎點了點頭,然後眨了一下右眼說:“其實我還不確定那個人是誰,隻是試探左金義而已,目前看來……”孫啟凡深吸一口氣回頭看向左金義,“他相信了我,相信他已經被拋棄了。”
這種利用人心做蠱的方法讓孫啟凡覺得難受,他並未覺得自己的這個辦法有多麽的高尚,畢竟每個人心都是脆弱的。而他剛才對左金義做得事情,無疑是將一把冰冷的匕首插進他已經傷痕累累的心,然後無情的攪動,讓其變得支離破碎。孫啟凡覺得這樣的自己,和那些無情的嗜殺者已經沒了區別,或者說更加的可惡。
畢竟誅人誅心,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殘忍的刑罰。
長歎一聲,孫啟凡便是往軍車走去。張琦看著孫啟凡,不免是問道趙虎:“政委,咋辦?”
“咋辦?你能替他審訊麽?”趙虎白了張琦一眼。
“不能!”張琦果斷的搖了頭。
“那你說咋辦。”
“回去。”
趙虎沒想到張琦有時候二起來比小陳還不如,不過正是這種傻勁兒,才讓趙虎更加的喜歡張琦。畢竟有一個詞叫做勤能補拙,勤奮的人是基本不會出錯的,所以他也不必擔心接下來鄭和號的下水儀式會出現事情。
不過該囑咐的趙虎也不敢忘記,便是在張琦離開之前,對張琦說道:“我可能要大後天才能回來了。”
張琦冥想了一下大後天是什麽日子,不由是一驚,說道:“那不是一號艦下水的日子麽?你不提前回來做安排麽?”
“所以!”說著,趙虎抬手理了理張琦的衣領,拍了拍肩章上的灰塵,然後篤定的看著張琦,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必須好好的協助孫藩料理好所有事情,不能出現任何的紕漏,否則等著脫下這身衣服吧就。”說罷,趙虎便是帶著左金義往Y20的貨艙走去。
《飛鯊掠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