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巨大的爆炸聲,幾乎震耳欲聾,地動山搖,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晃動。

密道口的機關被震開了一道狹窄的縫隙,有一絲亮光泄露了進來,給漆黑的密道內帶來了唯一的光明。

青桐已經鬧不清楚自己的腦袋磕了多少下,也不記得藥缸裏的蕭湛有沒有被甩出來,隻是用力的蹲在原地,大聲的尖叫著。她真的覺得自己就要這樣被埋在地底下了。

慌亂中,有人用力的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青桐跌跌撞撞的拉住那人的胳膊,努力想要甩開他的鉗製。

“青桐,是我!”雲輕狂在她耳邊大聲的喊著,“這個密道四周有精鋼做支撐,除非是火藥直接打在精鋼上麵,不然這裏是不會塌的!扶住蕭湛的藥缸,千萬不要讓他歪了!”

青桐慌亂的點點頭,就著密道口泄露進來的微弱光亮找到藥缸,也不管粘稠的藥汁有多麽的惡心,挽起袖子就要伸到藥汁裏摸蕭湛。一隻手下去,藥缸裏一隻濕乎乎的手便伸了出來。握住青桐的手,輕輕的搖了搖,表示自己沒事。青桐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密道外的爆炸聲已經停止了,大地的晃動逐漸減弱繼而停止。

玉潤看了看身邊的幾人都還安全,抬頭看向密道口的縫隙,猶豫了一瞬間,手持利劍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狹窄的縫隙不隻是帶來了光亮,還有陣陣的怪異味道泄露了進來。

玉潤試探著聞了聞,臉色變得有些驚疑不定。側耳傾聽外麵的聲音,卻發現屍人們的嘶吼聲已經變了。低低的,急促的吼著,似乎被遇到了什麽事情而變得不確定起來。就連行動間的章法似乎也亂了。正疑惑間,就聽到齊繡繡的聲音響了起來……

“雲翳,恐怕你怎麽也想不到阿姐會埋伏了火藥等你上鉤吧!你今天就束手就擒吧!”

雲潤神色一變,那個味道果然是火藥的味道。可是五毒教之中怎麽會有火藥?

雲翳冷笑:“哼哼,區區火藥還奈何不了我……啊(悶哼)!你是誰!你根本不是五毒教的人!雲漪藍,你居然勾結中原人!”

冷笑聲已經變為了驚怒,雲翳聲音痛苦,似乎受到了嚴重的傷。

“雲翳!納命來!”

“阿弟,小心!”

“雲翳你別跑!”

隨著話音的落下,屍人們再次齊聲吼了起來,不同於之前進攻時的肆無忌憚,反而有一種困獸之鬥做死前抗爭的感覺。

究竟是什麽人,能夠讓雲翳那樣的人物吃了暗虧?憑借著雲漪藍和齊繡繡的本事,根本做不到這個程度。不然也不會讓雲翳一路攻打到大殿後方。

珠圓也站在密道縫隙口附近,仔細的聽著外麵的動靜,當然也將雲翳、齊繡繡和雲漪藍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此時聽到雲翳受創、屍人大軍開始後退,早就高興的紅了眼眶,緊緊的抱住玉潤,激動得連聲音都哽咽了。

“玉潤姐姐……我們安全了……我們安全了……”

可是玉潤的臉色卻沒有變得輕鬆,而是變得驚疑不定。勾結中原人?中原人?在這個地方能夠用這麽大的手筆救人於水火的中原人,除了鳳琰,還有第二人想嗎?!聽雲翳的聲音,似乎還對上了,那麽說,現在自家莊主已經跟雲翳打起來了?!

這時,又聽到雲輕狂在一旁低聲念叨:“火藥?!五毒教中怎麽會有火藥?!是誰?!是誰!”

玉潤心裏一沉,果然,齊繡繡之前的話完全是騙雲翳的!真的是自家莊主!

珠圓看她臉色不對,腦筋微微一轉,似乎也想到了什麽,臉色一下子變得焦急無比。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地麵上的屍人嘶吼聲已經漸漸小了下去,幾乎聽不見了。被代替的,則是五毒教教眾劫後餘生的歡呼聲。

一陣機括觸動的聲音,密道機關被開啟。密道入口漸漸被開啟翻了上去,一點一點的亮光照進了密道內,代替了所有的黑暗。

一張熟悉的臉孔探了進來,清秀的小臉上帶著疲憊的微笑:“雲代教主,王姑娘,還有其餘各位,災難已經過去了。我們安全了。”

青桐看著阿朵的臉,怔怔的落下淚來。重重的點了下頭。

玉潤和珠圓陸續走了出去,雲輕狂僅穿著一件中衣急匆匆的走出了密道。另有兩名五毒教教眾走了下來,幫忙將蕭湛和藥缸抬了出去。青桐跟在藥缸後麵,腿腳發軟的走出密道。當腳步實實在在的踏在一片狼藉的土地上時,腿腳一軟,靠著藥缸坐倒在地。

