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我不冷。”
諸安心的回答,禮貌又疏離。
白亮拿著風衣,麵色尷尬,抬頭向黑影那邊看了一眼,淡下眼瞳,“好吧!如果白小姐冷的話,就給我說聲,我先把衣服放回車裏。”
語完,白亮轉身向停靠在岔路口的那輛黑車走去。
白亮放好衣服,打開後備箱,從裏麵拿出塑料箱子,走到路口,駐足片刻,好像在看什麽地方沒風口,目光落到了一片光滑的草地上,就著那片草地走去,草地很寬廣,上麵,已經有人架起了烤架,烤架上烤起了一隻小羊,羊肉鮮嫩,香味撲鼻,一夥人,男男女女,熊熊篝火,火焰襯托著一張張洋溢著青春的臉龐,他們盤腿而坐,手拉著手,興高彩烈唱著一支流行曲,有青年酒喝高了些,抱了把吉它,衝到人群中央,對著那堆柴火,將流行曲歌詞現形改編,新鮮的歌詞,美妙熟悉的旋律,烤全羊,香醇的紅酒,帥哥美女,拚成了一幅相當美麗的畫卷。
白亮看了那夥人一眼,心裏感歎,年輕真好,他三十不到,可是,與那夥小娃娃比起來,終究是老了。
架子放上去又跌了下來,地麵有窪,架子支不穩,隻好去隔壁找那夥年輕人借,挺不好意思打斷人家的不亦樂乎,年青人還算和氣,把鐵鍬借給了他,他拿著鐵鍬鏟平窪地。
支好架子,細心鋪上絲網,雙手抓著絲網兩邊,平衡了下力量。
待架子平穩了,再彎腰打開塑料箱,將早就整理好的一串串烤串麻利拿出來,看夜色是一定要吃燒烤的,也不知是誰定下的規矩,總之,這百葉山頂,如果沒有美酒燃燒助興的話,是很乏味的。
放到架子下的幹炭點燃,漸漸燃得旺盛。
烤串放到絲網上,小心冀冀刷上油,肉香味飄彌在空氣裏,諸安心靜靜觀望著,聞到肉香,她慢慢靠向前,看著白亮手忙腳亂,說了句,“我幫你吧!”
然後,她拿了雙筷子,開始翻著絲網上的肉串,火勢有些猛,肉串烤熟的波茲聲襲入空氣,讓人饞得真流口水。
望了眼剛才黑影駐足的地方,似乎已經空****一片,除了空曠的草地,再無一人影,諸安心四處看了看,草地最邊緣之地,似乎有兩抹影子仍然笑鬧,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壯的那個是吉尼無疑,矮的那個自然是蘇亦可。
她不清楚蘇亦可與吉尼是怎麽認識的,更不清楚她們之間的關係,是朋友還是情人,從她們的相處來看,她更摸不準了,按理說,蘇亦可是不會喜歡吉尼那種高大威猛的男人,可是,費南城那款的,她不是也不喜歡,今晚,見到人眼睛都亮起來了,雙眼迷蒙,一副懷春少女羞答答的樣子,著實讓她吃驚。
分開了這麽多年,或許,蘇亦可早變了,也是,人哪有不變的道理,都是會隨環境的改變而改變!
諸安心的目光,又在空****的草地上掃了一圈,低下頭,驀地腦子裏想起什麽,抬眸,視線看向了入草地的那個路口,那裏一前一後停著兩部車,目光停留在後麵那部黑車上,車窗緊緊關閉著,以她的角度,隻能看到看車側影,沒有任一絲月光,整個車影完全隱匿在黑暗裏,差不多要融入黑夜。
看不清裏麵到底有沒有人。
羊肉串烤得差不多時候,諸安心給蘇亦可打電話,蘇亦可與吉尼手牽手回來了。
看到白盤子裏的烤串,蘇亦可高興的像個孩子,拿起筷子,找了個小凳子坐下就開始猛吃起來。吉尼也不客氣,就著她身邊坐下,吃著自己碗裏的,不時還偏過頭來,咬去蘇亦可筷子上夾的肉串,咀嚼之餘,不忘大聲誇讚,“好吃,中國烤串,我的最愛。”
還向諸安心與白亮豎起了大拇指。
“白助理,費總呢?”
