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侯君集討要說法
侯君集人未至,聲先到。
當他一腳踏入賀蘭府的廳堂時,賀蘭橋山便發覺了對方身上帶著濃濃的火藥味兒,那種氣衝鬥霄的怒火,讓一向敬畏侯君集的賀蘭橋山有了幾分膽顫。
一時間的角色轉換,讓賀蘭橋山的氣勢明顯弱上了一大截兒。
隻見他步履踉蹌地迎了上去,心虛的臉色上勉強擠出幾縷笑容,殷情叫道:“璐國公大駕光臨,賀蘭家真是蓬蓽生輝啊,屬下有失遠迎,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喲!”
“不敢當,侯某不敢當賀蘭大將軍的遠迎。”
侯君集麵色陰沉地看了賀蘭橋山一眼,不過並未停住腳步,而是徑直走到堂首,頗有幾分喧賓奪主的架勢一屁股坐到了之前賀蘭橋山所坐的太師椅上。
坐罷之後,侯君集將目光重新落在站在堂下的賀蘭橋山臉上,口中殺氣凜然地蹦出一句:“不過,你確實罪該萬死。不僅你該死,你們賀蘭家所有人都統統該死!”
咚!
心虛的賀蘭橋山被侯君集這番殺意騰騰的話給嚇得一趔趄,頓時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不過虧他還有些小聰明,未摸清侯君集此番問罪的真實意圖前,沒有和盤托出,而是佯裝無辜駭然叫道:“屬下不知哪裏冒犯了璐國公,惹來大人您的潑天怒火。若真有冒犯之處,還請大人念在賀蘭橋山一直對您忠心耿耿的份兒上,饒過屬下這一回吧!”
“賀蘭橋山,你還在跟我在裝蒜是吧?”
侯君集猛然拔起黏在太師椅上的屁股,整個人怒然而起從袖兜裏掏出一件東西,硬生生摔在賀蘭橋山的跟前,咆哮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是什麽東西!”
賀蘭橋山的目光落在了侯君集扔在地上的東西,竟是一個被揉得皺皺巴巴的紙團,看似有點像書信。
怎麽又是書信?
賀蘭橋山心裏一緊,暗暗嘀咕一聲,怎麽今天都跟書信幹上了?
不過想歸想,他還是眼疾手快的將地上的書信撿起,徐徐展開來看……
這不看不打緊,一看之下,賀蘭橋山的身子猛地打了一記寒顫,仿佛如沉冰窖如墜深淵,一股無力感從心底緩緩升然。
因為這團皺巴巴的書信,竟然跟之前他跟兄長賀蘭千山看到的書信內容一模一樣,確切地說,從內容和筆跡上,都出自賀蘭楚石這個敗家玩意之手。
為什麽會這樣?
賀蘭橋山的心裏一陣悲涼,他已經聞到了侯君集揮起鐮刀收割賀蘭家族命運的死亡氣息。
這個混賬為什麽會留一模一樣的書信給侯君集?
為什麽?為什麽?
賀蘭橋山的心中無數個反問,難道這孽障是鐵了心想要斷送我跟他父親的前程,要葬送整個賀蘭家族的命運嗎?
“嗬嗬,賀蘭橋山,看清楚了嗎?”
侯君集陰惻惻地笑了兩聲,冷冷問道:“這下無話可說了吧?你還想裝到什麽時候?你還想欺瞞我到什麽時候?莫非你想等到迎親那一天,等著賓客雲集的時候,你再來公布這封書信,到時狠狠扇我侯君集幾個耳刮子,讓我侯家徹底顏麵掃地?”
“啊?璐國公怎會如此想屬下?我賀蘭家族對璐國公您可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啊!誤會,絕對是誤會!”
賀蘭橋山竟然不顧左金吾衛大將軍的矜持和尊嚴,對侯君集伏地拜叩起來,慌忙解釋道:“此事乃是我賀蘭家的孽障賀蘭楚石一人的主意,我等也是今早才知悉此事的啊!”
“哼!”
侯君集冷哼一聲,不屑道:“賀蘭橋山,你竟將此事推搡給賀蘭楚石?他一個紈絝子弟能做得了你賀蘭家的主?若非這封信賀蘭楚石的投錯了我家,我興許到了迎去婚嫁那天還蒙在鼓裏吧?”