抬眼看向周圍,侍衛隊長阿朗受了些輕傷,被人攙扶著坐在不遠處,但臉色還好,看來並無大礙;阿朵站在一旁,略顯蒼白的臉上帶著舒心的微笑;雲漪藍依舊風姿綽約的站在遠處,低聲吩咐著身邊的人一些事情,雲輕狂急急的跑了過去,略有些氣憤的向她說著什麽,雲漪藍卻好像什麽都沒聽見,不為所動。

青桐看著眼前一個個熟悉的人安全的站在視線中,眼圈又紅了起來。爬起來,翻過身子,趴在藥缸上,低聲對著蕭湛說道:“活著真好……蕭湛,我們都活著……”

齊繡繡一身男裝,襯得整個人書生氣十足,一頭黑發挽在頭頂,一身白色衣袍上沾著點點或綠或紫的**,卻無礙於她的風姿,反而多了一絲英氣。目光淡淡的掃在僅著一身中衣的雲輕狂身上,輕輕挑了挑嘴角,露出一個輕到不能再輕的笑容。可是這溫柔的笑意轉瞬即逝,她轉身,俏麗的身影消失在了樹後。

雲輕狂似有所覺,微微一怔,側頭看去,看著那個方向,神情有些悵惘。

雖然災難已過,雲翳更是被成功打退,但是眾人卻沒有時間去慶賀。隻在短暫的歡呼、互相告慰之後,便開始了事後的清理工作。

這項工作尤其重要,因屍人渾身是毒,隻要沾上就是非死即傷,即使地麵,如果不用特殊的藥材清理,經陽光照射之後,毒物揮發,也是一項麻煩。所以,以達曉為首的巫醫們忙碌起來,沒日沒夜的為受傷的人治療。而躲在聖殿中的巫祝等人,也罕見的走進了眾人的視線,積極的參與“災後重建、慰問”等善後工作。

眾人在雲漪藍的帶領下,一切事情都進行的有條不紊,雲漪藍還是那個堅強出塵的冰山女,絲毫沒有被雲翳影響到的跡象。

蕭湛的解毒工作也得以繼續進行。當然,“主治大夫”還是齊繡繡和雲輕狂,隻是這兩人本就“見其一不見其二”的情況愈演愈烈。弄得其他人更加尷尬。隻是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因有了同生共死的經曆,齊繡繡對青桐的態度有了些許改變。至少治療過程中,齊繡繡再將青桐排除在外時,已經不會惡語相向了。

雖沒有相談甚歡,但青桐已經很知足了。

青桐不敢得寸進尺,至少在密道裏聽到蕭湛的聲音,知道他已經沒事了,心裏的一顆大石放下了許多。

第二天的清晨,天還沒有亮時,鳳琰風塵仆仆的趕回了五毒教。首當其衝的跑進了青桐的房間,將睡夢中的青桐拉起來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見她完好無損,才鬆了一口氣。掏出懷裏七葉碧花草丟給身後的玉潤,這才一頭栽在青桐的**呼呼大睡。

青桐睡眼惺忪,被弄得莫名其妙,回頭看向玉潤。玉潤抱歉的笑笑,眼中卻有著欣喜。自家莊主安然無恙,她當然高興。

三天之後,青桐再次見到了好久不見的熟人——徐老頭爺孫倆。

看著徐老頭蒼老的臉,青桐有些回不過神來,半天才呐呐問道:“吃飯了嗎?廚房裏還留著飯。”

這讓徐老頭有些想吐血,翻了個白眼領著徐小兒去廚房了。沒有過問兩人去了哪裏,沒有過問兩人有沒有受傷,沒有過問兩人為什麽安然無恙,沒有任何的問題,開口卻是問有沒有吃飯。這個女人腦子裏是不是隻有吃的!

徐老頭卻沒有對這些天與眾人分別之後的事情提隻字片語。而其他人也沒有過問,就好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樣,心照不宣。

雲輕狂看到那顆七葉碧花草的時候,激動地眼都紅了。顫巍巍的捧著那個盒子,顫抖的說道:“鳳財神不愧是鳳財神,這麽一棵極品七葉碧花草你都能拿到啊!我真的是佩服的想要跪下了!”

鳳琰輕巧的吹了吹額發,瀟灑的一笑:“好說,好說。”

青桐卻不在乎什麽破草,一門心思隻有蕭湛終於要痊愈了。她湊上去想要仔細看看蕭湛的救命稻草,卻被雲輕狂嫌棄了。青桐對此很氣憤,暗暗發誓不報此仇非女子!

原本日子也就在希望中悠然的度過,沒想到當天中午,雲漪藍卻將青桐召喚去了大殿。大殿之中,雲漪藍剛剛解決了一些雜事,屏退了閑雜人等。而令青桐有些驚訝的是,齊繡繡竟也坐在大殿之中沒有離開,似乎有話要說。

雲漪藍沒有繞圈子,直直的看向青桐,開門見山的說道:“這次來幫助我們的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