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了解了諸安心的想法後沉默了會兒,遲疑回著,“也行,畢竟咱們這鄉下的條件,是比不了大城市,馨兒有你的照顧,我也很放心。”
安心握住李湘的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湘姨,我永遠無法忘記那天,你收留馨兒的情景,我並沒有嫌棄鄉下的條件不好,實在是……”
說到這兒,安心眼眶微微紅了,她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但是,李湘對她的幫助,她沒齒難忘。
李湘回握著她的手,心裏難受,也落了淚,“我知道你的性子,更了解你的為人,希望馨兒在你的教導之下,能夠開口說話,不那麽怕生人。”
“一定。”安心保證。
兩女人達成共識,李湘催促她回房,並再三保證,今晚馨兒挨她住,就算是告別之夜,想到李湘照顧了白馨兩年,朝夕相處培養出來情感,分別就在旦夕,說不傷感是騙人的,安心願意把白馨最後交給李湘一晚。
李湘回屋照顧白馨去了,安心向那間斬新的房間走去,房門虛掩,抬手輕輕推開,微弱的光亮向她打照過來,靜靜在她腳下籠罩出一抹光影,屋子裏的男人,正站在窗台邊,望著窗外綿延不盡的夜色出神,長指上夾著的那支煙已燃燒過半,煙灰積了很厚,也沒有闔去。
聽聞開門聲,緩緩回頭,犀利目光在接觸到女人那張柔美白皙的臉孔時轉為柔和。
“白馨睡了?”
從她臉上調離視線時,男人迷人的聲線,傻啞也性感。
“睡了。”
安心像是疲憊至極,悄然來至他身邊,同他一起看向窗外的夜色,“這兒條件很差,隻能將就一晚,委屈你了。”
“怎麽說這樣的話?”
似乎對諸安心出口的話並不讚同。
眾那片淤泥的夜色中收回目光,對上她那雙璀璨如天邊星子的眼眸,“看來,你一點也不了解我。”
長指在她唇上慢慢磨娑,“我以前吃過的苦,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在諸安心的心裏,費南城含著金湯匙出生,養尊處憂,五歲時,他經曆一場意外,然而,即便是那樣的意外,除了在他心裏增添一塊疤痕外,似乎並沒能影響正常的生活,畢竟,費老夫人是一個強大的存在,而費南城又是她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掌心怕飛了的費氏唯一繼承人,費氏家那麽多人,誰又敢真正甩臉子給他看,所有人都是在背後裏使壞而已。
仿若會讀心術般,費南城扯唇輕笑一聲,微微挑眉,“就知道你不信。”
諸安心不語淺笑,唇邊微露的兩個淺淺梨渦,讓費南城一時間看得出了神,這女人,不是他見過的女人最漂亮的,也不是最有風情的,但是,她身上散發出的獨特氣質,總能在她一出現就能牢牢吸引他的目光,讓他無法凝聚心神看其他的女人。
這就是緣份吧。
他一直相信緣份這個詞。
“看……看我幹嘛?”
被他第一次這樣赤果果盯著看,安心不好意思,一抹紅立刻就竄到了耳朵尖。
男人伸手,尾指在她唇畔輕輕繞了一圈,然後,麵情淡然,眼角含笑,“飯渣。”
啊?
這可有損形象了,諸安心趕緊拿手在臉上擦了好幾處,這模樣逼樂了費南城,他懶得展露笑靨。
想到了什麽,正色道,“你要帶白馨回城?”
剛才她與李湘在院子裏的話,他八成是聽到了,所以,才會這樣問。
安心點了點頭,把玩著自己的手指,“馨兒不能再呆在這裏,鄉下的孩子太野,豈沒有什麽教養,再呆下去,我怕她以後很難開口講話了。”
沒有人願意在別人的岐視之下生活。
當年,她在孤兒院,有人冤枉她拿了一件小東西,她氣得砸了桌子,還躲到孤兒院那間簡陋的藏書閣,一躲就是兩天,院長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知道她是被冤枉的,院長懲罰了那幫欺負她的小朋友。
那種被世界遺棄,被所有人討厭的感覺,諸安心懂。
她解釋後,費南城眼睛裏的那抹冷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非常柔和的光芒。
“白馨有你這個媽媽,是她的幸運。”
沒想到,安心並不接受費南城的讚揚,反駁道,“不,我不是一個好媽媽,真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安心的眼睛裏滿含淚水,她不是一個喜歡多愁善感的人,但自從生下承頤後,那個理性思維的諸安心似乎在漸漸遠去。
“一個好母親的定義,我們誰都沒辦法去稀量,對於孩子來講,你能給予她足夠的愛,盡一切力量,你就已經做到了最好,隻要做了,我們便問心無愧。”
掐滅煙蒂,費南城輕輕拉住了安心的手,不時放在唇邊親易,兩人的目光不自禁在空中交匯。
“安心,你信我嗎?”
也許,這句話擱在費南城心中已多時。
“信。”
簡單的一個字似乎並不能代表費南城心中的誠意。
費南城薄唇輕掀,補充出,“全心全意。”
要做到全心全意相信他,也許還有些難度,安心又怕令他失望,吸了口氣,她答,“也許,暫時我還做不到,但是,南城,我相信你的為人。”
共同經曆了這麽多後,諸安心想把未來的歲月交到他手上。
這樣的想法不知道是從幾時開始的,或許是從辰媛酒莊偷走孩子之後,也或許是費承頤丟失之後,以前,她做任何事都不想依靠任何人,然而,這次,她感覺自己萬分疲憊,這輩子,就想靠著眼前這個男人。
而他強勁的臂膀也足夠為她所靠。
“如果承頤找到,你願意讓我回費家嗎?”
這是她好早就想問的問題。
男人的目光忽地就變得溫柔起來,渾身冰冷的棱角似乎都沒有了邊,他深深地凝睇著她,輕吐幾字,“不允許。”
見她低下頭,回避他的視線,他輕握著她的下巴,逼迫她與自己對視,“你說,我要怎麽懲罰你,這段日子,我過得辛苦又煎熬。”
費南城從不說情話,更沒有追女友的任何經驗。
破天荒地,對諸安心說了這麽情意綿綿的話。
這話像一團火般溫暖了諸安心冰冷的心口。
她說,“如果承頤回不來,我……便是費家的千古罪人,南城,我後悔了。”
他等她這句後悔了,等得心都快碎了。
如果她不願意回頭,他也不打算繼續單相思下去。
男子漢總有點骨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