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舍身取義高鑫德 下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高鑫德的身上！
高鑫德苦笑一聲，道：“都看我幹什麽？覺得我高鑫德貪財如命是個膽小鬼，此去另有所圖？”
郭業冷笑道：“對於一個為了幾十萬貫，就能把高句麗賣了的人。現在突然要舍身取義了，郭某實在不敢放心。高鑫德，你今天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我不但不敢放你出去阻敵。為了避免麻煩，還得委屈委屈你！”
高建武也道：“現在高句麗王族隻有你我二人，高兄，難道此時你還有什麽小心思嗎？就算你真的投了淵蓋蘇文，他也未必能對你網開一麵。你這又是何苦呢？還是和我們一起下密道吧。”
高鑫德滿臉的無可奈何，道：“看來我高鑫德在眾位的眼中的確不怎樣！不錯，我高鑫德的確是貪財。錢是好東西，誰能不愛？但是，平陽郡公，你說我為了幾十萬貫就把高句麗給賣了。這可是錯怪我了。我是誠心為了兩國交好，才相助與你的。”
“便宜話誰不會講。你收錢的時候不是挺開心的嗎？”
高鑫德歎了一口氣，道：“平陽郡公，不是我高鑫德非要您這筆錢不可，而是不得不收。”
“難道還有人逼您不成？”
“如果一定說有人逼我的話，那就是平陽郡公您了。您的事情要想辦成，我高鑫德就一定得收錢！
“什麽意思？”
“假如我不收這筆錢，在高句麗主戰派的眼中，我這種行為就是出賣高句麗。他們能放過我？收了錢，我就是貪財成性的一個小人罷了，官場之上誰不受賄？大部分人都會一笑置之。就是淵蓋蘇文，都不願意為了這點小事難為我！”
高建武道：“這麽說來，高鑫德你一直心向大唐？實在是……幹得不錯！”
盡管對高鑫德這個“高句麗奸”心懷不滿，不過形勢比人強，郭業就在一邊看著呢，高建武還得表示支持。
楊萬春道：“高老弟，就算你心向大唐。這也跟舍身取義是兩碼事吧？說起來郭小子還是我女婿呢，我也沒想著為他送死。”
“咱們這不是沒辦法了嗎？要是能活，我高鑫德也不想死啊。不過現在也隻有我高鑫德無牽無掛，我不去死，誰去死？而且有幾句話，您說錯了。我不是心向大唐，而是希望高句麗和大唐能夠和平共處。不過現在高句麗都要亡國了，說這些也沒用了。”
高鑫德停了一下，對高建武道：“今日之事，看來真如平陽郡公所言，我高句麗氣數已盡。我勸您到大唐之後，也不要想什麽複國之事了。能夠借助大唐的力量給老國主複仇就不錯了，再有非分之想，恐怕您難以善終……”
郭業打斷道：“高大人，您這話也說得太過分了，我大唐豈是……”
高鑫德擺了擺手，道：“平陽郡公，不必再說。我死都要死了，還能不讓我說幾句心裏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高建武，高兄，我剛才的這些話你可要聽進心裏去……”
高建武麵色訕訕，道：“好，好……”
“平陽郡公，老夫今日之死。有一半是被你拖累的。要不是你要等這些大唐的兵馬，我們早就逃出險境了。這個你承認不？”
郭業點頭道：“高大人此言有理。不過，您說這話的意思是？”
“我高鑫德今日為了你們甘願送死。別的不要求，隻求平陽郡公多多看顧我在長安城的兒子！”
“高大人你放心，令郎的榮華富貴，包在我大唐郭業的身上！”
“不求榮華富貴，隻要平陽郡公能保他太太平平過一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交代完後事，高鑫德抽出腰刀，對榮留郡王的衛士說道：“各位，淵蓋蘇文弑殺了老國主，天怒人怨這些大道理咱們不講。榮留郡王往日裏對大家的恩情也不說。咱們隻說說今日之仇！”
