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4 是殺?是留?心之選擇!

564 是殺?是留?心之選擇!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又快到了下個月圓之夜。

月圓之夜,團聚之夜。

劉東山一直在等著這一天,等著與李半夏團聚。

詹護衛曾經帶回半夏的話,再有一個月,丹妃娘娘的病情就會大好,而到時已經不需要她在那裏。劉東山每天都在盼著這一天,一個月,這是最後的期限。如果他再等不到半夏,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擔心和思念已經將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劉東山是個本分的老實人,不懂得文人風花雪月那一套。但他確實的知道自己的心思,他想半夏了,他要帶半夏回家,爹和娘也一定很想看到兒子媳婦兒,而孩子們也想看到他們的爹娘。

他們滯留在京都已經太久了,他不是不能等,隻是沒有半夏在身邊,他始終不能放下心。誰也不知道二皇子最後會不會對半夏不利,半夏又是個執著的人,丹妃娘娘一日不痊愈,她就一日不會回來。

有時候,劉東山真是恨死了半夏的這種執著,因為這種執著,遲早有一天會害死半夏。她也因為這種執著,而吃了太多的苦。如果她不是這麽執著,或許半夏此刻就已經安然地在他的身邊。

可劉東山也知道,李半夏最讓人動容的地方也便是她的執著和一顆仁心。要是缺少了這兩樣,半夏就未必是半夏了。

所以哪怕他心中憂心如焚,他依然不能責怪她。唯有支持她。可誰能知道。這種支持是有多麽的痛苦。他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半夏遭逢危險。可能有一日會死在二皇子手裏,可他作為她的丈夫,卻沒有辦法阻攔。

現在唯有寄希望於李半夏能平安回來,不然劉東山這輩子都會留下心結,也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但真的到那時,比起失去自己的妻子,這些恐怕都不在重要了。

這之後,詹揚又去了一趟千秋閣。千秋閣已經毀於一場大火之中。詹揚一開始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變故,心中的驚懼無以複加,他當即就找遍了方圓百裏,終於發現張員外宅子裏的異狀。

這才知道,千秋閣的人馬都搬到了張員外的宅子裏,既然知道他們無事,詹揚也漸漸放下心。這事,詹揚想了想,最終還是告訴給了劉東山。

東山兄是李姑娘的丈夫,他有權知道李姑娘的現狀。但無疑,這些話更加劇了劉東山心底的不安。

現在。他每日都在等著那個月圓之夜,卻也害怕著月圓之夜到來。

李半夏呢?她現在又在想什麽,又在做什麽?

那個月圓之約,她是否也如劉東山一般,深深裝在心中?

李半夏這一個月,每日都在為丹妃娘娘研製新的治療藥物,為她熏蒸和針灸。而且她有計劃地將丹妃娘娘的病情編錄成冊,每日用藥劑量,熏蒸時長,針灸多少壯,以及熏蒸之後的飲食狀況及恢複情況,都一一注明。

即便哪一天,她離開了這個地方,二皇子還是可以憑著這個冊子為丹妃娘娘料理,準備藥膳和針灸。這些事,即便沒有她,任何一個大夫都可以做到。

在丹妃娘娘的病穩定之前,李半夏按捺著心思,恪守著一個大夫的本分,不忘記自己的職責。即使心裏時時想離開這裏,回到東山身邊,也不曾表露半分,耽誤自己的正事。

她努力讓自己過得自在,讓別人也得到快樂。她從來不曾忘記還有人在外麵等著她,她也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大夫,在兩難之間,她選擇了讓東山等待,將危險留給了自己。

她做到了,丹妃娘娘病情大好,病情已經穩定。再有三天,這個療程就會結束,到時熏蒸便可以停了,用食療和針灸就可以控製丹妃娘娘的病情。而她,也是時候要求離開這裏了。

至於二皇子該如何選擇,是殺她還是要留她一命,李半夏不得而知。但她心底始終抱著希望,二皇子並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也未必真的非取她的性命不可。

他完全可以信任她,他的事情她不會吐露半分,皇家的事,江山由誰來坐,這都與她無關。

或許別人會說,二皇子他日繼承大統,那卞國江山的血統將不再純正,這對許多人而言是天大的事。許多文人誌士,為了這一點,不惜拋頭顱灑熱血。若是鮑大人知道了這件事,哪怕是不要性命,他也會揭穿這件事。

李半夏能夠理解他們的做法,也尊重他們,隻是她生在現代,許多觀點與他們並不相同。對血統血緣一說,本來看得就極淡。就像是對三個孩子,身上並沒有流她的血,她一開始也能接納他們。

她並不是一個聖人,隻是心中始終秉持著一份寬容,還有一份良善。或許這與她身為一個大夫有關,哪怕是待陌生的病人,她都能誠心以待,何況還是自己丈夫的孩子?

