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開身體,諸安心晶瑩的瞳仁瑟縮了下,沒想到,她會把費南城搞成這個樣子。

有點……狼狽,簡直不堪入目。

噢,不是有點狼狽,是太太太狼狽了。

盡管狼狽到極點,男人躺在**的肢體,以及棱角分明的輪廓,不但無損一絲俊逸,反而增添一縷說不出來的狂野與邪妄。

對上男人那雙清冷又略帶戾氣的眸子,諸安心脖子瑟縮了下。

到底內心深處,她是恐慌的。

她也隻敢趨人睡著了,這樣收拾他。

如果人是醒著的,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這樣胡作非為。

指尖刀落,刀子墜地,發出清脆聲響。

打開收攬箱,從裏麵拿了床被子,蓋在費南城身上,將人捂了個嚴嚴實實,再找了條手絹,揉成團,塞進男人嘴裏,不理男人噴火的目光,轉身大搖大擺走進浴室,脫掉身上那件白襯衫,指尖捋起腦後那把烏黑發絲,撚起腕上橡皮筋紮上,再套上白色防寒服,走出浴室,經過起居室時,她回頭看了一眼**的男人,正巧,**男人看著她的清冷目光漸漸轉為冷冽,她嚇得加快腳步,頭也不回地離開。

男人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的樣子,讓她連拜拜都不敢說了。

甩門聲剛剛傳來,接著,門外就響起了白亮渾厚迷人的嗓音,“少奶奶,你去哪?”

起居室內的男人,薄唇微微勾出笑痕。

“我……”纖細指頭,將棉衣帽沿蓋在了頭上,抬頭,四處張望,囁嚅著嘴唇,不知道說什麽時,忽然,目光掠過斷魂橋邊拂柳時,說,“我想去探望下盛天佑,你知道的,我與他不僅是朋友,更是同事。”

白亮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滿目的拂柳,新芽微吐,他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是,人好不容易被費總騙回來,又怎麽可能輕易讓她離開。

“費總還沒醒,等他醒來,陪你去如何?”

諸安心的目光從拂柳收回,落到白亮看似忠厚,眉眼間卻深藏狡猾的五官上。

“你們費總昨晚喝高了,一時半會兒不會醒,再說,他處理公司事務,日理萬機的,會有時間陪我去?”

白亮遲疑著,摸了摸鼻尖,笑言,“少奶奶說笑了,或許,別人沒那樣的能力,但是,我堅信,少奶奶有。”

諸安心從不喜歡聽甜言蜜語,聽了白亮的話,隻是輕輕哼了聲,“是麽?可不一定。”

她才沒那樣的能力,能讓費南城那種偏執狂另眼相待。

“日久見人心,路遙知馬力。以後,少奶奶就知道了。”

他們家少爺對諸安心的一片赤誠,他這個局外人看得可是一清二楚。

僵持不下,諸安心見白亮一點沒有想讓開的意思,牽唇笑問,“白助理是不想讓我去麽?”

“不是不讓,我沒那樣的權利,讓費總陪少奶奶去,不是更好麽?”白亮望了眼天際璀璨的陽光,縮了縮瞳仁,“天氣雖然放晴,但是,地麵還有許多積雪,這裏去醫院,也要一小時路程,你剛生完孩子不久,經不起折騰的,可能少奶奶不知道,少爺車技一流,等他醒了,讓他親自送你去,不是更好?”

說得很有道理,可惜,諸安心心裏有鬼,又怎麽可能聽他的話。

挺直脊背,嘴角的笑容點點消失,“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白亮臉上泛起冷漠的笑,“那……對不起了。”

“白助理,你就是費南城養的一隻狗,哈巴狗。”不能離開,諸安心胸口的怒氣騰地就竄出來,罵得白亮狗血噴頭,生完孩子,她被費南城一直囚禁著,她整日麵對的就是白亮這張看似好相處,實際卻原則行極強,一心護主的看門狗。

她討厭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忠心護主的態度,似乎連命都可以不要。

若不是認識白亮,她都要相信這種赤膽忠心的男人在世上絕跡了。

諸安心罵得很狠,把積壓在心裏多時的委屈與痛苦,不滿情緒全都發泄出來。

白亮負手而立,垂著頭,靜靜地聆聽。

不管她的話有多難聽,多侮辱人,他甚至連眉頭也不皺下,真的需要一定過硬心理素質。

“少奶奶,你罵累了嗎?如果罵累了,我讓人給你倒杯水來。”

諸安心無語極了,對牛彈琴,雞同鴨講,抬腳一踹,花盆摔出,泥沙從盆裏掉出來,雪白花根微露,半截在盆裏,半截掉出盆子,白瓷花盆碎裂成兩掰。

白亮見了,一臉漠然,隻是拿對講機呼叫喻媽,不一會,喻媽帶著兩名下人,拿著掃帚趕來,清掃幹淨,又低垂著頭迅速閃人而去。

“少奶奶,你剛生產完,這樣對身體不好。”

“不要你管。”

氣息不勻,胸口起伏,諸安心氣兒很不順。

無法擺平諸安心,白亮搔了搔頭,咧開嘴笑,“要不,我去叫醒費總,讓他陪你去?”

說著,大長腿剛向前邁進一步,人便被諸安心攔截,“不用了,還是我去叫他吧!”

話音剛落,諸安心轉身推門而入,將一臉懵逼的白亮關在了門外。

伸手推了推門,房門從裏麵反鎖,門鎖根本扭不動。

白亮又看了看窗口,綠色窗簾合得嚴嚴實實,屋子裏一絲光亮也不曾流出來。

費南城身體強健,再加上有一顆睿智頭腦,白亮想著,諸安心也沒那個膽子會怎麽樣,用對講機叫了兩個保鏢來,索性轉身離開。

諸安心的性子不是一般的倔強,再加上職業是刑警。

費總從小經曆特殊,性子偏執又倨傲,哪怕孩子都生了,兩人的戀愛路恐怕仍然艱難。

退回起居室的諸安心,站在門外躊躇兩秒後,當她跑到窗口,撫開窗簾時,就聽到白亮叫過來的那兩個男人,著黑衣黑褲,已從庭院深處踏步而來。

不用說,黑影一左一右立於門前,像兩座冰山。

她想要逃出去,難於上青天。

心裏詛罵了聲,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難怪費南城要陪她們上山,陪她們那麽久,其目的就是想誘她回這裏。

卑鄙!

心裏嘀咕著,踩著白色棉軟地毯,彎腰,拾起紮在毯麵的那把刀子,亦步亦趨走向紅色的大床。

**躺著的男人,本來在閉目養神,那微不可聞的腳步聲,終究還是聽到了,倏地張開了眼眸,滿臉警戒看著她,待看清頭頂上方的人時,眉宇間緊崩神色稍稍放鬆,嘴裏塞著手絹,他無法說一個字,隻能用著那雙清澈深如古潭般的眸子看著她,目光冷咧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