“不是不是,璐國公你聽我解釋~”
賀蘭橋山拖著跪在地上的雙膝,匍匐到了侯君集的跟前,嚇得額頭盡是涔涔冷汗,嘴唇泛著哆嗦地喊道:“璐國公,屬下一向對您忠心耿耿,怎會中途悔婚,陷你於尷尬境地呢?此事完全是賀蘭楚石這個賀蘭家的不肖子孫一人所為,跟我們沒關係啊。”
麵對著賀蘭橋山的哀求,侯君集半點都沒有心軟,反而伸起一腳直接將賀蘭橋山踢翻在地,氣急怒吼道:“賀蘭楚石一人所為?他是不是你們賀蘭家的子孫?賀蘭橋山,你拿我侯君集當三歲稚童瞎糊弄嗎?”
賀蘭橋山被踹翻,直接仰身倒地,不過瞬間又跟彈簧似的爬起跪在侯君集跟前,繼續哀求解釋道:“璐國公,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賀蘭家因璐國公而興盛,豈會做那自絕前程的蠢事啊?”
侯君集一向多疑,所以很難相信賀蘭橋山的一麵之詞,隨即又是一聲陰笑,輕輕哼道:“賀蘭橋山啊,古往今來有,多少頭生反骨之輩皆是自覺翅膀長硬了,才會作出那些忘恩負義的悖逆之事來啊。嗬嗬,是我侯君集瞎了眼,是我侯君集錯看了你。”
“不,璐國公,你聽我解釋。”
賀蘭橋山猛地一眼掃到了桌上還放著的那封書信,驟然起身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將桌上早上乞丐送來的賀蘭楚石留書捧在手中,遞到侯君集跟前,急忙叫道:“璐國公,你看,早上我們家也收到了楚石的這封留書。”
侯君集先是一怔,然後一臉陰沉地搶過書信,一看之下,竟然跟自己收到的那封書信內容一模一樣。
隨後,賀蘭橋山將侯君集摔在地上的那封書信也急忙遞了過去,喊道:“璐國公,你再看這封,無論是內容和筆跡都如出一轍,都是出自我那混賬侄兒賀蘭楚石之手。不,我敢擔保,這兩封書信肯定是別有用心之人臨摹楚石的筆跡,隨你捏造而成的。目的就是為了挑起我們賀蘭家和璐國公府的不和,有意破壞兩家的聯姻啊!”
侯君集仔細對照了一遍,果真如此,字跡個內容都是一模一樣。
潛意識地,侯君集有些傾信了賀蘭橋山的說法,陰沉中夾雜著躁怒的臉色也漸漸褪了下去,反問了一句:“這麽說,是有人針對你我兩家而做出的下三濫把戲?”
賀蘭橋山見侯君集臉色徐徐變化,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點頭應道:“正是如此,若讓我知道是誰幹出這等缺了大德的陰損事兒,我賀蘭橋山定要將其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恨。”
“哼!”
侯君集又是鼻哼一聲,默默地閉起了眼睛開始沉思,腦中篩查著有可能行如此下三濫手段的對手和敵人。
就在這時,廳堂中傳來一陣天崩地裂的叫嚷,賀蘭橋山聽到了自己大哥賀蘭千山一邊奔跑喘氣,一邊斷斷續續地叫喊道:“老二老二,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城裏張貼了好多與今早那封留書一模一樣的書信,如今城中都在議論咱們家與侯家的聯姻之事,咱們兩家都被人當作笑料了。天啊,城中已經謠傳侯府小姐奇醜無比,給她取了外號‘母夜叉’。老二,老二……”
一通喊完,賀蘭千山已經來到了廳堂中。
當他看到侯君集也在場之時,目瞪口呆,頓時被嚇得仿佛被人抽了筋骨一般,癱軟在地。
而賀蘭橋山聞言之後,也是頓覺眼前一黑,喉嚨微微甜澀,險些一口老血噴口而出。
幸虧他扶住桌角站穩了身子,不然也要步上老大賀蘭千山的後塵。
同時,一個悲憤的聲音在他腦中盤旋:“賀蘭楚石啊賀蘭楚石,你是賀蘭家族的罪人啊,你在外麵到底得罪了誰啊?竟要置我賀蘭家族於如此境地啊!”
“嘭!”
侯君集已然拍案而起,憤怒的雙眼仿佛迸出火光來,咬牙切齒地盯著賀蘭橋山,一字一字地吐道:
“賀蘭橋山,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說法,一個讓我侯君集能有臉麵出門,能抬頭見人的的說法!不然,我會讓你賀蘭家從今天開始雞犬不寧,從此敗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