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隻是短暫的怔了怔之後並沒有搭理磚頭的話,低頭一綹青絲伴隨著淚滴落下隻剩一句“快走吧!”
“再舞一次,就這一次!”
磚頭伸手撥動女人的長發,隨後帶有女人香的手穩穩扶住自己早已不能行動自如的雙腿,硬是咬著牙站直了身軀。
女人隻是愣愣的看著風燭殘年的老吳,嘴裏輕輕的喚了一聲“爸!”
“再舞一次,為夫為你殺出一個朗朗乾坤,讓你爸平安歸來!”
磚頭自年幼便在荒郊野外跟隨林老二殺人越貨,常年奔波之下未曾修過邊幅,可是今天卻莫名的有種豪情壯誌在心中的感覺。
莫名之間女人竟感覺身邊這個殘廢的男人倒是有了那麽一絲絲的瀟灑!
不知為何莫名心安。
大風起兮,美人舞兮,遠處佳人如畫!
“我走了!”
磚頭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雙腿竟穩穩前行朝著廣場之上走去……
“不就是找我嗎?為難我老丈人幹啥啊?”
孔天福眯眼看向一瘸一拐的磚頭,冷聲問道“惡營的人?”
“老子從來也不是什麽惡營的人,老子是鮮龍城林家車隊你磚頭爺爺!”
話音落,磚頭已經走到了廣場的中心。
“你他媽的……”老吳頭淚如雨下的看著這個喊了自己老丈人數天的殘廢男人,一時間悲喜交加。
“老頭,我兄弟不欠你的飯錢了,我也不欠你姑娘的情了,你走吧!”
孔天福看著麵前如入無人之境的男人,隻是輕輕擺手喊道“崩了!”
瞬間燕東礦區廣場之上槍聲密如雨下,隻留下麵目全非卻在人生最後一刻俊過一回的磚頭。
磚頭其名不詳,他甚至也不曾問過老吳頭女兒的名字……
“再有反抗燕京府者,這就是下場……”孔天福最後扔下一句話,果然也並未為難其他人,百人大隊快速撤離。
天色朦朦亮起,魚肚白象征著新的一天到來但是也象征著一段悲情歲月的開啟。
數十台車改裝過的吉普車和皮卡蜂擁而入燕東區礦場,此時的廣場之上兩匹白布蒙著兩具屍體,地麵上的血跡毫不掩飾的赫然在目。
一個老頭猶如癡傻了一般的跪在地上,身邊則是癱坐著自己的女兒,眼含熱淚的看著其中一具屍體的同時用手裏的手巾細細的擦著臉上的血跡。
隨著車隊的到來,卷起一地的風沙……
張歡跟和尚還未等車停穩就跳了下來,奔著地上的兩具屍體走去。
和尚的手顫顫巍巍的想要掀起其中一具屍體身上的白布,但是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
“歡……歡子!”
張歡手死死的按在自己腰間的槍把子上,直接上前伸手就拽開了白布……
“臥槽尼瑪燕京府!”和尚瞬間瘋了一般的站起來咆哮著,轉身就要上車!
“把人葬了,惡營三天之後過來拜祭!”
張歡淡淡的扔下這一句話之後轉身就上了車。
車裏和尚一顆一顆的朝著槍梭子裏麵壓著子彈,而張歡則是拿起了電話撥通了林老二的電話。
電話被接起,林老二和張歡彼此之間都沒有多說一句話。
“給安生打個電話吧?”
良久之後林老二聲音顫抖著問了一句。
“你想多了二哥,我給你打電話就是告訴你準備安排後續,我今天就趟平了燕京府!”
“給安生打個電話吧!”林老二堅持著說道。
“要打你打吧,我走了!”張歡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和尚看張歡掛了電話,直接對著身邊的小兄弟說道“你去後麵給所有開山的土炮都配好藥,一會聽我指揮!”
“妥了大哥!”
小兄弟答應一聲立刻就推開車門子跑下了車,隨後不停的對著自己家的皮卡喊了起來……
“所有土炮備好藥,一會到地方聽大哥指揮!”
“所有土炮備藥,聽大哥命令開火!”
“土炮備藥……”
一聲一聲的命令傳達,和尚直接脫下自己身上的西裝之後一把扯碎了穿著的白襯衣……
“曹尼瑪的燕京府,我讓你血債血償!”
在和尚憤怒的咆哮聲中,張歡擺手下令“朝著最近的燕京府駐紮營地出發,全速前進!”
另外一頭的鮮龍城內,林老二怔怔的放下手裏的電話,瞬間頭暈眼花雙耳嗡鳴的摔倒在了地上!
“二爺!”
