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 半夏的幸福生活(2)

574 半夏的幸福生活(2)

不知不覺,李半夏回到村裏已經月餘了。

這一個月,每日都過得很平靜也很充實。藥鋪、家裏,李半夏每日兩點一線,風雨無阻。

劉東山的腰已經完全好了,老劉家門前日益熱鬧,每日上門的人有不少,這些人卻不是來找李半夏的,而是來找劉東山的。

劉東山為杜老爺雕刻的硯作,一經展出,就在江州引發了巨大的轟動。其雕刻手法之詭奇,變化之多變,刀功之精湛、感情之豐富,令人望而興歎。

劉東山的名號,一炮打響。許多熱愛硯雕的人,受到杜老爺的指印,前來拜訪,並委托劉東山幫忙完成硯作。

他們相信,這個年輕的硯雕師,能夠雕出一副他們最為完美的作品,能夠用一把刻刀表現出他們想要達到的東西來。

卞國王朝,文士學風鼎盛,附庸風雅的文人更是有不少。而這硯雕,就是一個文人的門麵,幾個人到一塊,文房四寶一擺出,很容易就能看出一個文人的品味來。不管是真愛還是假愛,都是不可或缺。

劉東山一下子忙碌起來,劉東山是硯壇新秀,曾經得過大獎,受過許多硯雕大師的好評,行內人對這位年紀輕輕的硯雕師倒是一清二楚。但畢竟是行內,在外行人看來,劉東山的名氣依然有限。

劉東山在意的也不是這些,硯雕是興趣,這或許是因為劉東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男人。有許多的話、許多的感情他並不善於口頭表達。而選擇用雕刻這種方式。將他內心最為細膩的感情一一展現。

他師父肖將,對劉東山有著很高的期望。他相信,隻要劉東山在這一行堅持下去,早晚有一天會名揚整個硯壇,成為“魂手”肖將的繼承人。

肖將在上次的事上,暗中幫助了他們很多,這件事李半夏後來從劉申薑口中聽到了。肖將認識宮裏一位大人物,正是這個人向皇上進言。鮑大人的府尹府才能得到皇上的旨意,到斷腸山一段抓捕賊寇。

雖說京畿的治安,向來是由府尹府負責,但斷腸山一帶,屬於邊界地帶。加上盜賊為患,常常是做一票換一個地方,誰也不知道他們的老巢到底在哪兒。要不是有這位神秘人物幫忙,這事也不可能進行得如此順利。

包括詹揚第一次和那位宣旨的公公前往千秋閣,也是得到了那人的首肯與暗中襄助,他方能一起前往。進而探知到了李半夏當時的情況。並借機摸清了千秋閣的地形,為之後的救援進行了充足的準備。

隻是最後。因為二皇子有心放李半夏一馬,這些才沒有派上用場罷了。但毫無疑問,這個人在這一係列的事情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沒有肖將幫忙,事情還在一團迷霧之中,無法明朗。

試想一下,若是詹揚不能探知李半夏的最新狀況,而外麵的人弄不清裏麵的情況,很有可能做出錯誤的決定。府尹府與二皇子這邊,可能已經杠上,或者還在不斷周旋之中。雙方都不願妥協,就有可能引起無謂的紛爭。而不會像現在這樣,順利地過渡到最初,沒有損傷,便是最好的結局。

劉東山很感謝他師父,師父本是世外之人,他雖然不了解師父的過去,卻也知道師父一定很艱難才擺脫掉那段過往。現如今又因為他,主動地跳了進去,師父對他的好他這輩子都報答不了。

肖將脾氣雖然怪異,也很不為外人所理解,但他對自己徒兒的那份關懷之情,實在不能不令人動容。

劉東山對肖將,不僅有徒弟對師父的尊敬之情,還有滿滿的感激。肖將已無親人,身邊陪伴他的隻有一老奴,在劉東山的心目中,肖將就像是他的半個父親一樣。

他明白肖將對於雕刻的執著,就像是半夏執著於行醫救人一般,劉東山從沒有一刻從他們倆人身上這樣深切地感受到:當一個人全心執著於一件事的時候,是件多麽有魅力而且有意思的事!

