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8 惡化

588 惡化

“可我不隻是想做一個好大夫,還想做個好媳婦兒,娘,教我吧~”

劉東山回到房間的時候,李半夏不在。恰巧在這時,從馬氏的房裏聽到她們婆媳倆的聲音,劉東山走了過去。

昏暗的房間裏,馬氏將燈湊近了,一針一線教著李半夏納鞋底。而李半夏,微微低著頭,看著馬氏動作。等她做了示範,便接到自己手上,艱難地學起來。一連幾次,都沒抓住其中的訣竅。

馬氏也不著急,一遍一遍地教她,直到李半夏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終於將那根大頭針給紮進了鞋底裏,然後又用足了全身的力將那根針拔出來。馬氏看著都憂心,哪有人納鞋底用這麽大力氣的,還真怕這針一不小心就紮了自己。

劉東山在門外,看得也是心驚膽戰。這麽大福的動作,該擔心的不是她手中的那雙鞋底,而是娘和她自己。看李半夏這麽堅持,劉東山也希望她早點學會,李半夏在使力的時候他也在外麵替她暗暗使力。

“娘,你看,我成了耶!——”李半夏高興得蹦起來,馬氏卻唬了她一眼,“中間漏針了,得拆了麻索重來。”

“啊?——”李半夏整個傻住了,看看鞋底中間,再對比一下上麵一排密密麻麻的針腳,果然漏了針。天!她好不容易才打進去一針,居然還要拆了重來,李半夏頭痛。

“娘,偶爾漏個一針兩針的應該也沒什麽吧?”反正是穿在腳上的。有一點瑕疵不會有什麽影響的。李半夏雖然做事嚴謹。在鞋底方麵因為實在不精通。倒沒那麽嚴厲的要求。

馬氏搖頭,接過鞋底,三下五除二便將李半夏剛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紮進去的一針給拆掉,並退了一個格子,往裏麵錐了一針。

納鞋底時,遇到特別難納的地方,會用到錐子。李半夏看了馬氏納鞋底之後,才知道。居家生活的女人是最會靈活運用錐子的人。

馬氏將這一手傳給了李半夏,李半夏很用心地在學習著,在別的婦人看來再輕而易舉的事,對於她而言卻比什麽都還要困難。

但李半夏有信心,有這麽好的師父,又有耐心,她又不是個傻瓜,焉有學不會的道理?

劉東山在門邊站了許久,看半夏時而泄氣,時而振奮精神。又時而在那哭喪著小臉,一陣陣好笑。最後還是將空間留給了她們婆媳倆。自己則回去為娘和半夏準備打尖的東西。

半夏耗了不少的力氣,娘教半夏這個生手也一定費了不少心思,再過一會兒,肯定會聽到她們說餓了。

劉申薑從背後出現,拍了拍兒子的肩,他家的東山,不隻是一個孝順兒子,還是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

所有的生活都很完美,一家人平安健康地生活在一起,沒有別離,也沒有未知的危險,這一切該是多麽美好的事情。

“誒……半夏……半夏……東山她媳婦兒……哎!東山,東山他爹,你們快來啊……”

房裏忽然傳來馬氏的淒厲的驚呼,劉東山一驚,轉而意識到什麽,手中的瓷盆應聲而落,摔在地上發生“嘭”地響聲。衝進房中,李半夏正倒在地上,馬氏艱難地托著她,看到他們進來,哭喊著:“東山,你快來看看你媳婦兒啊,這是怎麽了,啊?剛剛還好好的,這是怎麽了~”

李半夏半躺在地上,嘴角流出一滴血絲,整個人就像是死去了一般,倒在地上悄無聲息。

劉東山的腿顫了一下,身體一瞬間冰冷僵硬,由著本能的意識驅動,往李半夏暈倒的地方撲去。

“半夏——半夏——”劉東山一把將李半夏拉起,緊緊抱著她。他不明白,前一刻還生氣勃勃,和娘學著納鞋底的半夏,怎麽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劉東山真的很想求求老天,不要再折磨半夏了,這樣的痛苦已經夠多了。請它保佑他的半夏,健健康康平安生活下去吧,有什麽痛苦他一人承受。

