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家人,小打小鬧正常的。”江昱這個和事佬,不想事態更嚴重,一直打圓場,周旋在兩人劍拔弩張的氛圍裏,有時,偶爾還會說兩句笑話,緩和低沉尷尬氣氛。

桌子上,除了江昱、葉唯昭、費南城外,還有幾個商界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接收到江昱的信號,都紛紛開口講好話。

說什麽費氏一路打拚至今,凝聚了費家所有成員心血,都是費氏子孫,費氏前輩不想看到心血分崩離析之類的話。

全都是局外人,之所以坐在這兒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賣江昱一個薄麵,說幾句好聽的話,陪幾個笑臉,無傷大雅,誰又會真正站在當事人立場去細想。

費南城也不言語,徑自低頭吸著煙。

酒過三巡,江昱見杯子又見了底,對費南城道,“南城兄弟,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不管有沒盡興,今兒就到此為止吧!”

“嗯。”目光平靜,瞧不出絲毫喜怒,嘴唇也沒動下,就聽到他輕微應了個字。

“唯昭。”江昱轉過頭,向另一邊的葉唯昭暗使臉色,“再敬你表哥一杯,你們可是嫡親的關係,咱們這桌上,就隻有你們最親。”

江昱並不是偏袒葉唯昭,他隻是站在公正的立場,想把老夫人交給他的事情辦個圓滿,他出馬的事,還從來沒敗過。

費南城從小喪失雙親,又斷腿殘顏,當然,外界傳言是假的,不論真假,他經曆那場爆炸是不可抹滅的事實,在江昱看來,那麽小的孩子,親眼目睹一場奪走雙親的爆炸,童年身心倍受陰影是自然,費南城代替老夫人接管費氏後,他一路冷血廝殺,江昱也是看在眼裏的,這小子眼光獨道,就他最近做的幾件事兒,似乎都很合他的意,譬如:他力排費氏股東眾議,輕鬆拿下丹碧莊園,那地方在別人看來,毫無可取價值,在他眼裏,卻是寸土寸金,費氏剛剛拿下開發權,官方便定盤於明年初在丹碧莊園附近建設一座大學城,以及飲食街,相信過不了幾年,丹碧地段房價就會翻上兩番,而他手裏這塊土地,不知道會為費氏帶來多少收益,再有,他親自出資在華南地段,建立一間醫院,費氏打出的廣告,除了弘揚醫院許多病症都會免費替百姓醫治外,還會每年讓華南地區的老百姓免費體檢一次,且隻要戶口在那地段的,均人人可以享受,不論大人小孩。

表麵上做的是民善企業,如果仔細想想,那麽大型的一間醫院,如果口碑樹立起來,得到人民的擁護,那麽費氏的這間醫院,極有可能會為丹碧房產帶來收效,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

許多商人自認為聰明,在江昱看來,他們努力了半輩子,甚至打拚一生,不及費南城幾月成效。

費南城在他心裏,就是一個獨特的存在,江昱欣賞他也不是一天兩天,從他接管費氏,他就一直在暗自關注了。

而葉唯昭呢,腦子也靈活,也幹了些事,但是,相較於費南城,可能就遜色多了。

感情的這把天秤,江昱自是偏向費南城,可,明麵上,江昱不會顯露。

“對啊,江老,我一直是這樣想的,可是,不代表別人這樣想。”葉唯昭向費南城方向瞥了眼,語氣淡然地回答。

“在我心裏,我永遠記得那個從小關心我,疼愛我的哥哥。”

他想喚起費南城兒時的記憶,畢竟,他們是表兄弟,他們的父母一脈相承,流著費氏相同的血,怎麽到他們這兒,不止是仇人,還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夾著香煙的手,伸到煙灰缸旁,輕撣了撣煙灰,薄唇輕抿,嘴角勾出抹淺笑,“唯昭,你說的那個哥哥是我?”

費南城眼眸很冷,笑意很淡,“我怎麽不記得,我有疼愛過誰?”

聽了他的話,葉唯昭臉上的笑尷尬到極點,包括江昱與那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氣氛降至冰點,費南城直接了當的話語,讓江昱的臉白了紅,紅了白,片刻收拾了心情,清了清嗓子,“南城,這件事,如果不是老夫人交給我的,我才懶得趟這渾水,你就賣我一個人情,與唯昭握手言歡,相信,你的爸爸,如果泉下有知,知道你與他妹妹的兒子一直過不去,他心裏也會難受的。”

“我爸死了那麽多年,他的模樣子我早記不得了。”

吸了口煙,煙絲從薄唇裏溢出,一縷一縷的,看著像陰雨天的天邊雲霧。

費南城陰冷的目光,掃向在座的每一位,“你們說,連自己父親模樣都記不得的人,會在意他泉下知不知道世上發生了什麽事嗎?”

江昱不想到費南城會這樣說。

輕咳了兩聲,用手捏拳捂住了嘴。

葉唯昭趁機慫恿,“你這樣說就不對了,表哥,咱們費家家訓是母慈子孝,你難道想做個逆子?”

“誰是逆子,心裏最為清楚,至於,我是不是。”他的目光似刀片輕輕劃過對方不懷好意的臉,“你沒資格說。”

“我怎麽沒資格?”

這話直接挑起了葉唯昭怒氣,他無法再忍氣吞聲,自從費南城出現後,他一直在容忍他的囂張,這完全是不給他麵子,也不給江昱麵子。

費南城淡下眼瞳,一字一言,緩緩吐出,“費家家訓,母慈子孝,手足不相纏,敬長輩恪守禮數.”

他說得很流暢,聲線也很平穩,末了,問,“你做到了哪一條?”

“你與你媽從小隔應到大,以前在國外就不說了,自從你回來後,你有過幾次去老宅向老夫人問好過?至於兄弟間嘛!”費南城尾音拖長,綿綿軟軟,但出口的話,卻極具殺傷力,“有些事,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最好不要碰觸我底線,不然,這輩子,你都別想再回費家。”

被他這樣**裸威脅,葉唯昭也火了,指尖狠狠掐著指關節,才能歇製住自己一拍桌子的衝動,語氣揚高,“表哥,你知道,早在多年前,我早已不在乎費家那點家業,我葉氏雖小,但五髒俱全,我這人有誌氣,絕不期望費氏殘渣飯菜,祖上餘蔭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