他也有屬於他的執著,像師父、像半夏一樣。

劉東山要價並不高,可也不低。就像是李半夏說的,每個行業都有每個行業的規則,他不能輕易打破。劉東山一旦要價過低,不但對別的硯雕師不公平,也會造成一係列的煩惱。

在這一行,有自己的收費標準。劉東山目前算是新銳,在江州一帶也算是小有名氣。按照硯石的方寸,和雕刻的難易程度進行收費。他出道不久,資曆始終比不上那些老道的硯雕師。在這個談資論輩的時代,不在這個行業多混上幾年,一開始就能爬到高處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讓這麽多人找上門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劉東山師承“魂手”肖將。誰都知道,肖將是硯壇的泰山北鬥,最頂尖的人物。然而肖將早已金盆洗手,許多年都沒什麽作品問世。他那神奇的手法,至今都為許多人津津樂道。

很多人一擲千金,就是為了能購得一副肖將的真跡,但肖將的作品,現在無疑可以被稱之為國寶,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劉東山的強勢出道,給很多人帶來了希望。許多人在聽說了他是肖將的徒弟之後,就算沒有上門,也是抱著觀望的態度。想看看這位年輕的硯雕師,究竟以何樣的實力頂著肖將入室弟子這麽大的名頭。他是否實至名歸,不複他師父當年的威望與實力?

不管懷揣著怎樣的目的,劉東山現在每日忙得是不可開交。家裏的田地請短工幫忙打理,而劉東山,因為腰部傷勢未愈,不宜幹重活,正好賦閑在家,可以做些自己喜歡的事。

李半夏對於這樣的狀況自然是喜聞樂見的,她深知東山在硯雕上麵的天賦和興趣,別人看重東山,讓他幫忙完成硯作她也很替他開心。隻是,他的腰傷才剛好,可不能像以前那麽拚命。

每日都給劉東山規定了可以工作的時間,多長時間一到就必須休息,晚上時候一到就得上床睡覺。白天有爹娘和四個孩子負責監督,晚上則由李半夏自己親自盯著,劉東山被一家人這麽多雙眼睛注視著,想當個工作狂都沒處發揮。

天氣漸涼,早晚的寒氣重得讓人不禁打寒顫。

李半夏也一日比一日更想賴被窩,每天早上起床都分外艱難,劉東山也想讓她多睡會兒,但半夏這會兒賴床是回事,她要是真的沒起來錯過了正事那到時候可是要說他的。

而且這丫頭大概也知道自己是個啥“德行”,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得對他打好招呼,要他第二天早上無論她如何好求歹求都得狠心把她喊起來,敢心軟她就大刑伺候!劉東山哭笑不得,也隻得踐行媳婦大人的旨意。

李半夏每天起床都是無限的怨念,她為何要活得這麽辛苦啊,連個懶覺都睡不了。無數次嚷嚷著要跟趙大哥請假,專門在家睡幾個懶覺,但最終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病人給耽擱了。

李半夏起得早,劉東山並不是如此,他每日都在家中,就算是睡到日中也無所謂。但他每天都是在李半夏之前醒來,然後穿戴好,給李半夏找好換洗衣裳並用火爐焐熱了拿到房中,然後才會喊李半夏起床。

天氣特別冷的時候,劉東山想讓兩老早上多睡會兒,便自己起來燒水。馬氏自然不肯,她還沒老到那個程度,一點水還是燒得了。加上也許是年紀大了,睡久了骨頭疼,每天早上天一亮就醒了,醒來後就怎麽都睡不著,幹脆就從**爬起來。不像他們年輕人,能賴會兒床都是好的。有時候看著李半夏舍不得被窩,恨不得卷著被窩走的樣子,馬氏就好笑極了。

對這個媳婦兒,馬氏也是寵到極點的,她早已把半夏當成是自己的女兒,而不似是媳婦兒。婆媳之間的問題本來是最多的,然而一旦到了那個程度,許多問題也便不是問題了。

李半夏知道了劉東山做的這些事後,心疼得不得了。她喜歡睡懶覺,東山何嚐不喜歡,可他每天為了她還要起得這麽早,做這麽多的事。說來也奇怪,李半夏自從明白這些後,每天早上爬得飛快,不用劉東山三喊四喊,麻利地就爬起來了。

劉東山照樣每日早起,這不但是因為劉東山並非一個懶惰之人,而是讓半夏一個人走他不放心。

李半夏做事的時候是很認真,生活中卻有些丟三落四的小毛病。沒有他在旁邊看著,要是冷了凍了怎麽辦。

每天和她一起起來,囑咐她早上吃飯慢著些,出門的時候衣裳多穿兩件,拿起架子上的圍脖繞了一圈又一圈。鞋子昨晚就用火給煆得暖暖和和,棉手套又重新塞滿了棉花。等確定一切都妥當後,才親自送著她出門了——

生活一平如水,卻也別樣的溫馨、快樂。有夫如此,夫複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