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垂死掙紮
郭小哥的心胸,一向就不怎麽大。自從他聽說有人要黑自己,就準備要搞一場大的,震懾朝堂。暗中見過李靖之後,郭業的底氣就更足了。
可惜的是,跳出來的是孫伏伽。這個人除了狀元頭銜之外,就沒有什麽拿的出手的了,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本來郭業已經夠委屈了,沒想到人家孫伏伽還不甘心就範,非要和他爭出個子醜寅某來。
孫伏伽道:“方才您喝的是衛國公遞過來的湯藥,誰知道那份湯藥是什麽熬製的?衛國公說是根據您的藥房熬製的,空口無憑,在下並不相信。您要是讓我信也簡單,咱們在金殿上當場熬製,您再當場喝下,我孫伏伽才算心服口服!”
郭業道:“陛下,您看這事兒……”
李二陛下點頭道:“好,就依孫愛卿所言!”
孫伏伽聽了這話,好懸沒氣死!
他心說,陛下,咱不帶這麽看人下菜碟的!就在昨天,郭業說要在金殿上熬藥自證清白,您堅決反對。怎麽到了今天,郭業占了上風了,我提出來要在金殿上熬藥,您就答應得那麽利索?
坑!
真坑!
我還指望著,您不準在金殿上熬藥,好蒙混過關呢?這下徹底沒了指望了!
李二陛下金口玉言,下麵自然不折不扣的執行。不到半個時辰,藥就煎好了。
郭業冷笑道:“孫大人,這個藥,您總相信是根據我的藥方熬製出來的吧?”
“呃……相信了!秦國公,您請用!”
“那要是我喝了藥還是沒事,孫大人,您又怎麽說?”
“到時候,姓孫的自然會給你個交待!”
郭業一仰脖子,把一晚苦藥喝完,道:“孫大人,我倒是很好奇,您明日又會找出什麽理由耍賴?真是讓我拭目以待!”
第二日早朝,還沒打郭業發言,孫伏伽直接出班跪倒,道:“陛下,微臣有本啟奏!”
李二陛下道:“孫愛卿說的可是誣告反坐之事吧?愛卿放心,朕總不會讓你沒下場。依朕看來,孫愛卿可以議賢。怎麽說你也是我大唐的第一個狀元,若是不賢,那朕的科舉不就白開了嗎?”
“啟奏陛下,微臣要說的正是這件事。微臣不願意受任何優待,該當何罪,就治微臣什麽罪。大唐律乃是陛下親製,無論貧富貴賤,賢愚不肖,都應遵守。無論何人犯法,都應依律治罪!廢除八議之說,請從我孫伏伽身上開始!”
孫伏伽說了這麽多,中心意思隻有一個:法律麵前人人平等!
其實,這也不是新鮮的理論了,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在民間就很有市場。傳說中的聖明天子,都是把這條執行的很好的。
但是,在朝堂之上,這個理論沒人敢提了,甚至李二陛下製定大唐律的時候,還得把八議之說寫進去。這麽多文臣武將,為李二陛下效力,可不就是追求榮華富貴,封妻蔭子嗎?
結果廢了半天勁,大夥又跟老百姓平等了,那大夥不就百忙活了嗎?
誰在朝堂之上說這話,都得被群起圍攻,進而丟官罷職!李二陛下在朝堂上說這話,都得江山不牢,社稷不穩!
但是,孫伏伽可不一樣!
彈劾郭業不成反被日,明眼人都知道,孫伏伽死不了。
孫伏伽因為彈劾大臣而被處死?還是別開玩笑了,李二陛下要是真的那麽辦了,以後誰還敢彈劾權貴?
當然,對於孫伏伽的懲罰,也不能太少,要不然對郭業那邊也交待不過去。最終,孫伏伽的下場,最可能就是辭官不做!
無欲則剛,孫伏伽官都沒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刷聲望了!把這個“法律麵前人人平等的口號”提出來,明麵上大家還都得稱讚他一生高風亮節!
在場的都是人精,誰能不明白他難麽點小心思?