“東山,快點把媳婦兒抱著去找趙郎中,看看他怎麽說~”劉申薑看著自家這個傻兒子,又是心疼又是無奈。還有他那兒媳婦兒啊,這小倆口子,怎麽好好過個日子,就這麽難呢。

劉東山仿若醒悟一般,忙抱起李半夏,或許是起來得太猛了,之前好不容易養好的腰傷,不小心給閃了一下,疼得他抽了口氣。

身邊爹和娘正在焦急地查看著李半夏的情況,劉東山皺皺眉,忍著腰中的驚變,默默地毫不猶豫地抱著李半夏衝向屋外。

幾個孩子聽到動靜,也全都圍了過來。這一瞬間的陡變,讓幾個孩子都慌了神,劉靈芝甚至還哇哇大哭了起來。

還是劉當歸機靈,連忙去了馬廄,把笑愁牽了過來。

將李半夏給小心抱著上了馬背,劉東山勒著馬韁,用還不熟練地馬術,飛快地就朝妙手仁心堂趕去。

馬背上十分顛簸,雖然笑愁通靈性,但村中的山路便是如此。劉東山將李半夏全身的重量都按到自己腰上,腦袋埋在自己的懷裏,雙手牢牢固定住她,一路往前走。

每顛簸一下,劉東山的腰便會痛上一分。半夏曾經囑咐過,他的腰剛好,又因為曾經扭傷過兩次,很容易在以後的日子裏造成習慣性地扭傷。這就要求東山在生活中多加小心,注意保護自己的腰,腰部不要使過多的力。

先前因為急著趕到京都,腰上的傷被劉東山一拖再拖,又多番趕路,讓他的腰部累積了常人幾倍以上的疲勞。

李半夏回來後,積極地為劉東山調養身體。雖然很有起色,也治好了他的腰傷,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症,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給身體造成了影響。每一樣病情離去,總會給身體留下痕跡。劉東山的腰,可說是他身體致命的弱點。神醫的醫術再高,自己若不精心防護,依然會留下遺憾。

小小的一段路,此時在劉東山看來,卻是那般遙遠,似乎永遠都無法到達。

李半夏的腦袋,在他的懷裏輕輕歪倒,柔柔地貼著,即使是在昏迷中,對這個懷抱,也是無比的依戀。

妙手仁心堂終於到了,知道李大夫身體出狀況了,一班人都趕了出來,幫忙抬著李半夏進了妙手仁心堂休息房間。

邱大夫在為李半夏號脈,這次與先前幾次不同,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李半夏氣息紊亂,有一股奇怪的氣息在李半夏體內流動。但他們現在還無法判斷這股氣息是什麽,對李大夫的身體究竟會產生什麽樣的影響。

其他幾位大夫,得出的結論也差不多。這種詭異的事,他們還是第一次碰到,之前幾乎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也許隻有等李大夫醒來,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隻是,現在的問題是李大夫究竟何時才會醒,甚至,她還會不會醒過來?

現在要怎麽辦,就這樣等著嗎?什麽都做不了,隻有等待……

劉東山無力地撫著額頭,心裏焦急不安,卻還是要保持著鎮定。因為半夏需要他,他不能失了方寸。越是在這種時候,他就越是要給半夏一個堅實的支撐。

“我聽說你們的李大夫病了,是什麽病,死沒死?”

“誒,我說你這小孩,怎麽說話的呢?!”

昨日來到妙手仁心堂的那個小主子又來了,李半夏被送進來的時候,大家都看著。這會兒在妙手仁心堂的大堂,正傳得沸沸揚揚。

小少爺帶著屬下過來的時候,正聽大夥兒在議論這件事,便過問了幾句。

“我這麽說話怎麽了,我高興!”小家夥昂著頭,完全沒將麵前的人放在眼裏。“她不是還沒死嗎?難道病得很重,重得都爬不起來了~她不是神醫麽,怎麽連自己的病都治不好,這麽說,她這神醫之名是浪得虛名羅~”

小家夥極盡挑釁之能事,隻有那雙依然清澈的眼睛,昭示出了異樣的心思。

“你怎麽能這麽說李大夫,李大夫是我們見過心腸最好醫術最高的大夫,不知救了我們多少人,是我們村裏的大恩人。你這小孩,要是再這麽對李大夫不敬,就休怪我們跟你這個小孩不客氣,趕你出這裏——”

“你們敢!知道我們主子是誰嗎?敢對我們主子無禮,小心誅你們九族——”

“喲!這誰家的孩子啊,爹娘怎麽教的,當自己是皇親國戚皇帝老爺的兒子啊,動不動就誅人九族~”

“就是,巴掌那麽大,口氣倒是不小。”

“這小孩被慣壞了。”

“你們,你們都給我住口!我們主子的身份,說出來小心嚇死你們!”

“那你倒是說啊——”一些年輕人本來就是血氣方剛,看這個小孩兒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裏,還對李大夫不敬,動不動就說什麽死不死的,還真是叫人惱火。

他們倒要聽聽,這小孩兒到底有多麽了不得的來曆。

“豎起你們的耳朵給我聽好了,我們的主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