久久沒見到費南城身影,蘇亦可一麵吃著肉串,一麵問出聲。
白亮正專心致誌為大家服務,聽蘇亦可忽然問起他東家,他忙不迭回,”費總,對這種食物不感興趣,他胃不太好,吃不得太辛辣的東西。”
諸安心拿了兩串磨菇,放到紅豔豔的絲網上。
不一會兒,磨菇好了,用筷子夾到盤子裏,遞給白亮,“隻放了點鹽,沒辣味,給你的東家送去吧。”
後麵的話,諸安心沒有說。
呆在車子裏這麽久,也不出來透透空氣,再說,都這麽晚了,肚子也該餓了,晚飯時,她注意到費南城並沒吃什麽東西,煙抽得少,酒也喝得不多。
白亮本想拒絕,可轉念一想,費總的確一晚上都沒吃什麽東西。
接過盤子,便往黑車方向而去,剛走到車子旁,車裏的燈便亮起,幽暗微弱的光線裏,諸安心看到了那道模糊的側麵剪影,霸氣、清冷、又不失威嚴,有的人,仿若天生能不怒而威,自帶氣場。
不自禁地,她起了霍希睿,霍希睿的目光是柔和的,柔和帶著點難得的暖色。
費南城的目光凜然冷冽,周身戾氣沉重。
那是戴著麵具的費南城。
顯露廬山真麵目後,她發現,真實的費南城其實,有霍希睿眼眸裏的柔光,也有虛假費南城眼眸深處那抹戾色。
原來,真實的費南城,是二者合一的產品。
隔得太遠,聽不清白亮說了什麽,隻看到他低著頭,恭順地等待著。
少頃,車門開了,一支骨節分明的手伸了出來,拿走了白亮手上的烤串。
車門並沒關,白亮回身,眉眼間滿是喜色,也許是費南城接受了他送的食物,心裏高興吧!
諸安心的目光久久未從那道車門處收回,暗自想著,自從恢複本來麵目後,費南城是個大忙人,整天不是書房就是酒窖,可以說爭分奪秒馬不停蹄地工作中,在眾人眼裏,十足的工作狂,這樣一個拿命拚搏的男人,今晚,居然有雅興與他們一起來山頂看夜景吃烤串,著實不可思議。
或者說,費氏的確想拓展市場,迫切地想緊抱吉尼這根大腿,可是,從態度上看,費南城對吉尼的態度,似乎並沒有多大的熱忱,不然,也不會讓吉尼與蘇亦可聊天,自己卻縮在車子裏睡大覺。
就在諸安心想入非非時,白亮從絲網上夾了塊雞翅入她盤子裏,“白小姐,雞翅很香,嚐一個吧!”
“謝謝。”
她與白亮熟悉的程度,不壓於那些朝夕相處的同事。
畢竟,她在鎏金別墅住了大半年,白亮與喻媽,幾乎是日日能見麵的。
怕白亮認出她,每個動作,她都做的小心冀冀,盡量與平時大相徑庭。
目光再次瞟向黑車方向時,車門仍然敞開著,車裏的燈也亮著,隻是後座上似乎沒有了人影,人呢?
諸安心的目光一怔,驀地,視野裏就出現了抹矯健持重的身形,男人大長腿交替,空曠的背景,黏稠的夜色襯得他身形更顯高大,黑色風衣衣襟敞開著,露出了米白色毛衣,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一片暖色,發絲風中亂揚,無損他的英俊,到讓人看起來有份說不出來的狂野邪魅。
麵容輪廓深邃,看不清神色,隱隱感覺他眼睛眯起來,而那微眯的目光,似乎不緊不慢落到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