“二哥……”
樂子曰和張三還有老謀子趕緊手忙腳亂的攙扶起林老二。
“磚頭……磚頭啊……”
死了弟弟,家破人亡都未曾哭過一次的人。
率領數倍少於敵人卻堅決打陣地戰,最後隊伍僅剩一人也要死在衝鋒路上給大部隊拖延時間的鐵人。
鮮龍城惡營第一任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任又能率兵打仗,又能顧全大局維係各個人與人之間關係,為安生看好家裏的絕對惡營骨幹。
悲慟震徹天地之間的哭喊聲瞬間從林老二的嘴裏喊出,在眾人的攙扶和阻攔下,林老二重重的雙膝跪地對著燕東區的方向狠狠叩頭。
“弟弟啊……我的弟弟啊……”
“啊……疼……疼死我了……”
林老二突然臉色蒼白,雙手死死的捂著自己的胸口不停的抽搐著昏死了過去……
樂子曰雙眼通紅的看著那個昏死過去的林老二,直接轉身就朝著辦公室外麵跑去。
“子曰……老三你去拉著子曰,別讓他添亂!”老謀子著急的說道。
惡營的大旗之下,張三和迎麵走來一起尋找樂子曰的李四看見單膝跪地的樂子曰。
此時的樂子曰抬起頭死死的盯著頭頂的大旗,抿著嘴一言不發。
張三緩緩走過去伸手拍了拍樂子曰的肩膀說道“我們跟你一樣想報仇,但是要組織有紀律子曰,家大業大之後不能由著性子來了!”
樂子曰的雙眼從眼角處開始有淡淡的淚痕劃過,苦笑著開口說道。
“三哥,我在龍江府見過無數無家可歸的流民被機槍掃碎的場景……那個時候我就發誓我一定不能像他們那樣死無全屍,所以我拚命的想要進入到惡營核心,我命好的一步一步走到現在,可是我卻發現身邊的哥哥們,兄弟卻也在不停的失去……這麵大旗到底給我們帶來了什麽?為什麽要一直失去?”
樂子曰伸出手指著惡營迎風招展的大旗,歇斯底裏的問著。
張三扭頭看了看李四,而此時李四則是無奈的聳肩沒有說話。
張三緩緩蹲下之後說道“這麵大旗給了無數人希望和尊嚴,從無家可歸到安居樂業,這是庇護,是榮耀!但是子曰你要清楚的知道這麵旗能給別人帶來這些,給我們能帶來的隻有責任和壓力,我們要永遠的扛著這麵旗往下走,要不然這麵旗也就變的沒有意義了!”
“所以大熊哥,磚頭哥就是扛旗的人嗎?”樂子曰猛的回頭看著張三問道。
“不隻是他們,還有你,我,老四,安生,歡子,二爺,老謀子,我們一大家子所有人都是扛旗的人!”
樂子曰原本混沌隻想複仇的腦子瞬間被張三的一句話點醒,但是他依舊一動不動的跪在旗下仿佛想要繼續跟什麽人較真一樣。
“想安靜安靜就在這好好待著吧,我們手裏還有事,家裏交給你了!”張三笑著說完之後轉身給了李四一個眼神。
兩個人默契的離開。
樂子曰緊咬嘴唇,雙手早就已經死死的抓緊了土裏。
羊城新城區中心醫院的住院部裏,安生正在跟樂子花和老古聊天,焦橫則是脖子上麵帶著護具眼巴巴的看著三個人。
忽然安生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安生笑著直接接了起來。
“咋的了老叔?”
“磚頭沒了,傻慶沒了!”
安生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無比,而三個躺在**的病號看著安生這樣也全都瞬間愣住了。
“二哥呢?”
“直接害了心疼病暈死過去了,現在的情況是我讓張歡和跟和尚去了燕東區……”
“帶了多少人啊?”
“惡營傾其全部最少也要有上千人的隊伍,還有人家和尚的家底呢,你看……”
“沒啥看的了,歡子幹啥自己心裏有數,一會我給他打個電話!”
老謀子聽了安生的話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開口說道“安生,有來有回方有始終,劉家讓你們整的不輕,南方世界他進不去了!不能因為磚頭和傻慶沒了就真的跟他發生衝突,得不償失……”
安生聽了老謀子的建議之後忽然嗬嗬一笑的問道“你怕我沒了啊?”
“你不怕嗎?”老謀子立刻反問道。
安生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淡淡的說道“守好家,我給歡子打個電話!”
“嗯!”老謀子答應一聲之後掛斷了電話。
另外一頭前往燕京府的惡營車隊裏,張歡手機就扔在麵前的擋風玻璃前麵,仿佛都忘記了自己還有電話這一說。
而另外一邊的羊城中心醫院裏,安生用小刀利索的削著蘋果,好像也全然忘記了自己說要給張歡打電話這件事!
一場狂暴無邊際的風暴即將悄悄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