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血本無歸

原來自從去年正月大樹和菲兒大姑分了家之後,大樹就沒去鎮上的米鋪做活了,他信了她媳婦的話去跟人去做倒賣皮毛的生意。

她媳婦說她娘村裏有個人是做這行的,一年下來至少能賺幾十兩銀子,大樹自己並不想做生意,因為倒賣皮毛這生意雖然賺錢,但風險大,而且還要不少本錢,他們家裏隻有幾兩銀子,哪裏能做著買賣。

但她媳婦堅持,還說本錢不夠她已經想好辦法了,把家裏那幾畝田抵給錢莊去借錢,家裏那麽多田,能抵個幾十兩銀子,到時候拿著這些錢去進皮毛,一趟下來,至少賺個十來兩,但每趟錢莊的利息隻要一兩多銀子,要一年多走的幾趟,這利息肯定不會虧。

大樹這輩子沒做過大事,他一下子還真不敢做這麽冒險的事情,但是他媳婦在他麵前又哭又鬧,還說當初她可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漂亮姑娘,好多人給她說親,她都不肯嫁,但一看見大樹,立馬就答應嫁給大樹了。

這麽多年,她一直也沒嫌棄大樹家裏窮,沒嫌棄家裏日子過的苦,無怨無悔的跟著大樹。

這大樹要是實在沒法子賺到錢她也就認了,但如今錢就擺在麵前,幹啥不想法子去賺呢,她還說要是大樹不舍得拿錢去抵押,大不了她自己去借,去賒,怎麽都要想法子賺到這些錢。

大樹本就疼媳婦,被媳婦這樣一鬧,逼不得已的答應了,跟著人合夥去倒賣皮毛,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年的皮毛生意差了很多,大樹的皮毛進的價格貴,但賣的價格被壓的很低,再加上大樹本就對這東西不太懂。在賣東西的時候又被人騙了,到最後弄了個血本無歸,那抵田來的錢全部虧掉了。

這樣一來,家裏的錢全部虧掉了。不隻是拿不出錢去贖田,就連一家人的生活都維持不下去了,這眼看馬上就要到贖回田的日子了,大樹媳婦又出了個主意,讓大樹去問菲兒大姑要錢。

她得知菲兒大姑和枝兒在鎮上賺了不少錢,幾十兩銀子應該拿的出,還跟大樹說要是菲兒大姑實在拿不出,就讓大樹喊菲兒大姑去菲兒家裏借錢,菲兒家如今好起來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她覺得借幾十兩銀子肯定不是問題。

大樹雖然是個沒啥用的男人。但稍稍還有一點良心,當初他信了媳婦和嶽母的話把娘和妹妹給趕走了,甚至連間屋子都沒給娘和妹妹留,他內心知道自己過分了,但為了媳婦。他不得不做。

既然他當初做得出那種事情,就沒想過再去求娘和妹妹,這說要他去娘那裏求著要錢,他怎麽都不肯去。

因此兩口子為這事情吵了一架,大樹媳婦看大樹怎麽都不肯去求他娘,她氣的回了娘家,還說要是大樹不把田給贖回來。她以後再也不回來,還說要和大樹合離。

大樹一人帶著兩個孩子在家裏悶了好幾天,孩子天天哭,夜夜鬧,說要娘,說肚子餓。大樹一個人實在頂不住了,便托人跟菲兒大姑說要菲兒大姑和枝兒回去過年。

大樹拖的那人是菲兒家裏的一個嬸子,以前和菲兒娘的關係也不錯,這在鎮上跟菲兒大姑說這事情的時候,順便也跟菲兒大姑說了大樹兩口子做生意虧錢的事情。那嬸子還勸菲兒大姑不要回去,說當初兒子為了媳婦那樣對她,如今一碰到事情就讓她回去,而且回去準沒好事,肯定是為了媳婦要菲兒大姑出錢。

菲兒大姑也猶豫了好幾日要不要回去,雖然兒子當初做的的確不留餘地,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如今看著兒子有事情,她哪裏能不管呢,至於幾十兩銀子,她自己倒是沒那麽多錢,但是加上枝兒的就有,她想著先拿枝兒的錢來用著。

枝兒對於錢倒是沒太過在意,她放在娘那裏的錢本就是給娘用的,是娘自己舍不得用才給她存起來的,她如今在菲兒店裏做事的錢都還放在菲兒那裏攢著,也有不少,她打算那些錢就到時候給自己買嫁妝和給娘養老用。

但她就是不樂意大哥對他們做出了這種事情後娘還心心念念的為大哥一家著想,但娘日日在她麵前嘮叨,說啥他們是親兄妹,這大哥有事情她這個做妹妹的也應當幫一把,被娘說的煩了,枝兒便鬆口了,說那錢反正是給娘的,由得她自己處置,她願意給誰都成。

看枝兒答應了,菲兒大姑便說等幫菲兒家裏忙完過年的事情就帶著枝兒回去過年。

因為當初大樹那樣對她們娘倆,這邊的兄弟侄兒都憋著一口氣在心裏,當初富貴還擲地有聲的說過的大樹不管就不管,最多以後一刀兩斷,大不了等菲兒大姑老了,他們這些兄弟侄兒養著,因此這事情菲兒大姑不敢讓菲兒家裏人知道,也不準枝兒說,隻是跟菲兒家裏人說想回去過年。

