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從沒因為某個人的外貌而失神過,所以回過神的時候,她臉紅了。她這堪比城牆厚的臉皮,居然也感到了熱,僅僅是因為他在看著自己。

他握著青桐的手,仔細的看了一會兒,然後輕輕地笑了起來(我的神!好閃耀啊!我都覺得暈眩了!),溫柔至極的聲音一樣的雌雄莫辯:“姑娘可是做惡夢了?現在沒事了,身體可有覺得不適的地方?”

青桐羞澀的搖搖頭,然後低下了頭……不對!他剛才說噩夢?對了,她剛才聽見媽媽和姐姐的聲音了,另外還有一個醫生。難道那真的隻是一個夢?不過也太真實了吧。可要說不是夢,那她人還在古代對著一個美男發呆又怎麽解釋?

“在下花玉郎,在寨中排行第二。不過我看姑娘應不是那拘泥於小結之人,叫我的名字即可。更何況,以琅琊王氏的地位,在下還當不起一個‘爺’字。”

青桐表麵上做出一副遲疑的樣子,心裏卻在拍手稱讚。說得好!她早就想這麽幹了。都是人,憑什麽我就得叫你爺,就像燕雲帆。九爺?哼。*霆那陰險老頭是礙於身份特殊,而且以他的年齡,自己叫他聲爺爺也不過分。可燕雲帆最多就二十歲,他憑什麽讓自己叫爺!

“那姑娘現在可否告知真名……不,應該說,姑娘從何而來?為何會在王青桐姑娘的身體裏?”

青桐的大腦再次卡機,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美男,猛地坐起身,然後整個人都僵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花玉郎又是輕輕一笑:“姑娘別怕,此事僅你知我知王老太爺知,絕沒有第四個人知道,以後也絕對不會。我隻是好奇,為何不同的身體和魂魄會合在一起。若姑娘不便明說,我不問就是了。”

青桐眨眨眼睛,回過神,咬著唇,小心翼翼的問:“你真的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張易之(喂!你敢不敢再反抗一下,嘴硬一下!見色忘本的東西!)?”

花玉郎笑著輕輕點頭,但青桐看得出,他眼中的認真和絕不違背承諾的誠懇。所以青桐腦子一熱,將事情的前前後後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包括楚木的出軌,幾乎是聲淚俱下。說完以後,她還哽咽的補了一句:“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我現在隻想回家。”

手指下的脈搏沒有絲毫的波動,看來對方應該沒有說假話。花玉郎不動聲色的鬆開手,寵溺的摸摸青桐的頭,眼裏是淡淡的心疼,溫柔的說道:“別怕,現在都已經沒事了。”

不過簡單的一句話,卻直擊青桐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長久以來(其實隻有兩天,這是我後來才想起來的)心中的惶恐和不安仿佛得到了撫慰。忍不住鼻子一酸,她撇過頭,不願讓他看到自己示弱的淚水。花玉郎卻對她張開手臂,將她輕柔的擁進溫暖的懷抱,青桐的腦子裏突然飄過媽媽的影子,再也忍不住,在他的懷裏做了來到這個世界時最想做而一直沒有做到的事,那就是毫無形象可言的放聲大哭。

在被車撞到的時候因為意識的渙散她沒來得及哭,知道自己穿越卻因為陳璜那檔子破事也沒哭成……仔細想想,自己容易嘛。好多次好多次受到的委屈、不甘、氣憤等等所有負麵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了爆發。

青桐在花玉郎的懷裏盡情的發泄。隻因為他相信了自己所有的話,沒有把她當成異類,無條件的、自然而然的接納了她這個來自不同世界的可憐女人。這,或許也是日後青桐為什麽那麽依賴他的原因吧。

青桐哭夠了,不舍的(?!)離開他的懷抱,抽泣的問他怎麽知道自己不是王青桐,是不是陳璜挨打的時候說她裝失憶什麽的。他搖了搖頭,說陳璜挨罰的時候一個字都沒提,這令青桐感到很意外。但到底什麽原因,他說等到了晚上就會告訴自己。

之後,他端來了米粥,青桐這才想起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還沒吃過東西。他坐在一邊看青桐狼吞虎咽的吃,一邊仔細的詢問她的身體狀況,並告訴了她一些關於九龍寨的詳細情況。也是在這時,青桐知道因救自己而受傷的蕭湛和鈴鐺就在隔壁的房間裏養傷。蕭湛昨晚就醒了,而鈴鐺現在還在昏睡。聽到這,青桐忍不住對陳璜大爆粗口,花玉郎隻是寵溺的笑。

等到屋子裏的蠟燭被點燃時,青桐才發覺已經到了晚上。跟花玉郎聊談就是有這麽一點好處,即養眼又養心,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院子後門處有一條小路,花玉郎帶著青桐順著小路往上走十幾分鍾,就來到山頂的一處小小的斷崖。站在斷崖前,遠處可以看到山下城鎮的萬家燈火,抬頭可以看到浩瀚無垠的星空。每一顆星星好像都變大了變亮了一樣,沒有了尾氣的汙染,在黑絲絨一般的夜幕下,璀璨耀眼。

青桐不禁感歎迷人的夜色。

花玉郎淡笑,舉步上前,立在懸崖邊。清涼的上風從山下吹來,帶起他的衣擺、長發,飄飄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他抬手指著天空的某一處,說:“所有人都有既定的命理星辰,誰也不例外。那一顆,就是屬於你的星星。”

青桐睜大眼睛找了半天,然後很老實的搖頭說沒找著。其實她找得著才怪,花玉郎這隨便一指過去,就是成百上千顆星星,除非他的手指準確的戳在那顆星星上,否則青桐這輩子都別想找到。

“在你來這裏的前一晚,我偶爾抬頭看見那顆星星迅速的黯淡下去。我當時認為這隻是哪一個可憐的生命即將逝去的預兆,直到五弟救了你,星星再次明亮起來,甚至更勝從前,我才明白王青桐已經換成了別人。王青桐是王老太爺的掌上明珠,更是時刻關注著,所以他比我要更早知道。”

青桐驚訝的看著他:“你和那老頭兒都會看星象占卜?!”

他淡笑點頭:“我隻是略懂皮毛,王老太爺才是深諳此道,個中翹楚。”

青桐不服氣的撇了撇嘴,她怎麽沒看出來他這麽厲害(你才跟他相處了多長時間?一個小時?)。在她看來,那糟老頭子跟江湖術士是一個等級,而且還是心胸狹窄陰險狡詐的大騙子。

花玉郎轉身,看到青桐不屑的表情,搖頭輕笑:“我雖然不知道王老太爺將你留在這裏的真正意圖,不過我相信他不會害你。不管怎麽說,你現在是王青桐,是平南王世子沈琰的未婚妻,他絕不會拿琅琊王氏的名聲來開玩笑。所以我更相信他說的,他是在你的病著想。你就安心留下來養病,至於我四弟,他從不來我這兒,我會告訴大哥讓你搬過來住。隻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青桐當即就樂的跳了起來:“我願意!我太願意了!小花你太好了!簡直是我最貼心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