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田仁醫傻包子
239?心細如發,溫柔如水
李半夏看看時辰,也不早了,再不趕路,恐怕會錯過了投宿。
但現在這麽個情況,她怎麽好意思一個人走,將他一個病人丟在這種荒郊野外?
就算這個男人很強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他的身子畢竟不是鐵打的,現在若是再遇到什麽襲擊,或是野獸什麽的,他幾乎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
且不說敵人和野獸了,就是山間夜裏的寒氣,也夠他受的了。
“楚公子,我看你行動多有不便,身上的傷又需要調理。正好我有馬匹,不如載你一程,有什麽事到前麵的鎮上再說?”
“如此甚好,麻煩姑娘了。”楚盡香倒不推辭。他很能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也知道什麽樣才是對他最好的選擇。
“那我扶著你,你慢慢起來,小心別碰到傷口~~”這些傷口,別說碰到一下了,即使是不小心牽動了一下,也夠讓他疼上一疼的。
在這之前,李半夏喚來了笑愁。李半夏剛才摔了一跤,笑愁還在上麵不遠處,正向這邊張望呢。
看到李半夏的召喚,笑愁穿過林中的荊棘,到了下麵的小溝來。
笑愁可是個脾氣不小的馬兒,又是個很認主的人。除了它的幾個主人,想讓它扛著其他人,那它可是很不願意的。
但你要是客客氣氣的對它說,與他打打商量,最好的要是還能幫它撓撓癢、順順馬毛,效果就更好了。
和它相處了這麽久,李半夏當然摸清了笑愁的脾氣。不用它表示出來,李半夏就自動地為笑愁捋著脖子下麵的毛發。
笑愁最喜歡別人給它順毛了,尤其是脖子下麵這一塊。
順夠了馬毛。李半夏拍了拍笑愁的馬背,笑愁很聽話地蹲了下來。
李半夏攙著楚盡香,小心別觸碰著傷口,花了不小的力氣,才讓他站了起來。
楚盡香正要上馬,看到地上鋪著的棉衣,眼中閃過一抹異樣,回頭看著李半夏。
似乎知道他要問什麽,李半夏笑著道:“你傷得很重,不能淌到寒氣。這裏條件簡陋,一時間也隻能想到這個辦法了。”
李半夏笑著,一手撐著他。一手收起地上的棉衣,揣進了隨身的包袱裏。
“上去吧——”笑愁聽話得又壓低了一點兒,楚盡香提起一口氣力,勉強站穩了點兒。他一個大男人,長得也很結實。全身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她撐得也累。他這一提氣,李半夏頓時輕鬆了不少。隻不過,從楚盡香舊汗未幹、新汗又生的額頭,可以看出他此時一定承受著不小的痛苦。
隻是,這個人。不管他痛還是不痛,身上有多痛,他都不表現出來。所以。旁人若不注意,也不知道他真實的感受到底是如何。
終於扶他上了馬背,李半夏又拍了兩下笑愁的背,笑愁慢慢地站直了起來。
山路難行,顛簸是難免的。李半夏隻得牽著笑愁。放慢步伐,二人一馬慢慢往下一個城鎮青鹹鎮行去。
楚盡香不愧是一個風裏來火裏去的硬漢。即使是這個時候,坐在馬背上的他身體也挺得筆直,沒有一絲痛苦之相。
李半夏表示很無奈,她知道,這樣的人一定活得很辛苦。卻也知道,他能養成今天這種脾性,一定經曆過許多的苦痛。否則,焉有如此的鎮定自持,就像是一塊無知覺的石頭一樣?
但她明白,這種事情不是她該知道的,她也不必知道,所以便隻字不提。萍水相逢,能幫則幫一把,幫過之後分道揚鑣,下次相見打個招呼,有緣的話做個朋友,又何必追根究底,管一些自己不必要知道的事情?
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別人的多管閑事——
楚盡香身體不適,自然也沒有多少力氣說話。所以這一路上,不到必要的時候,李半夏也不會開口主動和他說話。
但楚盡香還是感受到了前麵那位姑娘的體貼。她牽馬的步子總是很緩慢,遇到凹凸不平的地方,還會牽著馬兒多繞一點路。看到他臉色有些不對勁,便會立即讓那匹叫笑愁的馬兒停下來,給他查看傷口是否裂開。心思之細膩,動作之輕柔,無不讓楚盡香感到驚歎。
在楚盡香的心目中,李半夏是一個溫柔的女人。他常年征戰沙場,看慣了邊城性格豪放能騎善射的女子,碰到李半夏這樣的,感覺倒不同於以往。
不過,他卻也知道,這不過是李半夏的一個方麵罷了。
李半夏對病人最是細心,也很有耐心,但她在生活中又著實算不得一個溫柔的人。如果李半夏知道,在楚盡香眼裏她是一個溫柔細膩的女子,她會不會噗笑當場,笑他眼神不太好使?
然這種事,重在當事人怎麽想,即便是李半夏本人,也無法左右他人怎麽想自己。
楚盡香坐在馬上,雖是閉著眼,但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每一個心思,他都清楚。
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覺得越發地彌足珍貴。
這一段路並不長,半個時辰之後,青鹹鎮就已在望了。
望著那近在咫尺的青鹹鎮,楚盡香揉搓著身下的馬鞍。
這條路,著實短了些,它本可以再長一點的……
等到了鎮上,安置好他以後,想必就是他們分別的時候了。
這條路他昨晚走過,那個時候是深夜,他騎著馬兒飛快地從山間小道上掠過。不成想,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現了,殺死了他的馬,想要把他劫殺在山道上。
山道上,充斥著都是鮮血的味道。有他自己的,也有那些人的。
戰場上,再血腥的場麵他也經曆過,他生平遇到這麽厲害的敵手,若不是他臨時想出傷敵一千、自傷五百的打法,昨夜他很有可能葬生在那裏。
那些人,還不是最厲害的。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若是再碰上比他們更強的敵人,想來……
楚盡香心思一動,看了看前麵牽著馬兒、欣喜地在張羅著住哪間客棧的女人。如果不想連累她,現在就該讓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