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相約單飛日
海風卷起浪花不停的拍打著沙灘。海天一線之處，蛋黃的初陽探出一個頭來，灑下一縷陽光罩著整個軍港。沙灘上，孫啟凡他們留下的疲憊的腳印已經被海水抹去，他們路過的地方隻有兩三隻覓食的海鷗來回的走著。
翻了一個身，孫啟凡的頭直接是從背囊上滑落到地上。
疼痛感讓他猛地醒了過來，不免是咧嘴抬手揉著撞痛了的地方。
打了一個哈欠，孫啟凡半眯著眼，回頭朝著太陽的方向看了過去。初陽之下，蔣玉柔一個人安靜的坐在碼頭上，那一麵黑色的背影讓人看上去不免有些壓抑。
孫啟凡不禁是想到了卓依給自己的資料，心想著反正也是睡不著了，便是起身輕聲的來到了蔣玉柔的身後。看著蔣玉柔雙眼呆滯的看著慢慢升起的太陽，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該是被早晨的寒氣冷著了，孫啟凡趕緊是脫下迷彩外套，披在了蔣玉柔的身上。
回頭過來，見著是孫啟凡，蔣玉柔二話不說，便是抬手將孫啟凡的衣服從身上扯了下來，扔在了一邊。
看著自己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孫啟凡不免的是深吸一口氣，彎腰拾起外套又是披在了蔣玉柔的身上。看蔣玉柔的手又是抬了起來，孫啟凡不免的是溫柔嗬斥道：“不許動！”雙手按著蔣玉柔雙肩的坐了下來。
直到蔣玉柔抬起的手又是放了下去，孫啟凡才是鬆了手，一笑說道：“沒想到夏天的海邊早上還挺冷的！”
蔣玉柔沒有理會孫啟凡的搭訕，隻是抬頭繼續往東邊望了過去。
孫啟凡也是好奇的循著蔣玉柔看的方向望了過去，除了波光粼粼的一片大海，還有大海上翱翔著的海鷗，他沒發現什麽特別吸引人的東西。
忽然，蔣玉柔問道孫啟凡：“看到太陽了嗎？”
“啊？”孫啟凡愣了一下，“恩！看到了，比昨天在航母上看到的……要紅一些。”說完，孫啟凡不麵是為自己的口是心非冷笑了一下，心想太陽還是那個太陽，沒什麽區別。
但蔣玉柔卻是笑了起來，扭頭回來看著孫啟凡，看上去很是認真的問道孫啟凡：“如果有機會，你能駕駛著戰機帶我去看日出麽？”
“駕駛戰機？”
“嗯！”
蔣玉柔興奮的點著頭，那一雙眼睛裏飽含著的期待和懇求，如同一顆石子掉進孫啟凡的心海，不免讓孫啟凡內心難以平靜。
孫啟凡想起了蔣玉柔的資料裏，有提到蔣玉柔感情的問題。兩年前，她愛的男孩駕駛著戰機在執行緊急起飛攔截的時候，因為遇到了難纏的對手，最終因為對方的操作失誤而撞機犧牲。
最重要的是，袁韜當時還答應了蔣玉柔，要在蔣玉柔畢業之後帶著她坐在自己的戰機副駕駛位上，去看日出。
多麽浪漫的承諾，是個女孩都喜歡這一天的到來。可是最終蔣玉柔等到的，隻是袁韜撞機，最終在撞機點附近找尋許久也沒找到任何屍骨的噩耗。
隻有蔣玉柔送給袁韜的護身符，成為唯一證明袁韜的確已經為國捐軀的證據。
而此刻，孫啟凡不知道為何蔣玉柔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仿佛這一刻自己就是袁韜一樣。
“好，在我單飛之日，我就帶你去看日出！”孫啟凡說著，不免的是伸出右手小手指在蔣玉柔的麵前，很是肯定的說道：“騙你就永遠長不高！”
孫啟凡耍賴的誓言，讓蔣玉柔沒忍住的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可是深吸一口氣，蔣玉柔又變得鬱鬱寡歡的扭頭看向已經完全升起的太陽，說道：“你不是袁韜，不過我感謝你說這番安慰我的話。”
說著，蔣玉柔又是回過頭來，問道孫啟凡：“你想知道我為什麽想在戰機上看日出麽？”
“為什麽？”
為什麽，其實孫啟凡心裏已經知道原因。但他還是裝作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應著蔣玉柔，想聽聽蔣玉柔會如何述說曾經的痛苦。
不過最終蔣玉柔還是選擇了沉默，苦澀一笑之後，起身將孫啟凡的迷彩外套拿下遞給孫啟凡說道：“等你單飛之日，我就告訴你為什麽。”
孫啟凡沒想到蔣玉柔會這樣說，他不禁是在想，單飛之日離自己到底還有多遠？
不管有多遠，孫啟凡發現自己已經慢慢喜歡上了這裏的生活節奏。雖然沒有綿延不絕的雪山，也沒有翱翔在蒼穹之外的雪鷹，也沒有立著明顯界碑的國境線，但這裏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鮮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到底是什麽時候有了這種想法，孫啟凡不知道。或許是在和趙虎到094倉庫走了一遭之後，在聽了趙虎的話留下之後，在上了遼寧艦之後？一切都是那樣的莫名其妙，可又那樣明顯的變化著。