這今兒回到家裏之後,菲兒大姑問清楚了大樹這些事情,二話不說,讓大樹先把媳婦給接回來,之後又拿出錢來讓大樹去贖回田,贖回田之後,枝兒問大樹要田契,但大樹媳婦不肯給,說那田本就是她的,憑啥要給枝兒。

而且她還說枝兒不過是個女兒,以後總要嫁人的,枝兒沒權利管家裏的田契,要管也是交給菲兒大姑管。

枝兒聽她這樣說,也沒跟她吵,便讓娘去大樹媳婦那把田契拿來,菲兒大姑倒是也去拿了,但是大樹媳婦還是不肯給,還笑嗬嗬的說的啥都是一家人,這放誰那裏都一樣,還說她已經收嚴實了,這要拿出來也麻煩,之後為了哄菲兒大姑,還說了好多好聽的話,又是認錯又是下跪的,反正到最後田契就是沒拿出來。

枝兒這就不幹了,憑什麽她們娘倆出的錢,這田契要給大樹兩口子拿著呢,她大不了把田給他們種,不收他們的租子就是,這樣等於和他們自己的田也沒啥區別,不會為他們過日子增加負擔,這也算是待他們不錯了。

枝兒當時就和大樹媳婦吵了起來,但不管怎麽吵,那田契在大樹媳婦那裏,她怎麽都不肯拿出來,枝兒沒法子,便讓娘去喊村裏人來做主。

但菲兒大姑卻不肯去,還勸枝兒說算了,都是一家人,不用這樣計較,田契放誰那裏都一樣,而且每年大過年都鬧得家裏亂哄哄的,也讓人笑話,要是枝兒舍不得那些錢,大不了她明年掙了錢逐月分攤還給枝兒就是。

菲兒大姑當時的話沒說好,那意思好似就在說家裏鬧成這樣是枝兒的錯一般,而且言下之意就把枝兒這個女兒給分開說,枝兒心裏頓時委屈到不行,收拾東西就往菲兒家裏來了。

枝兒說完這些,撲到菲兒懷裏傷心的大哭起來:“菲兒,你說為啥這大人就這樣重男親女呢?我和娘在一起的這幾年,我做啥事情都是顧著她,我甚至想著以後嫁人了都要奉養著娘的,但是在娘心裏,不管我對她如何好,大哥如何對她不好,我始終比不上大哥,我怎麽都是個外人。”

或許生在這個時候的人很多人都不明白這份委屈從何而來,但夏菲兒明白。

這讓夏菲兒想起自己曾經在一本書上看過一段話“女人結完婚,嫁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十月辛苦懷胎孩子降臨女人和死神擦肩而過,孩子還不和你姓,女人回娘家是客人,在婆家是外人…”

這段話夏菲兒是前世看到的,但相比而言,夏菲兒覺得這番話更加適合這個時代,因為前世一般的家裏孩子都不多,比如說一個家庭是兩兄妹,大多數父母雖然心裏顧著兒子,但是對女兒也不會差到哪裏去,至少在女兒麵前是不會說女兒是外人之類的話。

但在這個時候,女人一旦嫁出了門,要是家裏的嫂子或者弟妹不好,再加上自己爹娘又沒什麽權利,那女人真是連娘家都不能回了,算是徹徹底底的外人了。

這次枝兒的情況和這個就有些相似,隻不過如今的枝兒還沒成親,所以事情沒那麽嚴重罷了,但是女人心裏的委屈都是一樣的。

夏菲兒看枝兒抱著自己哭的傷心,也不敢再如心裏想的那般火上澆油,隻是抱著她低聲勸著:“不會,大姑沒把你當外人,隻不過大樹畢竟是你大哥,是大姑的親生兒子,她心裏自然是放不下的,你要是心裏有委屈,好好跟大姑說清楚就是。”

夏銅柱也在一邊勸著:“是啊,枝兒丫頭,你別哭了,等會我送你回去,讓大姑跟你解釋清楚,大姑肯定不是這個意思。”

枝兒被夏菲兒和夏銅柱兩人勸了好一會,心情好了一些,不再哭了,但心裏仍然是不好過。

她靜靜的在菲兒身上靠了一會,幽幽的出聲說道:“菲兒,我知道娘心裏是以為我舍不得那些錢。其實我真不是舍不得那些錢,我是心疼她,這次大哥和大嫂弄出了這麽大一件事情,兩人自己不去想辦法解決,一出事情就打娘的主意,這次咱們倒是說把田給贖了回來,那要是下次還出這種事情呢,是不是又再給他們贖一次,要按照這樣的話,咱們要幫著他們贖多少次才是個頭呢。”

“還有我那個大嫂,一看家裏沒錢了,就威脅我大哥要合離,這樣不安份的媳婦哪裏又是我那笨蛋大哥能管的住呢,我都不知道他們是咋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