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6 哪,你現在是在想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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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半夏推開院門,慢慢走了進去。
很雅致的院子,院門進去,有幾棵高大的樹木,支起一室的陰涼。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落,在青石地麵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細細碎碎的聲音從屋裏傳來,偶爾想起幾聲熟悉地沉吟和悶哼,李半夏幾乎可以想見這個人正傾身坐在地上,身下墊著一張薄毯,手上抱著一塊硯台,溫和如水的眼睛認真地盯著硯台。那股認真勁兒,似乎每一刀都耗費了他全部的心血。
這是東山的習慣,當他全神貫注投注到硯雕這件事上時,他常常忘記了自己身在何方、身在何地,也不管是否寒冬臘月,坐在冰冷的地上,絲毫也不覺著冷。
也正是因為劉東山,李半夏漸漸才相信,每個大師總有一股異於常人的專注和執著——
李半夏上前,來到劉東山工作的門外,門是半虛掩著的,一邊敞開,另一邊是關上的。李半夏正好站在敞開的那一邊,這個角度,裏麵的情景盡皆眼底。
果然如她猜測的一般,劉東山沒有坐在凳上,而是直接坐在地上。地上有一張皮毯,比家裏的那張薄薄的毯子也不知高級了多少,杜老爺還真是有心。
劉東山背靠著他,低埋著頭,不時舉起硯台對著打開的窗戶細細端詳,爾後再次低下頭去。一低頭,便是好久,等到下次再抬起頭時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了。
李半夏暗暗擔心,這麽個低頭法,也不怕脊椎有問題。在家裏還有她在一旁照看著,她不在的時候。他可是完全不曉得照顧好自己了。
這樣讓她以後怎麽放心,由他一個人在外麵做事。她可不想自己的老公不到四十歲,就變成一個駝背的老頭子。更不想他早早的就換上腰酸背痛的毛病,那可不是好事。
同樣的問題,換成劉東山,看法便不一樣了。正是因為自己有個無所不能的老婆,即便身體有什麽毛病他也從不擔心。他擔心的是,自己如果沒有照顧好自己,半夏會難受。為了這,無論離家多遠。他都時刻謹記要照顧好自己。不讓自己有什麽損傷。
他想完好無損地回去。平安,是他所能想到的帶給她的最好的禮物。還有爹娘,家裏的三個小家夥,也都希望他這個爹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呢。
所以。他沒有拒絕杜老爺一盅又一盅的養神湯,也沒有拒絕他屢次送來保暖的衣物。{五福山祝壽圖}要按時完成,任務比較繁重,再加上他心急回鄉,有時候更是徹夜不眠。這樣一來,精神還有身體都跟不上,為了回去的時候不讓半夏看出他瘦了,有必要進補一下。
劉東山難得不客氣一回,杜老爺不但沒有不悅。反而高興壞了。他可是真怕了劉家小兄弟事事跟他客氣,他為他完成祝壽圖,他理當奉他為上賓,他什麽都不吃也什麽都不要,他這一腔的好意愣是送不出去。再說。這要是給外麵的人知道了,還說他杜某人身為江州第一首富,卻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那不是往他杜某人臉上摸黑麽。
執刀的手一動,劉東山停下了動作,抬起了頭。李半夏心中一動,下意識地縮回了身子,背靠著門外,也不知自己是在緊張什麽。
過了許久,屋裏都沒動靜,李半夏才發覺是自己窮緊張了。慢慢站直身子,李半夏又往前挪了兩步,看向屋裏。
李半夏也不知自己為何不直接進去,竟然在這裏玩起“偷~窺”的把戲來了。明明時刻盼著見麵,等到了馬上就可以見到的時候,反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跑著進去,還是慢慢走進去,或者學著那些女孩子,偷偷潛到他的身上,伸出手蒙上他的眼睛,讓她猜猜她是誰。
很幼稚,但許多女孩子都樂此不疲,李半夏開始也想嚐試一二了。但她想,還是不要了,一個是自己實在消化不了,她撒嬌不好看,也不可愛。賣起萌來,沒萌到別人,倒是先把自己惡心了。
最適合她的,若真的需要符合一下自己此時的心情,她很想學學甜甜,吊到東山背上,摟著他的脖子,死都不撒手。嗯,這個可以有,但是,他的手上有刀!
不小心造成誤傷怎麽辦!
別人若是知道李半夏這會兒心裏在想什麽,定得狠狠地賞她幾個爆栗,敲破她那專門煞風景的腦袋。
該死,這個時候還能大煞風景,想出這種可能性小之又小的事,她的腦袋究竟是什麽構造?