想不通，孫啟凡也隻好站起身來，看著手裏的迷彩外套笑了一下。
回頭看著因為昨晚的疲憊，直接以地為席以天為被而睡了過去的二十二名戰友，孫啟凡不免是回想起趙虎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真正的軍人是無謂自己在什麽地方的，他們要做的就是枕戈待旦。”
現在，孫啟凡堅信隻要一聲哨音響起，此刻躺在冰涼的地上都能睡得打呼的新飛們，定是能立馬起身。
真的是想什麽來什麽。孫啟凡剛這麽一想，便是聽到一聲急促的哨音響起！
循著哨音，孫啟凡往左手邊看去，隻見叔叔孫藩已經背上了背囊，大聲吼道：“起床了！中尉們！戰場上死的都是懶惰的士兵，隻有時刻準備著的戰士才能成為將軍！起床，趕快！”
聽著孫藩的話，孫啟凡突然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為什麽喜歡上了這裏，或許……是因為叔叔和原來不一樣了。
背上行囊！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困意，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海風吹動著每個人的衣角，發出“噗噗！”的聲響來。
“早上好，士兵們！”
“早上好，教官！”
“記住，即便你們的軍帽上會比士兵多兩支橄欖，但那不能代表你們就不是一名戰士！要成為一名軍官，首先就要讓我們的戰士心悅臣服！”說著，孫藩的右手抬起，指向了沙灘。
所有人看向孫藩指著的方向，隻見一隊士兵正喊著號子，邁著整齊的步伐，伴著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朝著自己跑了過來。
“現在，我要你們證明，你們是有資格帶領他們守衛祖國每一寸土地的！出發！”
沒有明確的訓練科目，但隨著孫藩出發的指令一出，邱琳看著遠處張琦帶著的隊伍，大吼道：“是爺們兒的就衝起來！”罷了，便是第一個衝了出去。
卓依完全沒想到邱琳在可愛的背後，還會有如此的豪邁氣概，那氣勢絲毫不輸給蔣玉柔帶隊的時候。而且，從體能上來看，邱琳是要比蔣玉柔高出一等來，但之前蔣玉柔是因為什麽得到了第一，卓依卻不是很清楚。
這不禁也是成為了卓依心裏的一個謎，但她目前沒有想要解開它的想法。看著隊伍都已經跑了出去，她也是將背囊往背上一甩，疾步跑到邱琳身邊，衝著邱琳吼道：“你要是跑過了我，我就認你這個師妹！”
“好！”邱琳也是毫不猶豫的應下了卓依的挑戰，當即是邁開腿來衝了出去。
蔣玉柔看卓依主動挑戰了邱琳，不免是不甘落後。可是在她才要邁腿加速之時，孫啟凡卻是一下拉住了她，對著她搖了搖頭，說道：“有時候太強迫自己，並不是好事。”
“可是我不逼自己，我就不可能留在這裏。”
聽著蔣玉柔的反駁，孫啟凡不由的是一笑，說道：“你不是已經留下了嗎？”
“那我就要成為第一個單飛的人！”
“恭喜你，你已經不可能了。”
這一句話，讓蔣玉柔一下停了下來。蔣玉柔扭頭看向孫啟凡，一臉不悅的問道：“要是你隻想借著和趙司令關係不錯混日子，我無話可說。但我不是，我來這裏是要證明自己的！”說罷，蔣玉柔不免給了孫啟凡一個白眼，又是跑了起來。
孫啟凡沒想到蔣玉柔在心裏是如此看待自己的，他忍不住的輕哼了一下。
見著跑了過來的張琦，孫啟凡突然是抬手攔住了張琦的去路。
戛然而止的張琦不免是好奇的扭頭看向孫啟凡，看孫啟凡隻是給了自己一個側臉，不免的又是低頭看向孫啟凡擋在自己跟前的左手。
隻是他沒想到，孫啟凡突然豎起大拇指來，可又是將大拇指倒了過去。
“你……”
孫啟凡沒有打算要聽張琦生氣的話，他隻是收了左手，朝著前麵衝了出去。張琦看自己被孫啟凡鄙視，心裏原本就位陳斌的事兒還窩火的他，不免的是當即衝著隊伍吼道：“左後轉彎！”
等隊伍都調轉過來，他又是說道：“誰要是輸給了前麵的這群軟柿子，今天就單練體能，十公裏武裝泅渡！”
說罷，張琦便是衝了出去。等他路過孫啟凡身邊，抬手便是搶下孫啟凡腦袋上的迷彩帽，更是還了孫啟凡一個倒指，頭也不回的挑釁道：“黑帶九段的高手，追的上我，我就喊你一聲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