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鳳老爺心情好,鳳凰山莊上上下下所有人心情更好;因為鳳財神爺心情好,整個東郭鎮的官員百姓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原因無他,散銀子。

因今年各處鋪子的利潤格外的好,鳳琰高興之下,將原先要收的八成利潤改為了七成。要知道,那隻一成的利潤就是有近千兩的雪花銀,放在一般的人家,那就是一筆巨額數目。各處鋪子所有掌櫃的臉上笑開了花,不禁更加死心塌地的為鳳家做事,更是將搜羅來的新奇玩意附上一份新年祝福,紛紛送進了鳳凰山莊內。

其中有一個煙火鋪子,將最新研製出來的藍色焰火用一隻大號的箱子裝了,裏麵又用厚實防水的牛皮紙裹了,送進了鳳凰山莊。

鳳琰早已經過了喜歡看煙火的年紀,所以並沒有太在意。隨意賞給了鳳棲樓的掌櫃的,讓他在鳳棲樓頂上放了,與東郭鎮的百姓們一起大飽眼福。結果,等藍色的火焰竄上天空的時候,鳳琰有些傻眼了。急急火火的跑去鳳棲樓下,隻剩了掌櫃的手裏可憐巴巴的一支。

所以當所有人沉浸在新年煙火的歡樂氣氛中時,隻有鳳琰一個人窩在房裏生悶氣。還是玉潤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偷偷的給焰火鋪的掌櫃的送了信,重新趕製送了來。這才在正月十五的夜裏,鳳琰的臉上又重新有了笑容。連帶著那些個討厭的鳳文鳳武之流的小人所帶來的不快,也統統一掃而光。

時間緩緩而過,就在鳳琰窩在鳳凰山莊裏聲色犬馬的過日子時,他的二十五歲生日來了。

按照往年慣例,鳳家的大公子鳳文、二公子鳳武都會代表鳳家前來給弟弟祝壽。雖然並不是真心實意,可現今鳳家的掌權人正是鳳琰,他又是掌控著整個鳳家的財政,所以盡管平時鳳文鳳武關上自家大門將鳳琰罵得不成人形,現在也不得不擺出笑臉裝作一團和氣的模樣。

而作為當事人的鳳琰,就算不想讓鳳文鳳武等小人沾染自己的鳳凰山莊,可也不得不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麵子能做的十足,裏子就做不出真心實意了。所以生日來臨的前一天傍晚,鳳琰突然從鳳凰山莊失蹤了。

饒是脾氣暴躁的珠圓,一直想將自家莊主打造成英明神武冷酷到底的模樣,這個時候也隻能對著空****的書房唉聲歎氣。

玉潤從她身後走來,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說道:“莊主心裏難受,就讓他出去玩吧。隻要不把東郭鎮給翻過來,我們總也要想辦法哄他開心。”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沒有跑出去找他。”珠圓無奈的笑了笑,心裏著實心疼自家莊主,轉而望著窗外昏黃的橘色天空,有些憤恨的說道:“莊主就是太老實,隻要一聲令下,我現在就替他除了那兩個禍害就是。省的每年隻有一次的生日宴,也弄得心裏不痛快。”

玉潤哭笑不得的輕輕拍了她一下:“我們好歹是莊主的貼身家仆,又不是殺人越貨的強盜,你這個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性子,若是讓底下的人看見了,還不定被嚇成什麽樣子呢。”

“沒辦法。一半是被鳳家那兩個奇葩少爺逼得,另一半是被咱家莊主逼的。”

珠圓那副聳肩苦笑的模樣,直接把玉潤逗得樂了起來。回想著從自家莊主能夠擺脫鳳家的掌控並一舉坐上鳳家掌權人的位置,再到建立鳳凰山莊,將鳳家的聲音逐漸做大,這其中哪一件事沒有眼淚,哪一件事又沒有流血。先不說自己,隻單說珠圓,硬生生的從那個乖巧可人的小丫頭,變成了今天彪悍無比的女漢子。這其中的艱辛,恐怕隻有當事人才能夠體會得到。

想到這裏,玉潤長長歎了口氣,自家的莊主真是太不容易了。

而現在,那個鳳家苦盡甘來的掌權人,正大叉著腿,坐在路邊一個小攤兒上麵吃豆花。一邊吃,一邊抬眼打量眼前走過的行人。偶爾眼睛會落在某位仁兄腰間,看一會兒,搖搖頭。這幅情景落在一旁的攤主眼中,覺得又好笑又奇怪。

鳳凰山莊鮮少會請外人來莊內作客,除了鳳家少數人,整個東郭鎮幾乎沒有認識鳳琰的人,就連他手下眾多鋪子的掌櫃的,也幾乎沒有人見過他的。而偏偏鳳琰有個毛病,那就是如果在不得不麵見外人的情況下,或易容或戴麵具,而到鳳凰山莊外時,則是用本麵目視人。所以他每次外出時,因無人認得,也就玩的自由自在。偶爾心血**時,去鋪子裏視察,也能看到掌櫃的和夥計們的真實麵目,方便或賞或罰。