刑部尚書韋挺冷笑一聲,道:“韋大人,按照你這麽說,你是一心求死呀!是不是真的叛你一個斬立決,你也毫無怨言?”
“如果按照大唐律,我孫伏伽該死,在下當然是毫無怨言!不過……”孫伏伽微微一笑,道:“不知按照大唐律,我孫伏伽所犯何罪?”
“就在前日,你親口所說,若是藥方沒有問題,你願意領誣告之罪!如今證據確鑿,孫大人,您問犯了什麽罪,這樣食言而肥,是把朝堂的袞袞諸公,都當成聾子了嗎?”
“非也,非也!”孫伏伽道:“在下乃是大唐的狀元,怎麽能做食言而肥的事情!我說的是願意領誣告之罪,假如真是判我個誣告,我孫伏伽自然無話可說。隻是……韋尚書以為,按照大唐律,我孫伏伽所犯的確是誣告之罪嗎?”
孫伏伽在郭業把藥喝下去之後,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敗了,昨天晚上,冥思苦想,終於想出了這麽一個以退為進之策!首先是提出一個“法律麵前人人平等”的理論,做為自己最後的退路。官職實在保不住了,還能撈一個好名聲!
然後就開始胡攪蠻纏,把皮球踢到了李二陛下和韋挺這邊!本來按照賭約行事,韋挺喊打喊殺,毫無愧色!但是現在,孫伏伽不認賭約了,韋挺還真拿他沒有什麽辦法!
人不要臉則無敵!
孫伏伽一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可以不要臉,李二陛下和韋挺卻不能陪著他一起刷新道德的下限!
韋挺沉吟道:“按照大唐律,孫大人彈劾秦國公,僅僅是行為不謹,談不上誣告。罰俸就可以了。”
孫伏伽長出了一口氣,道:“那就請陛下罰俸,我孫伏伽毫無怨言!”
“且慢!”
郭業怎麽能眼看著煮熟的鴨子給飛了,道:“微臣有話說。”
“郭愛卿請講!”
郭業正色道:“微臣要彈劾刑部郎中孫伏伽侍君不忠!”
這個帽子扣得可有點大,孫伏伽冷笑一聲,道:“不錯,我孫伏伽是跟你有點過節。但是您就這樣在金殿之上,指鹿為馬,公報私仇。這也太不把陛下放在眼裏了!也太看不起朝中的忠臣義士了吧?”
郭業清了清嗓子,道:“想當初,你口口聲聲說,隻要我郭業能夠自證清白,你就願意自領誣告之罪。現在言由在耳,你卻改成了願意領誣告之罪,少了一個‘自’字,不知孫大人作何解釋?”
事實上郭業也不記得孫伏伽當時到底怎麽說的,但是這年頭又沒有錄音機,小小的給你加上一個字,冤枉了也就冤枉了,誰能反駁?
尉遲恭眼珠一轉,道:“對,我也聽見了,少了一個字,難道那個“自”字,被你給吃啦?”
孫伏伽撓了撓腦袋,心中暗想我當時的確是怎麽說的?還真記不清楚了!難道當時我真的倒黴催的,說了一個“自”字!
他說道:“事情過去那麽久了,怎麽可能記得一字不差。秦國公以此刁難,我孫伏伽不服!”
尉遲恭道:“別的話也就算了,這句話事關重大,我一個大老粗都記得清清楚楚。你身為狀元郎怎麽可能記不清?要不你問問眾位大人,誰沒有記清楚?”
這誰敢搭茬呀,要是站出來說我沒有記清楚,不就是承認記憶力連尉遲恭都比不上了嗎?那還有什麽臉麵當官呀?趕緊回家賣紅薯去吧!
郭業繼續說道:“你故意少說一個字,就把應該自己解決的事情,推到了陛下的身上,不是侍君不忠是什麽?”
轉過頭來,郭業問韋挺道:“韋大人,不知侍君不忠,該當何罪?”
“這個,侍君不忠麽……”韋挺苦笑一聲,道:“沒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