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勾起的淡笑,讓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英俊的臉緩緩俯下,唇即將要貼她櫻唇之時,刻意停留,長指在她唇上劃了下,不輕也不重,卻能給楚千蕁製造一波又一波的戰粟。

粗糙的指腹從她麵頰上擦過,不癢不痛,似一潭靜水中劃過一縷微小波痕。

驀地,那支在她臉上遊離的掌腹,握住了她下巴,“親愛的。”

他語氣一頓,眼前放大的那雙眉眼,明明笑意溢滿,卻讓她感覺不到丁點暖意。

“你問霍希睿這種問題,不會覺著難堪?”

他是指她問霍希睿他身體有沒有問題的事。

霍希睿給他說了。

楚千蕁在心裏暗罵,她那麽相信霍希睿,他居然出賣她。

轉眼功夫,他就全盤托出。

“萬一我給六少說了呢?”

記得霍希睿這樣給她說過。

她與霍希睿素昧平生,他不可能幫她,再說,他是替費南城治療了整整十年的主治醫生,費家給了錢財,他為費家效命,理所當然,她到底是想得太天真。

楚千蕁眨巴眨巴著眼,捂著隱隱作跳的心髒,低喃,“沒有的事,你誤會了。”

她是個大姑娘,跑去問霍希睿是逼不得已,當事人質問她,她沒辦法與人家對質,隻能來個裝蒜到底。

他又笑了,那笑不達眼底,眼角眉梢,越發深邃,很難讓人探出內心真實的情緒。

“才沒誤會呢。”

男人的手稍稍用力,楚千蕁輕喊了聲,握住杯底的那隻手抬起,趁她張口的刹那,酒子裏的水傾泄,轉瞬已從紅唇緩緩入她喉嚨,涼絲絲的感覺襲遍全身,禁不住地,她又打了個寒噤。

咳……咳……

他喝剩下的半杯酒,已入她肚腹,杯緣上的唇印鮮豔清晰。

“是她們逼我的,要不是奶奶與爸爸,我不會做這樣的事。”

知道他生氣,她咬了下舌頭解釋。

自從入得費家,楚千蕁似乎最擅長的事就是解釋,每一天都過得小心冀冀,就怕被眼前的人知道什麽,或者被老宅那邊查出點什麽,被驅趕出這座別墅,那樣的話,所有的事都將前功盡棄。

杯子從他手裏落下,砸得粉碎,“親愛的,以後,這種問題,還是不要問外人得好。”

重新從酒櫃裏取出隻杯子,這次倒了紅酒。

火紅的酒液,一點點被他喝入口中。

楚千蕁不敢再攔,隻能順從地點頭,“好的,不問了。”

見他放下空杯,拄著拐杖向床邊走去,她追上前撫他,費南城並沒揮開她纏上來的手臂。

見他要上床休息,她摸上了他的領子口,替他一顆顆解開紐扣,一直覺得他病怏怏的,原來他的胸膛那麽硬。

“摸夠了麽?”

“額。”

少女麵上立即漫上一片火燒雲。

不敢迎視他灼灼的目光,她低下頭,狠狠地咬住下唇,她怎麽就碰到了襯衫下的肌肉了呢?她又不是有意的。

突地,一支手臂伸了過來,又一次握住了她下巴,微微抬頭,她被迫與他對視。

“你是我費南城的妻,最好咯守本份,離霍希睿遠一點。”

想著她每次見到霍希睿,小臉煥發的神彩,費南城胸口微微泛酸。

他這是在吃醋麽?

她想說,她離霍希睿一直都很遠,與他相處了個多月,知道費南城脾氣不太好,還很執拗,就算她說了,他未必會相信,即然都不相信,又何必浪費唇舌。

“好。”她柔順回答。

裝出來的也好,真乖巧也罷,費南城懶得去管她。

他握住她的小手,向他身體的而去……

手心的觸感,楚千蕁杏眼撐得奇大,她撲通撲通的心髒劇烈跳動,似快要跳出胸腔。

滿臉羞愧,她現在真的恨不能挖道地縫鑽進去,永遠都不要出來見人。

費南城看著她白裏透紅,精致清婉的小臉,淡冷道,“這輩子,我都不會碰你,死了這份兒心,在你決定嫁入費家的那一刻起,已注定你一生活寡的命運。”

一生活寡?

或許,這才是折磨人最致命的方式。

他不準她招惹其他的男人,卻又霸道偏執的不碰她。

楚千蕁:“……”

臉色怔怔地看著他拿下手臂上半掛的襯衫,默然在**躺下,激動的她抓住他手臂晃了晃,咬了牙根,憤憤不平喊出,“你說謊,你不碰我,卻碰了容恩。”

他的身體正常,那荒唐的一夜已過去了差不多四天,如果容恩懷上他的孩子,她怎麽辦?

恐懼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將她重重包圍,容恩懷了他的孩子,老夫人可能讓她離開,她媽媽怎麽辦?楚家怎麽辦?

這些問題,已困擾她多日,擾得她不得安寧,就快幾經崩潰。

費南城凝視著她的眼眸,多了一份沉鬱與深邃,“你隻不過是我娶過來敷衍老夫人的工具,你隻需要在人前與我扮演一對恩愛夫妻,其他的,你無需考慮。”

提到那晚,費南城心裏也有氣,她這樣質問他算什麽,難道她就沒一點責任?要不是她跑了,亂了他的棋盤,他不可能讓撫順扮成他去碰容恩。

“我怎麽能不去想?”楚千蕁快瘋了,開始失去控製,一聲一聲衝著他叫嚷,“為什麽是我?那麽多的女人,為什麽是我啊?”

她已經瘋了,語無倫次了,其實,她心裏清楚,之所以是她,是因為媽媽的病,因為楚清泉的冷血。

她是蠢,但是,她能隱隱感覺得到費家水深似潭,眼前這個男人,整天都在演戲,他還不能戳穿。

早知道有今天,她就不該答應楚清泉,媽媽的醫藥費,她另想辦法去。

在他麵前,她還得裝成個乖巧懂事,有涵養的大家閨秀。

哪怕他碰了別人的女人,她也不能鬧,不能不高興。

在費南城眼中,她是個拜金的女人,正在上演的一幕,不過是演戲而已。

即然這麽想為他生下孩子,何必又在那夜跑掉。

費南城望著她的眼神,漸漸清冷又帶了點不屑,“因為你貪婪,你,還有楚家,都會為你們的自私貪婪付出代價。”

‘哢嚓’,燈滅,剛剛還燦亮的世界一片漆黑。

片刻,黑暗中,傳來費南城冷咧寒聲,“出去。”

楚千蕁咬了咬牙,摸索著向門口而去,門打不開,她用手拚命扭轉著門柄,扭得手都疼了,門柄紋絲不動,卡住了,是有人從外麵鎖了門。

誰有這麽大的膽子?

喻媽,還是白管家,不管是誰,那一定是奉了老夫人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