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把孩子送去英國,早在費南城意料之中,以前,老夫人就說過,隻要有了費氏第四代,她會歇盡全力培養,承頤患上傳染病後,費南城就知道,一旦孩子痊愈,老人就會將孩子送走。

對於老夫人的做法,費南城即不讚同,也不反對。

他沒那麽多的時間照顧孩子,再說,他一個大男人,拖著個孩子的確不好,何況,費氏正值多事之秋,有些事,他在明,敵手在暗,對於孩子的安全與成長來說,都是不利的。

容恩折疊著被褥,見他默然不語,討好道,“想吃點什麽,我讓廚房去做。”

昏睡了幾天,費南城居然一點不餓。

見他一臉幾無表情,容恩向窗外望了眼,唇邊的笑容勾得更開,驚喜道,“南城哥哥,院子裏的那株紅玉蘭開花了,咱們親手種的那株。”

費南城垂下眼簾,身體向上移了移,斜靠在床壁上,容恩見狀,伸手撈了個枕頭墊到了他肩膀下。

不論女人說多少的話,費南城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似乎對她所有的話題都不感興趣。

說到最後,容恩再也假裝高興不下去了,嘟著紅唇,“南城哥哥,你到底要怎麽才開心嘛?”

費南城闔上雙眸,腦子裏紛亂一片,除此之外,他覺得整個身心疲憊不堪,頭痛欲裂的經曆,他早已經曆了無數次,每次痛過就會暈睡,而醒後,仿若自己已死過一次,元氣大傷,不理任何事,不理任何人,這種情形至少要一個禮拜才能緩解。

見他精神不濟,容恩嚷嚷著要去找李博然,跑至門口,卻被費南城叫住,“不用了,休息一會,我就會好的。”

容恩調轉方向,人又折了回來,坐在床邊,溫柔言語,“好的,我什麽都聽南城哥哥的。”

一副乖巧溫順鄰家妹妹的模樣。

男人睜開眼,目光一瞬不瞬盯著她的臉,看得她有些不自在,紅暈飄上了臉頰,蔓延至了耳朵尖。

“南城哥哥,我永遠都記得那年,你帶著我,偷偷溜到後山,咱們一起躺在樹下,你教我抽煙的事,自從那次開始,我就特別恐懼煙味了。”

提起往事,費南城目光裏,似乎有什麽在輕微地劃動,“還好意思說,事後,我可被我爸抽了一頓鞭子。”

這事,他一直埋怨她,把她供出來。

如果不是容恩告訴管家,費爸爸是不可能毒打他一頓解氣的。

容恩吐了吐舌頭,清純的容顏上,煥發著奪人心魄的光彩,似乎又陷入了甜蜜的回憶中,“我也不是有意的,李管家在樹下找到我時,我以為是你,就喊了你一聲,李管家聽到後,二話不說,就把我扛回了屋,然後,他就如實給費叔叔講了,所以……”

費南城歎息,“算了,沒怪過你。”

“我就知道,你不會怪我的。”

容恩說著抱住了他的一支胳膊,親昵地笑說,“這些年,在國外,我就是靠著與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走過來的。”

她特別懷念小時候與他在一起的日子。

甜蜜、愜意、也舒坦,隻是,那段歲月,過得太快了,一眨眼即逝。

不動聲色,從她懷裏抽出手臂,費南城輕咳了聲,容恩居然跳了起來,萬分緊張地瞧著他,“你別又犯了什麽病?”

見狀,費南城十分懶得地笑了,“我又不是藥罐子,瞧你緊張的。”

許是照顧病人太久了,容恩暗罵自己神經緊張。

拍了拍胸脯,驚魂未定時,隻聽他說,“想吃大閘蟹。”

“好,我讓玉清去買。”

“想吃你親自挑的。”

費南城居然毫不猶豫就說了這話。

容恩聞言,不知不覺,臉又紅得像打了雞血一般。

“行,我馬上去。”

容恩匆忙離開了,屋子裏終於恢複了安靜,費南城起身去向門口,關了門後,又折回到床邊,斜躺在**,容恩與他一起長大,他們經曆的東西太多,但是,太過於熟悉了解,似乎已不是愛情,他知道自己的感覺,他對容恩不來電,礙於她特殊的身份,才有了那場不遠千裏去國外的拯救,但是,在容恩看來,他是因為愛她才跑的這一趟。

若不是奶奶說,城兒,好歹,你與她一起長大,經曆了那麽美好的歲月,難道你忍心看著她被壞人折磨而死?

奶奶還說,即便是養一隻寵物,時間久了也會有感情。

是的,他救她,無關情愛。

隻是原於一份道義,以及一顆憐憫的心。

愛情不是施舍,婚姻注入道義與同情,那便不是婚姻了。

他想要的婚姻,是純粹,隻為情愛,無關其他。

容恩不止親自買蟹,還親自下廚做好,端到費南城起居室裏來,然而,費南城吃了一隻便說飽了,搞得她相當難堪,每當她氣餒時,老夫人便在一旁給她打氣,老夫人說:容恩,想要一個男人的心,得首先抓住他的胃,城兒身體不好,你做些好吃的,日子久了,他自就離不開你了。

老夫人是商界精英,女中諸葛,商場,她能拚得一席之地,自有她的本事與能力。

對於老夫人的話,容恩是相信的。

調養了幾日,費南城漸漸好起來,這日,他正在書房裏照開視頻會議,費南城結束完會議,關掉視頻,伸手想端水喝,不慎,手肘一絆,一遝照片如同紙片一般散落開去。

垂下的視線,落到地麵一張照片上時,烏黑的瞳孔,急劇地收縮,彎腰,拾起照片,久久凝在照片上的目光,轉瞬間如同火炬,熊熊火焰似乎要將照片上的男女燒成幾個窟窿。

照片裏,男人張開雙臂,將熟睡的白衣女人從副駕抱出,動作神態是那麽的小心冀冀。

窗外,是漆黑的夜空,點點繁星閃動。

室內,女人已換了套紅色睡衣,躺在白色的**,烏黑的長發柔柔落在枕上,雙眸緊閉,酣然入夢,甜美嬌俏亦可愛。

身著黑色睡袍的男人,半開的衣襟,露出精壯的胸膛,性感迷人,頭發蓄得有些過長,挺直的鼻尖,菱形的唇角,再配上精致的眉眼,整個人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美男子,他坐在床畔,指尖翻著一本雜誌,清晰的雜誌封麵,赫然是……男女交織的**畫麵。

這是一幅絕對能讓人想入非非的畫麵。

空氣裏的暖昧,費南城隔著畫麵都能嗅聞到。

男人看這種**的書藉,穿得睡袍,女人躺在**……下一刻,會做些什麽,費南城隨手扔掉了指尖的照片,起身走到了窗邊,胸腔裏積壓多時的怒火,仿若就要在傾刻間爆裂開來。

他不想追問照片從何而來,又是誰放在這兒的,總之,照片裏的主角,也得要給人家機會才成。

剛才,他仔細檢查下,照片邊角沒有任何痕跡,說明並非合成。

古慕飛!

心裏低低咆哮著這個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