這也巧了,鳳琰這邊邊吃邊搖頭,而對麵的餛飩攤兒上也正有一位仁兄眼睛裏落在某個行人的身上,或搖頭,或歎氣。

兩人遙遙相對而坐,動作幾乎一致,倒有點像百姓家門口張貼的門神的意思。

鳳琰眼睛瞄了一眼從身前走過的一位公子,搖搖頭,在心裏歎道:怎麽又是鳳家裁縫鋪裏的衣服料子和款式手藝,難道就沒有一個有新意點的嘛(作者:鳳琰實在是太欠揍,非鳳家鋪子的人趕緊來丟雞蛋哦)。

正搖頭間,不經意瞥向對麵的男子,愣了愣,然後笑了,難得會遇到跟自己有差不*病的人。於是產生惺惺相惜的(奇怪)感覺,丟了兩枚銅錢給了豆花兒攤兒的老板,起身走了過去,在那男子身旁坐了下來。叫了一碗餛飩,才裝作無意的問道:“你在看什麽?”

男子白淨著一張臉,眉清目秀的,麵生得很。他看了看鳳琰,很是隨和的笑了笑,隨手指了街上一個行人的背影,說道:“看見那個人了嗎?明明生了一副孔武有力的外表,偏偏走路時步伐小而微顫,而且還是不是的摸一下屁股,肯定是有外痔。”

鳳琰覺得好玩,就隨便挑了一個人指著,問道:“那他呢?”

男子掃了一眼,搖頭歎氣:“雖然步伐大,但腳步虛浮,並且時不時的扶一扶後腰,這明顯是私生活不節製,隻是一位的玩樂滿足,把自己的身子給搞虧了。”

這句話說得聲音有些大,四周幾個正吃餛飩的客人都笑了起來。攤兒主一邊擦著手一邊笑著說道:“公子真是好眼力,剛過去那位正是鎮裏有名的紈絝子弟,這鎮裏哪條街上有個有名的青樓,哪個青樓裏的姑娘又擅長什麽技藝,真是沒有不知道、沒去過的。”

清秀男子謙虛的擺了擺手,說道:“這有什麽,不過是走南闖北看得病人多了,眼睛自然要比常人精明一些。”

“哦?那麽說,公子是個大夫?”鳳琰頗為好奇的問道。

清秀男子一點頭,臉上自然而然的顯露出一股驕傲的表情:“我姓雲,名輕狂。不遠千裏來到大夏,就是想將南疆精深醫術發揚光大,讓世人知道,南疆醫術並不比漢人的醫術差。”模樣非常的正值,可總帶著股神經質,讓人覺得可笑。

鳳琰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嘴角卻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裝作感興趣的樣子,問道:“這麽說,你來自南疆?”

雲輕狂把餛飩碗底喝了個幹淨,把碗在桌上一放,才點點頭。眼睛一瞄鳳琰麵前絲毫未動的餛飩,意猶未盡的舔了舔下唇。鳳琰看在眼裏,當即一笑,大方的將自己的餛飩碗推了過去,說道:“吃吧,我請客。”

也不知道這雲輕狂是缺心眼兒,還是對於自己的眼睛和醫術太過自信,竟然就大大方方的將一個陌生人的餛飩端過來,吃了個幹淨。

鳳琰看得心裏直樂,看他這樣子,也不知道是餓了多少天了。當即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拋給攤兒主,說道:“照著這銀子隨便上,一直到雲公子吃飽為止。不夠的話,我還有。”

其實一碗餛飩才多少錢,就算雲輕狂再能吃,那錠銀子也足夠了。

雲輕狂一邊狼吞虎咽的吃,一邊歡呼不清的衝著鳳琰點頭致謝:“你真是個大好人。”

鳳琰笑笑,沒說話。作為一個精明的商人,最大的忌諱之一便是做賠本的買賣,鳳琰當然更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他有意拉攏雲輕狂實則是有目的的。

南疆地處偏遠地帶,而且位置有些特殊,不管是與大夏還是與其他國家,唯一相連的小鎮隻有一個小小的陶家鎮。其他地方則是險峻的大山,連飛鳥都很難飛過,更別說人了。

從去年開春開始,鳳琰便有意將生意做往南疆,也就是陶家鎮。那一片地域窮困偏僻,自然也就蘊含著無限商機。可不知道怎麽回事,隻要鋪子進駐陶家鎮,不出兩個月,便會不知緣由的被擠出來。鳳琰先後派去幾個大掌櫃,情況仍沒有太大的好轉。直到現在,好容易有兩個鋪子安定下來。可生意卻是前所未有的差勁,投的錢多,進的錢少。就連今年理應上交的稅額,不但免了,還又貼進去好幾千兩。這讓鳳琰著實頭疼。

現在好容易遇到了一個南疆人,鳳琰哪裏會輕易放過,他非要好好問問南疆的情況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