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說話不方便,楚千柔匆匆留了個地址下線。
看著灰色頭像,楚千蕁緊握著手機滑坐到椅子上,許多事情已超出了她的想象,由於出神,連水聲停止了她都沒聽到,直到喻媽的臉出現在她眼前,她才如夢初醒。
“少奶奶,你臉色很當了,怎麽了?”
“額。”
楚千蕁輕輕就著,神色怔然,拿手機點頁麵刪信息,終於明白,費南城為什麽不讓她離開這裏一步。
秦木兮失蹤,葉唯昭動怒,殺回了M市,找費南城要人。
費南城怕他發瘋傷到他的孩子,所以,才會把她關在這裏。
楚千蕁站在窗口,放眼眺望,庭院裏,到處閃耀晶亮光芒,白雪早已融化,偶爾枝頭露出來的紅梅,鮮豔璀璨奪目,正迎風搖曳,綻放最美光華。
被雪洗滌的世界,仿若全部煥然一新。
“少奶奶,到時間了,手機該給我了。”
楚千蕁乖巧地遞上手機,她不想為難喻媽,畢竟,喻媽隻是遵照別人吩咐辦事而已。
“喻媽,費南城呢?”
“少爺這兩天回鎏金別墅了,他說那邊環境清幽,適合他處理公司要務。”
“麻煩你稟告一聲,下午,我要去探望媽媽,與護士約好了。”
喻媽與楚千蕁相處的幾個月來,知道她平時很乖巧溫馴,不過,一旦發起脾氣來,也不是沒人能收得住的,恐怕連少爺都馴不住。
“好的。”
喻媽把話轉達給費南城,費南城同意了。
下午,太陽西斜時,楚千蕁帶著喻媽出了老宅,白亮親自開車相送,後視鏡裏,她看到車後從宅子車庫駛出好幾輛車。
“白亮,我隻是去看望媽媽而已,不需要這麽多人跟著的。”
戴著墨鏡的白亮,看不到他眼中真實的情緒,隻聽到他渾厚的男音回,“好的。”
一邊開著車,一邊拿了白色麥線塞進耳裏,“暫時不用給了。”
楚千蕁再瞄後視鏡時,車後的那幾輛車果然就憑空消失,視線前前後後收搜了一遍,也沒看到任何可疑的車,她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楚千蕁進醫院探房間,她不要白亮跟著進去,喻媽要跟著,她就沒攔了。
都攔掉的話,費南城會起疑心的。
喬婉見她來了,豔紅的唇瓣扯出笑靨,“楚小姐,你媽媽最近心情不錯,這兩天,她一直織毛衣呢。”
喬婉打開抽屈,抽屈裏,果然是好幾件嬰兒衣物,小衣、小褲、還有小毛鞋,還有一副暖暖的手套,心形的,看的楚千蕁一下子就流下了眼淚,她想到了與母親在靈島的日子。
靈島海拔要比M市低上上千米,一到冬天,大雪紛飛,為了能順利過冬,古心蘭總是在隆冬來臨前,準備許多的毛衣毛褲毛鞋,毛線手套,還有圍巾,她會織許多的款式,這麽些年,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織毛衣,換著花色花樣織,簡直就是愛不釋手,當然,除了能讓她能順利過冬外,也有點排解憂愁寂寞的意思,她如今體會到了,一個人的生活,過著艱辛與不易,尤其是一個女人。
喬婉拿出那雙小棉鞋,對她說,“古女士,應該是為她外孫兒做的,你看這針腳很勻稱,所以,費太太,別擔心,古女士已經比先前好了太多。”
見她傷心落淚,喬婉安慰。
費太太,聽到這個稱呼,楚千蕁心裏有說不出來的滋味。
她不是費太太,可是,她懷著費先生的孩子,她隻能任由著別人這樣的稱呼。
“媽。”
她朝窗口坐在椅子上熟睡的女人走去,女人腦袋搭在椅背上,頭發剪短了,齊耳,看著比原來幹練了許多,也不知道是發短嫌臉大,還是的確這段時間長胖的關係,總之,楚千蕁感覺媽媽圓潤了不少。
她的身子上蓋著一床毛毯,手上還拿著個銀色小鉤,鉤子上還掛了兩根紅白相交的細線,線扯著線團,未成形的小鞋子吊掛在鉤壁上。
“織著織著就困了,不忍心打擾她,就任由著她在這兒睡,我隻能給她拿了張毯子蓋上。”
喬婉解釋。
楚千蕁吸了吸鼻子,衝著她點了點頭,“謝謝你,喬婉。”
“不客氣,應該的。”
喬婉進廚房,為她倒了杯水過來,“你懷著孕,不能喝飲料,又不能喝荼,所以,我倒了杯白水。”
“謝謝。”楚千蕁再次道謝,這個姑娘的確細心,溫柔體貼,月薪上百萬的人,能力真不容小覷。
楚千蕁呆了至少兩個小時,喻媽實在等不了便催她。
古心蘭一直未見醒來,喬婉才說昨天夜裏人直到淩晨三點才入睡,看來她媽媽是太疲倦了,等不了媽媽醒來,楚千蕁隻能念念不舍離開。
回家的途中,她借口要買嬰兒用品要去商場,白亮見有喻媽跟著,也就放她們下車。
走入商場後,利用彎彎拐拐,人聲鼎沸的熱鬧環境,楚千蕁成功甩掉了喻媽那條尾巴後,知道前門有白亮安排的攔路虎,她繞向了後門成功出了商場,麻利打車奔赴楚千柔相約的地點。
她到比易路咖啡館時,時間不多不少,正好指正三點。
她要了杯白水,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等了近半個鍾頭,仍然不見半個人影,楚千蕁起身走出咖啡館後,到隔壁手機店買了部手機,選了兩張卡,抬指發了條信息:事情有變,兮現。
對方幾乎秒回,“知道。”
“嗯。”
“注意安全。”
“好。”
指節移動,發送過來的,發送出去的,所有信息幾乎秒清空,手機恢複到原來一無所有的空白。
低著頭搗騰手機,毫無預警,整個人撞進了一個懷抱。
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劈下:“怎麽走的路?”