站在一個女人的角度來說,丹妃娘娘這些年實在受了太多的苦,二皇子在深宮中從小也是飽受折磨,有今天的成就是他自己努力所得,他也有本事,可以讓一幹臣子對他心服口服。

他們母子能有今天,也不知付出了多少的代價與苦痛。皇上始終虧欠他們母子,但誰讓帝王最是無情,李半夏並沒有資格來判斷孰是孰非,也無法來判定皇家之事。

隻是誰當皇帝,與他們這些小老百姓何幹?隻要二皇子能夠對百姓好,懂得治理這個國家,他們還在乎這些幹什麽?

她的態度,她已經清楚地與二皇子說明了,她會怎麽想,願不願意相信她,那就是二皇子自己的事了。

沒多久,便是月圓之夜。她曾經和詹大哥說過,下一個月圓之夜,便是她和東山和他們團聚的日子。

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攤牌的時刻,二皇子是殺她還是放她離開,全看他的意思了。

是夜,李半夏燙了一壺茶,坐在庭院裏,等著二皇子來赴約。

二皇子大概已經料到了她要說什麽,遲遲沒有來赴約。麵前的一壺茶燙了又涼,李半夏格外的有耐心,二皇子一時不來,她就等一時,二皇子一個晚上不來,她就等一個晚上,直到他來為止。

月光皎潔,天上掛著漫天的繁星。李半夏靜靜地坐在月光下,看著麵前的那壺茶水,靜靜地等待著。

她知道,這個時候,不僅隻有她在等,二皇子也在等。他此刻的心裏,想必比她還要亂。

她能夠看得出來,二皇子有心饒她一命,要不然就不會每次對詹揚偷偷潛進千秋閣的事視若無睹。但二皇子多年的作風還有小心謹慎,告訴他不能留著她,否則後患無窮。

他隻怕此時都沒有想清楚,是要殺還是要留了吧?

經曆了這麽多日子,李半夏的心情早已平複。即使這一夜,可能判定她的生死,她也安之若素,安靜地等待著二皇子最後的那封“判決”。

其實,李半夏完全可以找機會通知詹揚,說時候到了,他們可以想辦法救她出去。但李半夏終究沒有這麽做,這個目的可能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在維護什麽人?還是不願再連累那些關心她的人?

或許都有,李半夏的心思,從來沒有這麽難猜過。正如二皇子所說,李半夏是個真正的蠢女人,蠢到會想到要維護自己的對手,這個對手,有可能還會取了自己的性命。

她隻是個普通的女子,很少能考慮到什麽家國天下,卻也知道一場皇室戰爭,將會帶來多少流血和犧牲。每個人的生命都彌足珍貴,他們這些醫者,最不願看見的就是流血和死亡,又怎麽能夠允許自己親手製造這些?

就讓這一切塵封下去,如果通知了鮑大人,到時候雙方鬧僵,勢同水火。以鮑大人的性子,一定會徹查這件事,找出二皇子非殺她不可的緣由。那到時候,事情可能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說李半夏蠢也好,是婦人之仁也罷,隻要考慮到那種結果,她就無法放出求救訊號,做出這個選擇。

她原本打算這麽做,在最後關頭,她猶豫了。不知道她是太相信自己,還是太相信二皇子,將這唯一的生路親手送到了二皇子手裏,由他決定。

二皇子朱剩就靠在牆後,望著院子中庭的李半夏,她靜默的背影映照著白月光,柔和得好像秋之剪影。他這才發現,比起她剛來那會兒,她的身形似乎消瘦了不少,想必這些日子母妃的病讓她頗煞苦心,耗盡了不少的心血。

她安靜地坐在那裏,一壺茶,兩個茶杯。茶水已經涼了,她卻還是那般嫻靜。二皇子有些留戀這種感覺,如果這輩子有個人能夠像此刻的她一般,靜靜地等待著他,為他燙壺熱茶,不管等多久,也還是那般安然嫻靜,或許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吧——

他知道她在等他的選擇,他何嚐不是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然而,如今已經不需要了,他早已做出了選擇,那是他心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