“剛才這夥人衝進了王府後院，有不少人的家眷是死在他們的手裏吧。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有沒有想跟我高鑫德一塊去報仇的？”
“不怕告訴你們，出了這個門，必死無疑！現在我高鑫德要去送死了，有沒有人不怕死的，敢跟我一塊去的？”
“我去！”
“我去！”
當時就站出來了三四十號！
不得不說，郭業出人意料的一場勝利，讓淵蓋蘇文的一場偷襲，變成了一招不折不扣的臭棋。折損了不少人手不說，也與高建武的親衛隊結下了血海深仇。
榮留郡王府的後院可不光是高建武的家人，還有不少仆役呢。這些仆役之中，就有不少是這些侍衛的家人。
高鑫德帶領這些侍衛出去，不著急阻敵，先放起火來。可憐偌大的一個榮留郡王王府，一會兒功夫，就點燃了一半。
剩下的不是不想點了，而是來不及了。淵蓋蘇文的大兵已到！
高鑫德帶著幾十人當然翻不起什麽風浪，淵蓋蘇文趕到之時，高鑫德已經身中數刀，被幾十名軍士圍在了當中。他所帶的那些人也全數戰死！
淵蓋蘇文道：“高鑫德，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在這。高建武呢？郭業呢？都去哪了？”
高鑫德嘿嘿冷笑，道：“我要說他們都葬身火海之中了，你信不信？”
“放屁！你以為高建武是紂王啊，還他媽的玩自.焚！就高建武那個軟蛋，他是寧可給莫離支舔靴子，也絕對沒有膽子自殺！再說還有大唐郭業，他剛剛還兩百破五千，讓本莫離支灰頭灰臉的。轉眼間就豪不抵抗自.焚了。鬼才相信！”
高鑫德回頭看了看那熊熊的大火，道：“不錯，高建武這些人都沒有死。榮留郡王府之內，有條密道，直通城外！現在如果您派人撲滅了大火，找到密道口。銜尾追去，說不定還來得及！”
烈火熊熊，豈是人力所能撲滅？淵蓋蘇文看了一眼，就知道勢不可為，道：“高鑫德，你可知道密道的出口在哪？”
高鑫德咬牙切齒，說道：“密道的出口，我當然知道。但是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呢？高氏王族大半死於你手，我高鑫德恨不得食你之肉，喝你之血。怎麽可能助紂為虐？”
淵蓋蘇文眼珠一轉，道：“高鑫德，隻要你願意告訴本莫離支密道的出口，我不但免了你的死罪，還會讓你官複原職！如若不然，哼哼……我就讓人把你剁成肉醬！”
“我高鑫德今天就沒想著活下去！淵蓋蘇文你就死了這條心吧，給你高爺爺我來個痛快的！”
“高鑫德，這可就是你想不開了！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你看人家榮留郡王高建武，大唐郭業，多聰明，早早就進了密道逃命了！也就是你高鑫德，被人忽悠了兩句，就頭腦發熱，跑來跟本莫離支玩命。你以為你多麽英雄？我送你兩個字——傻瓜！”
“淵蓋蘇文，你……你不要挑撥離間！”
“是不是挑撥離間你自己心裏清楚。反正現在人家高建武沒有任何危險，就是以後到了大唐，也不失榮華富貴。而你高鑫德，馬上就要身首異處！誰占了便宜，誰吃了虧，你自己琢磨吧！”
高鑫德猶豫道：“那……我要說了，你真能讓我活命！”
“那是當然。我淵蓋蘇文馬上就要當國主的人了，君無戲言，怎麽能說了不算呢？隻要你告訴了我密道的出口，我不但保你安然無恙，還能保你不失榮華富貴！”
“那咱們擊掌為誓，永不反悔！”
當啷一聲，高鑫德把鋼刀扔在地上，向淵蓋蘇文走來！
淵蓋蘇文心中大喜，走上前去，就要和高鑫德擊掌！
可他剛舉起手來，高鑫德就猛地往前一撲，雙手伸出，掐住了淵蓋蘇文的脖子，道：“淵蓋蘇文，你這個畜生！我要給老國主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