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7章 郭業說李二陛下（下）
李二陛下道：“好像叫秦陽，朕因為他這個功績，還升了他的職司，賞了他一百貫錢。”
“陛下，能否把這個小太監交給微臣？”
“你想幹什麽？”
“微臣懷疑，他和天福和尚是一夥的。想當初微臣負責徹查天福和尚一案，可從來沒見到過什麽藥方。那麽多查案的老手，都沒找到這個藥方，怎麽秦陽就能找到？”
“有道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這雖然不是思考問題，但是道理相同。也許隻是秦陽的運氣好呢？”
“是不是運氣好，還要微臣審問了方知。”
李二陛下的臉色微微一沉，道：“宮裏的事情，就不勞秦國公插手了，朕自有安排。”
感覺自己的語氣太過生硬，李二陛下補充道：“宮裏的太監，自有有司處置。把人交給你，於理不合。”
郭業道：“天福和尚一案，黑幕重重。太上皇都因此死於非命，焉知幕後之人沒有把手伸到後宮之中？把秦陽交給別人審問，恐怕查不出什麽來。您還是把他交給微臣吧！”
李二陛下頗為不以為然，道：“莫非朕的大唐隻有你一個忠臣了？真是荒謬！秦國公勿複多言！”
郭業寸步不讓，道：“大唐當然忠臣義士甚多。但是事關陛下的安危，無論如何小心都不為過。微臣還是覺得，秦陽由微臣審問最為恰當！”
“你……”李二稍微緩和了一下口氣，道：“你說的那些道理朕都明白。不過把太監交給朝臣處置，這可不是什麽兆頭。此例一開，後患無窮。”
郭業想想也對，李二陛下活著的時候倒沒什麽。不過以後若是有了臣強主弱之局，權臣以此為例，就可以掌握所有太監的生死。稍一運作，就可以謀朝篡位了。
他沉吟了一下，道：“陛下，您看這樣行不行。就在這望北閣中，由您來審問秦陽，微臣旁聽。”
“你呀……你……”李二陛下苦笑連連，道：“看來你是王……那啥吃秤砣，鐵了心了！好吧，就依你之見。”
然後，李二陛下高聲道：“董順！”
“奴婢在！”董順答應一聲，推門走了進來。
“你把秦陽找來，朕要問話！”
“秦陽？哪個秦陽？”
“朕常吃的丸藥的藥方，不是被一個叫秦陽的小太監找著的嗎？就是那個秦陽。”
“那個秦陽呀……”董順道：“陛下，他已經死了！”
李二陛下聽了，就是心裏一驚，道：“死了？什麽時候死的？怎麽死的？”
“他都死了很久了。想當初，他獻藥方有功，您賞了他一百貫錢。這家夥手裏有錢，就喜歡和其他的小太監賭兩把。後來因為賭博爭執，他被一個小太監推進了河裏，淹死了！”
郭業道：“那推他進河的小太監呢？叫什麽名字？現在在哪？”
董順搖了搖頭，道：“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
李二陛下道：“查，趕緊給朕查！”
“是，是，奴婢馬上去查！”
董順快步閃出望北閣，功夫不大，又折返了回來，道：“那個小太監也死了！”
“怎麽死的？”
“那個小太監名叫蔣雲，在害死秦陽之後不久，有一天突然七竅流血，過了沒半個時辰就死了。有人說他是得了急病，有人說他是被秦陽的冤魂索命。”
如果說，秦陽找到了那個藥方，可以用好運來解釋。秦陽之死，可以用意外來解釋。那麽，現在失手害死蔣雲蹊蹺死亡，又怎麽解釋？
還是暴病？李二陛下再傻也不會相信的。
他咬著牙說道：“把和蔣雲接觸過的太監全部收監，交給秦國公發落！”
“陛下不可！”郭業趕緊阻攔道。
“有何不可？”
“蔣雲接觸過的太監有很多，全部收監的話，動靜太大，難免引得大內人心惶惶。況且……此事都過去兩年了，時過境遷，微臣並不認為，能查出什麽來。”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解釋道：“再者，從那幕後之人的手段來看，他極為擅長殺人滅口。恐怕也不會給我們留下什麽線索。”
李二陛下聽完了點了點頭，道：“此言有理。不過，這件事可不算完。天福和尚一案，牽扯到很多朝臣，朕本來想息事寧人。沒想到，樹欲靜而風不止，他們仍然賊心不死。郭愛卿！”
“微臣在！”
“朕命你繼續調查天福和尚一案，到底誰是幕後黑手，務必給朕查個水落石出！”
“喏！”
旋即，李二陛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道：“看來天福和尚給朕的藥果然有問題。要不是今天你的提醒，朕恐怕就……”
郭業道：“也是陛下洪福齊天。微臣也覺得有些奇怪，怎麽說著說著，就說到了阿芙蓉的毒性上。看來微臣那個夢，說陛下的壽數為九十九歲又半年，可能真有靈驗。”
“朕洪福齊天，你郭業就是朕的福將，哈哈！”
忽然，李二陛下又想起一件事來，道：“那阿芙蓉如此惡毒，你說吃了那些丹藥以後，會不會……會不會……會不會……”
“怎樣？”
“會不會對男女之事造成一定影響？”
“應該會吧。陛下請想，此物能殘害人的身體。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身體弱了，男女之事定然也會力不從心！”
“原來如此，朕原來還以為是……阿芙蓉真是害人不淺！”
郭業當然知道，李二陛下這番話，指的是阿芙蓉害他雄風不再。不過，此時此刻，他還得裝著沒聽懂。
郭業道：“陛下，您指的是罷免魏征和孔穎達兩位大人之事？”
“呃……對，朕說的就是這事。不是朕找借口，朕忽然覺得，把這兩個人趕出朝廷，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你說，朕之所以那麽做，是不是真的受了阿芙蓉的影響？”
在郭業的想法裏，李二陛下如此行事，其實是受了多番因素的影響。
這裏麵，有大德寺一案對他的打擊，有因為**之物不管用引發的心理變態，另外還有的就是阿芙蓉的影響。
甚至不單單是阿芙蓉，天福和尚很可能在丹藥之中添加了別的害人之物。
不過現在，他當然得順著李二陛下的話說，道：“阿芙蓉本來就有惑人心智之效，微臣覺得，很有可能。另外……有件事微臣要提醒你一下。”
“什麽事？”
“陛下吃天福和尚的丹藥都好幾年了，中毒頗深。要想一下子戒除，恐怕沒那麽容易。陛下千萬要堅持住，不可半途而廢。”
李二陛下一嘬牙花子，道：“朕現在要是一天不吃那些丹藥，就會難受無比。郭愛卿有沒有什麽好辦法，幫助朕戒除此物？”
郭業搖了搖頭，道：“微臣問過秦英了，此物絕無解藥，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戒除，換言之能夠戒除此物的都是非常之人。”
“非常之人？”
“就是心誌非常堅定之人。此等人物，可以說萬裏挑一，非常罕見。所以微臣才擔心您。”
郭業說得這麽難，反倒激起了李二陛下的爭勝之心，道：“朕乃天下第一人，不比你那個萬裏挑一強的多？郭愛卿不必擔心，朕一定能成功戒除阿芙蓉！”
“那微臣就提前祝賀陛下了！”
“借你吉言！對了…”
李二陛下忽然眉頭一皺，道：“朕要是把孔穎達官複原職，你的吏部尚書可就沒了。那可怎麽辦？總不成你立了這麽大的功勞，還被朕貶官吧？”