李半夏不服氣了,怎麽了,這怎麽了,雖然說可能性小之又小,但趨近於零的事也是有可能發生的是不是?要是因為耍浪漫,秀一下恩愛,釀出禍事來那可就該哭了。
so,還是要低調啊~~
樂極生悲的事,是萬萬不能發生在她和東山身上的。
這種時候低調就有鬼了,真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歡裏麵的人。要真的喜歡,就不會想這些無關緊要讓人腦門冒黑線的事,而忽略裏麵一個大活人吧!
李半夏拍拍自己的腦袋,她絕不會承認,是因為她緊張才故意想些有的沒的~~嗚,臉好燙。
為毛,她的醫術在不斷精進,在感情這回事上,越活越回去了呢。
可不是她在這兒裝純哈,若是她一開始不來這一出,直接衝進去,和劉東山來個有愛的相逢,或者直接奔他懷裏,死勁親他幾口,李半夏絕對不知害羞倆字咋寫。偏偏她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傻傻站在門外,玩起了偷~窺的把戲,現在要如何做,才能打破這種曖~昧的沉默?
李半夏伸出小手,一下一下撓著心口,腦袋運轉著,想著接下來要如何辦是好。見到東山之後要說什麽,是問罪,是表深情,抑或者來個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咽?
像李半夏這種小白加白癡級別的,也隻有劉東山這家夥,才會把她當成寶,走到哪兒念到哪兒、想到哪兒。
其實,她本不需為這煩惱,你若真的喜歡一個人,根本不必想著如何去做。踏出那一步,所有的思想和話語,早就不由自主了。
那些情人間的在別人聽來肉麻、自己聽來狂吐槽的話,在那時說來,再正常不過,心裏可能還覺著份外甜蜜。
隻怪劉東山和李半夏兩個,一個嘴拙,完全不知甜言蜜語為何物。難得情難自禁時,來上兩句,被李半夏羞紅著臉給阻止了。阻止丈夫和男友說情話的,世間除了李半夏恐怕還真的找不出第二個。
一個難得糊塗,臉皮子該薄的時候比城牆拐彎還厚,該厚的時候又比啥都薄,一兩句情話小臉紅得就跟像火燒,總之,就是說情話秀恩愛這點,李半夏真是弱爆了啦!
“誒?”正在東想西想的李半夏突然睜大了眼,“東山他在幹什麽?”
劉東山昂著頭,已有許久未曾低下去,透過窗戶,望著天邊漂浮的白雲,久久沒有回神。
東山他是累了麽,笨蛋,累了也不知要多休息會兒。真是,還真像個小老頭呢,即便休息還是保持著這麽個累人的姿勢,傻瓜,累了就躺一躺麽,打上幾個滾最好哦~
李半夏動動小鼻子,望著裏麵不知神遊何方的劉東山想。
又過了一會兒,劉東山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都沒有動,李半夏不放心了。東山該不會是睡著了吧,到底困成咋樣,那樣個姿勢都能睡著啊。
想著杜老爺剛才告訴她,東山要完成祝壽圖的事,李半夏咬緊了嘴唇。哼!東山肯定是又犯老毛病了,沒她盯著,他又給她熬通宵了吧?
一定是這樣。
心隨意動,李半夏的腿已經往屋裏邁了進去。
盡管心裏不高興,李半夏腳下還是盡可能的放輕。
劉東山失神地望著遠方,沒有注意到房間裏多了一個人。他的眉角,有著淡淡的疲倦,眼圈也有一圈陰影。也不知為何,他無法集中精神。
居然在這個時候,想到了家裏那個傻丫頭。
除了邊城那一次,他從未離開她這麽長時間。以前,是她離開,自己在家等著。他比誰都清楚,留下的那一個,該有多難熬。她或許不會,因為他家那個傻丫頭,用娘的話說,那啥,有點缺心眼。即便他不在她身邊,她也會過得很快樂,況且她每天那麽忙,根本沒有時間想自己。劉東山這樣安慰著自己。
因為比起記掛她的心,知道她也在記掛著她,還要更讓他難受。他寧願自己承受所有或酸或澀或牽掛或擔憂的苦,也不想讓她承受半分。
他想看到她每天都快樂樂、笑嗬嗬的。那樣,便好了,劉東山此時倒真希望李半夏如馬氏所說是個缺心眼了。
身邊多了一個人,學著他的樣子,也坐了下來。腦袋靠了過來,放在他的肩上,聽她道:“哪,東山,你現在是在想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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