聲線迷人也熟悉。
抬眸,對了一道鷹隼的視線,男人滿身的戾氣。
葉唯昭。
她怎麽撞上他的?
楚千蕁假意撞疼了額頭,蹙了蹙秀眉,拒絕了他攬過來的手臂,略微退開身,“表弟,你幾時回來的?”
葉唯昭的目光久久凝在她臉上,像是要看穿她心思一般。
“表嫂不知道我幾時回來的?”
他挑眉冷問,語氣輕挑,“你不是我表哥的愛妻,最愛的女人,怎麽可能不知道我幾時回來的?”
嗅聞到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楚千蕁牽唇淡笑,“我在費家心目中人,是怎樣的人,與她們又是怎樣的關係,相信表弟比我更為清楚。”
一語雙關,也不點破,葉唯昭是個聰明人。
她楚千蕁也不是傻蛋。
陰冷的瞳仁,滲入點點笑意,男人唇角微彎,“當然。”他回頭看了看四周,遊離的視線最後又繞回到楚千蕁臉上,“你是我外婆的心頭肉,說白了,也是看在你肚子裏孩子的份兒上,孩子若是沒了,你便什麽也不是。”
這話是在提醒她,別自然澎脹,費家人眼裏,你楚千蕁不是寶,充其量隻算顆草。
“我懂的。”
楚千蕁仍然笑著,神情故意有稀微呆愣。
“出來有事?”
葉唯昭有點想不通,這女人如今不是老夫人與費南城心中寶,獨自一人出來,就不怕他使壞,他剛才觀察過了,旁邊根本沒有一抹暗影,明裏暗裏,這女人就孤孤單單一個人。
“去商場買嬰兒用品。”怕他不信,楚千蕁及時補充,“迷路了,天生路癡,沒辦法。”
葉唯昭的目光,一直在她臉上遊弋,像是在徹底看穿她,洞悉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
“要不要我帶你去?”
“不用了。”楚千蕁努力擠出笑容,“不敢勞駕表弟,你是個大忙人,占用你寶貴時間,我會過意不去的。”
“拜你老公所賜,我不忙了。”
葉唯昭笑臉吟吟說著,表情特別認真,“表嫂,是在擔心什麽?怕表哥誤會什麽嗎?不會的,表哥在這方麵心胸很寬廣的。”
這話像是意有所指,楚千蕁並不是特別明白。
“不用了。”楚千蕁衝著他擺擺手,“我有事,先走一步。”說完,轉身朝馬路那邊奔去,十字路口正好紅燈,她追逐著一群人的步伐,葉唯昭叫了一聲,她裝作沒聽見,直到穿過馬路,標示牌紅燈變綠燈,暗吸了口氣,扭過頭,她看到葉唯昭就站在馬路對麵,一雙如鷹眼眸,深邃難辯喜怒哀樂,視線緊緊捕捉著她的身影,這個男人,一向城俯深沉,一般人洞察不了他的心思,看著極平凡,卻又是那麽的精於事故,心機不知道甩金玉希幾條大街。
楚千柔為什麽沒赴約?明明是她約的自己。
楚千蕁心中生疑。
莫不是她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會在咖啡館出來不遠的地方碰上葉唯昭?
轉身,她就看到了幾名警察,正從派出所出來,忽然,她就反應過來,剛才葉唯昭的視線,不是在捕捉她,而是在觀望她身後的警察,若不是礙於那個警亭,說不定葉唯昭已經追過來了。
她回老宅時,客廳裏站滿了人,為她的失蹤,已經連續有好幾個人受罰了。
首當其衝的就是喻媽,白亮,還有就是負責費宅叫不出人名的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